“王爷!”陈隐一手拿着把锋利单薄的宽小银刀,另一手拿着一颗鲜红的丹药,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你这样我如何救治?”
姬月容闻言,轻放下越逍的身体,坐在床榻边,双手握往他冰冷的手,轻柔地搓揉着。“陈隐,上回我给你的麻醉方子配好没?”
“喏,这是我按着你那奇怪的药方子,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研究出来的。”
姬月容疑狐地从她的手中拿过药丸,放在鼻前嗅了嗅,蹙眉道:“这味道不对。”
“快给他吃下吧。”陈隐只是淡淡地回了姬月容一句,之后她静静凝望着在红雾中,闪现寒冷光泽的银刀一会儿,走到了越逍的面前。“他是孕夫,能和平常人比吗?”
姬月容凝望着越逍逐渐苍白的脸,拇指和食指夹着药丸,送到了他的嘴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情不自禁地在发抖。她伸手握住自己那颤抖不已的手腕,竭力地保持着正常,向闭合双眼的越逍温和地道:“逍,吃下这药后,你会舒服的!”
“唔嗯!”越逍无力地张开眼,定定地凝了姬月容一下,乖巧地张开嘴,吞下了嘴边的药丸,气若游丝却带着无比的坚定声音自他的唇角流泻而出:“我,会撑下去的!”
“我会陪着你的。”姬月容用力地捏了下越逍的手,传递着她无声的支持。侧脸对站在一边的陈隐使了个眼色,道:“开始吧。”
陈隐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手中的银刀,朝着越逍起伏急促的胸膛切去。
当银刀的尖端碰到那块胎晶时,它根本不愿意离开这个温暖的地方,跳动地速度又加快几分。
越逍瞬间感觉到胸口似被人扯裂般,突然涌出来的巨痛让他身体绷紧如上了箭地弦一般,下意识地反抓住姬月容的手掌。浅红色的唇瓣张翕几下,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声音。
“逍,痛就叫出来!”姬月容看到那刀尖又往前刺入一点,越逍痛得眼泪直流,却仍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不过他的唇角却再也经不过牙齿的折磨,露出一抹残红。姬月容从怀里掏出一块朱红的帕子,塞入他的口腔里,语调里包含着深深地怜惜,不停的在越逍的耳边喃喃私语,“再等等,等到药效发挥出来,你就不会那么疼了。”
“嗯,我……我……啊啊……”越逍微微涣散地目光,怔怔望着姬月容,颔首。正欲说点什么,翻江倒海的剧痛袭来,所有的话都化成痛苦地之声。
“该死!”陈隐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越逍那血如水柱般不断涌出来的胸膛,银刀轻颤地抖落了凝聚刀尖的血珠。她手上一松,银刀猛地掉落到地上。“快帮他止血。”
姬月容一怔,条件反射般用手捂住了那仍然不停涌出鲜血的胎晶,抬头朝着陈隐大吼道:“现在要怎么办。”
“对不起孩子和大人你只能选一个。”陈隐凝思片刻之后,面无表情地对姬月容说道。
“你……不要把我当傻瓜。”姬月容目光一闪,微敛着眼瞳,打量着面前这个陌生的陈隐,一字一字道:“是不是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保孩子!”
“这是王夫的要求,我只是……”
“我不需要解释。”姬月容淡漠地打断了陈隐地话,凝视着呼吸越来越弱的越逍,墨眸中闪过绝望,“我的血只能保住孩子,是吧。”
“是,母女血缘。”
“我不管你要得到什么,现在必需救回越逍,否则!”姬月容那冷漠中微带怒意、还含了些鄙夷的眼神紧紧盯着陈隐,淡淡地道:“我发誓,你最后什么也没有。”
“王爷,你不应该这样。”陈隐往后退了一步,表情复杂,“我只是顺应天命,你这孩子不能死。”
“若是越逍死了!”此时的姬月容阴冷狠绝,她闪现赤红的眼眸,如有实质的话,陈隐怕早利刃穿心而死,“我会亲手杀了这个孩子。”
“你疯了吗?”陈隐目瞪口呆地望着姬月容,惊叫道。
“陈隐,你早就应该知道我的选择!”姬月容说着,冰冷地视线扫过已经晕厥过去的越逍时,闪过深深的愧疚。她绝对不要失去越逍,哪怕违背她们之间的誓言,她也要救他。只有他还活着,孩子还是会有的。“快点动手吧,救活越逍之后,你我之间的事情一笔勾消。”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陈隐再一次小声的确认,据她昨夜观察心相,越逍怀的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会成为沧穹国的凤星,位主宰之星。
姬月容没有丝毫地犹豫,点头再一次对她道:“救活他!”
陈隐没有办法,惹怒了姬月容的下场,她早已经听说过了。按着姬月容的需求,她拿出了腰间的金针,手指快如闪电般,轻插越逍身体的穴位之中,就是她的刀准备强行破坏胎晶之时,门处传来几个急促的脚步声。
☆、悟出真心
锐利地刀尖,对着那暴露在空气下瑟瑟发抖的胎晶,狠狠地刺了下去。
“住手!”
平空响起了一声喝斥,陈隐的手腕一麻,握住的银刀在空中诡异地打了个旋,深深地刺入越逍的肩膀之上。
“谁?”姬月容皱着眉往房外看去,紫色的残影闯入了她的视线之内。巫行玥?他怎么来了。
“不可伤害孩子。”巫行玥特有的中性声音在房间里响起,随后他的人也飘到姬月容和陈隐的面前,“这个孩子的命格太珍贵,绝对不能伤害她。”
“胡说什么?”姬月容扫了眼越逍苍白的脸,耳边是越来越虚弱的呼吸声,她拨出那把银刀,递给陈隐,“快点。”
陈隐握着刀的手一颤,刀再一次从她的手中滑落。这一回的姬月容眼明手快的抓住刀柄,瞪了眼发怔地陈隐,当着巫行玥的面,挥刀朝着越逍的胸膛砍去。
“不可。”巫行玥大喝一声,身体掠过床榻前的陈隐,朝着姬月容扑去,“她绝对不能死。”
姬月容一怔,望着那拦住她动作的雪皓素手,冷然道:“放手。”
“月容,你先听国师怎么说……再,再决定好吗?”姬月锦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房间,披散凌乱的头发和捂胸大口呼吸的不雅,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一个皇子应有的风范。
“月锦你怎么了?”姬月容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再看着不肯松手的巫行玥,脸上寒霜顿现,冷冷道:“不要耽误时间,有话快说。”
“这个孩子不能死。”巫行玥的紫瞳在望着姬月容,目光前所未有的深沉,“我会让他们父女平安的。”
姬月容闻此言,睁大眼睛惊讶地望着他,反手一把握住巫行玥的手腕,情绪激动地道:“你刚刚是说,是说你能救越逍?”
“嗯。你让我试试吧。”巫行玥安抚般轻捏了下姬月容的手背,眼神亲密地望着她低声应道。
姬月容和巫行玥二人之间离得很近,站在她们身后的两个人根本看不到她们的神情。离得近点的陈隐看到她们紧紧相握的手,目光一闪,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腿,拦住了身后姬月锦的视线。“竟然鼎鼎大名的国师这么说,小的也认为王夫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是啊,国师能来王府,那师兄一定会吉人天相的。”姬月锦急促的喘息一阵子后,慢慢缓过神来,走到了姬月容的面前,伸手搭在她的肩上,低声道:“月容,现在最好是让国师安心救师兄。”他说着,视线扫到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眉头一蹙,心里闪过什么异样的感觉,想要捉住它时,又消失无踪。他偷瞥了眼神古怪巫行玥,解释道,“国师,还请你莫见怪,月容只是太心急才会冒犯。”
巫行玥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轻咳一声,道:“嗯。本尊不喜有外人在场,你等都退下吧。”
“不行!”姬月容拧着眉头,不加思所地反对。“我要陪着越逍。”
“那,我先告退了。”陈隐的目光在姬月容和巫行玥的身上停留了一会,欠身离开之际,指着门的方向,道:“小人就在外间等待,国师若有吩咐,小人立即照办。”
巫行玥对陈隐微微颔首,转过头对着一动不动的姬月锦道:“二皇子,你也退下。”
“我,我想留下陪着师兄……”姬月锦伸伸脖子往里探了探,见越逍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孱弱无比,目光再移到他胸前那块血色胎晶,呼吸一窒,往后退了一步,反捂上自己的胸口,不知要说此什么。
姬月容注意到姬月锦的反常,循着他怔怔的眼神,望到越逍的胸前,暗叹一声。拉下肩膀上微微发抖的手,站起身面对着姬月锦,安慰道:“听国师的话,去外面等着。”
“可是……”姬月锦指着床上的越逍,侧脸望着姬月容,放不下心来。
“我会在里面陪着越逍的。”姬月容摇摇头,指着门的方向,沙哑地声音分外的疲惫,“先出去,不能再耽搁救越逍的时间。”
姬月锦凄凄然地凝视了姬月容一会儿,只得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