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有多少年没见到你了。”
“月,月容,我不是的你爹爹……”姬月锦一怔,却舍不得失去姬月容那温暖的手,柔顺地由着她握住。
“不可能,明明是……”姬月容先前只是扫了一眼,此时拧着眉细细打量着姬月锦的容颜,疑狐地问道,“等下,你都不会老吗?”
“胡说什么,我是,我是姬月锦……”
“不可能,你怎么会是姬月锦,你的模样……我化成灰都认识。”
“我不是你爹爹,我是你的……”
“你不是?你真的是姬月锦?那这里是哪?”
“这是我们,我们的新房……”
“新房?”姬月容松开了姬月锦的手,仔细打量着四周片刻,这才看向温润如玉的姬月锦,皱着眉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昨夜你喝醉了,在这里睡了一宿。”姬月锦抿着嘴收回手,轻轻回道。
“你真的似像我的爹爹。”姬月容突然想到那夜姬卓宜的问话,以及她那瞎猫碰到死耗子的回答。原来姬月锦的模样真的和锦遥有几分相似。先前她只是猛然的看到他的样子,才会以为是锦遥出现,现在细看下来,还是很容易区分的。
锦遥极,似天上的云,飘浮不定,让人捉摸不了心思。姬月锦,却似那清澈的泉水,温润似玉,淡雅脱俗,让人只敢远观也。
两个人的性格更是南辕北撤,一个狡若脱兔,一个沉静优雅,先前定是睡得糊涂,才会认错了人。
“我同你爹爹真的很像吗?”
姬月容沉默,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似笑非笑道:“我有些后悔先前的约定了。”
☆、二选一
皎洁的月华,从窗外流泻进来。漆黑的房间,静静地散发出微微银光。
“啊?”姬月锦恍然地不知姬月容为何要这么笑,只知道她笑时双眼微阖,笑意阑珊,似是初醒时的慵散无力。
姬月容蓦地往前倾去,紧紧盯着姬月锦失神的眼神一会儿,没什么解释,起床点亮了房间。当她转过身来时,目光再也没有迷离幽邃,变得敏锐许多,连声音也变得平稳清脆。“我说,我有些后悔先前的约定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姬月锦猛地回过神来,怔怔望着姬月容,手不自觉地捂在自己的心脏。
“没有什么。”姬月容目光一闪,坐在他的身边,突然严肃地道:“月锦,你一夜未眠,休息吧。”
“休息,不是的,你……”
“没有什么,我还是那句话,等你找到那个人之后,放你自由。”
“我已经……”他微一阖眼,目色凄凉地低道:“我知道了。”
“你和我爹爹真的很像。”姬月容忽然说道,一边为她取下了头上的牡丹花玉冠,将它搁置在桌边。
姬月锦顺从的任她为自己取下头冠,只是在他将后冠放在桌上时,想到女皇姬卓宜拖着病体为自己加冠的情形。那双养尊处优的手,十分笨拙的为他整好头冠,手指颤抖时磕的他眼睛生疼,只听她一遍遍絮叨着:“月锦。月容能看清你的模样,定会好好待你,你只要快点为她生个健康的女儿……”他暗叹一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见姬月容正直直的看着自己,仿佛已经看到了心底。
“我真没想到那个黑点会消失。”姬月容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巫行玥那天的话,姬月锦是被下了巫行族最古老的蛊咒,只有真心待他之人,而他全心的接受,才能看清楚他真正的面容。那现在呢?她连他脸上的毛孔都能看得清楚,难道说她对他……不会,她明明只是把他看作亲人,不可能会产生其他的感情,不可能的……那么这个要如何解释?
“可是你还是看清楚了……”姬月锦紧紧地咬着下唇,眼眶通红。刚刚还狂跳的心猛然一震,那股突如其来的闷痛,痛得让他说不出话来。
“可能是醉了吧。”姬月容起身而立,淡淡的回道,“你好好休息。”
姬月锦抬头望向她,涩涩地道:“你要去哪?”
“天快亮了,我得去看看越逍。”姬月容望着姬月锦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心里的某一处,倏地龟裂,轰塌。她阖眼深吸一口气,解释道,“越逍不放心,昨天千叮万嘱的要我来看看你。”
“是吗。”姬月锦全身剧烈震动一下,失望的合上眼,片刻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道:“原来是这样,师兄有心了。”
回答他的是姬月容轻缓的脚步和衣带错落的声音,姬月锦蓦地睁开眼,凝望着姬月容临去的背影,急步地冲上去,从背后抱住她。“不要走。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姬月容停下脚步,微微侧首看到姬月锦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嘴唇张翕几下,欲语还休。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姬月锦摇摇头,先她一步恳求道。
姬月容轻叹一声,她的背后已经染湿一片。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情,明明不想再去招惹谁,却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或者她在更早以前,已经喜欢上这个温文而雅的男子,却没有承认,只当他是亲人……也许又是那该死的巫术,逼得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真心。
她的手在空中停顿一下,缓缓的扶在那紧箍在她腰间的手,感觉到身后的姬月锦呼吸一窒。她握住那雪皓手腕,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下面的动作。
“王爷,王爷。”待秋焦急的声音。
“什么事?”姬月容一怔,微微理清的情绪又一次被打乱,微有些不耐地道。
姬月锦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退后几步,抬袖轻拭着眼中不能抑制泪水。
“王夫他,他的胎晶要离体了。”
“你说什么……”姬月容急步冲过去打开门,瞪着待秋的脸,愤愤道:“为何不早说!”
“王夫昨天便开始,胸口隐隐作痛,又强令不能让你知道。”待秋眉头紧锁,不卑不亢道。
昨天?昨天她去看越逍时,一切正常,除了他的脸苍白得吓人。越逍啊。自己当真是心乱如麻,明明看出他的不对劲,却放着不理。
姬月容闭上眼,抡起拳头往墙上用力的捶上去。墙壁以她的拳头为中心,龟裂的细纹朝着四面八方裂去。
“月容。”姬月锦星眸微怔的迎上去,压在她的手臂上,劝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快去看看师兄。”
姬月容霍然睁开眼,目光已经沉静如深海,回头看了眼同样担心无比的姬月锦,纵身掠过房门,朝着越逍的院子疾步而去。
待秋并没有走,他怔怔望着姬月锦的脸。
姬月锦循着他的视线,反手抚上自己的脸,这才发现他的面纱早已失落,急急反身走到卧室。
是这个原因才会一直代着面纱吗?待秋看着姬月锦急急离开的背影,回忆着先前看到的那张布满黑色胎记的容颜,不禁打了个冷颤,头一回疑惑不解的他,却聪明的什么也没有问,等待着姬月锦整理好衣物后,便领着他前往越逍的院子走去。
“唔嗯啊……呃呜……陈大夫……”越逍虚弱声,继继续续地自紧闭的房间里传来。
姬月容眼前浮现出昨日那张惨白地容颜,飞扑了过去,却又在房门前停住了脚步。她从来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情,男人生子,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更令她担心的还是越逍的身体。她在越逍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时候,正在王府的大厅里迎接女皇的赐婚。在自己彷徨的时刻,来到他的身边,听着他的规劝,回到了新房,又在那里睡了一夜。自己欠他的真的是太多了。
“陈大夫……若是我和……和孩子……只能选择……选择一个,求你……”
☆、狠心刺晶
房间红光闪烁,淡甜的香味微有些刺鼻。摆放在四周的熏香炉,浓烟已是一阵浓过一阵地逼来,越逍蠃弱地躺要床上,面色嫣红,汗如雨下。他无力地手,紧紧地拽着陈隐的衣袖,目光恳求。
陈隐眉头皱成一团,扫了眼衣袖上的那只枯瘦地指节分明的手,迎上那倔强决然的眼神,鬼使神差下便要点头。身后突然传来姬月容焦急地呼唤声。
“越逍!”
“呼!”陈隐暗自松下一口气,转过头对姬月容道:“王爷,你可算来了。”
“嗯,越逍他没什么事吧?”姬月容直接绕过陈隐走到了越逍的面前,没费什么力气地扳开了他的手,拧眉道:“又在胡说什么?”
“月容……”越逍霍然睁开眼睛,怔怔望着姬月容,夹带着痛苦的沙哑的声音道:“救……救救我们的孩子……”
“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姬月容伸手将他紧紧地抱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领,看到了那颗鸡蛋大小的红色胎晶,似有生命般不断地跳动起来,与肌肤相连的地方,慢慢地溢出新血。它每每颤抖一下,姬月容鼻端充满着浓烈的血腥味,怀中的越逍身体越发地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