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缓缓起身,“废帝新立,总会有诸多波折,如今本周与北齐连年打仗,又要进贡突厥,实属压力过大,你的地位还有待加固,冢宰当须三思。”
宇文护笑道:“我又未曾说些什么,你怎会如此想?”便让李旭起身,而李旭知道宇文护提及这些时,便以有了再次弑杀之心,他会如此说,并非是劝阻宇文护停止这个念头,而是考虑的他利益,这点宇文护也甚是明白。
二人畅谈到子时,李旭这才离去,关于废帝这件事关系重大,他绝非立刻执行。但宇文护生怕夜长梦多,与李旭密谈之后又命人连夜秘传柱国贺兰祥,起二人为表亲戚,朝中诸多大事也多有商谈过,他也想听听贺兰祥的话,看还有何商榷之处。
此番出使突厥的负责人是宇文宪,宇文邕对他信的过,宇文宪郑云笙不大了解,宇文邕前不久给她说过这个弟弟,为人聪颖,性格豁达,这样的重任给他宇文邕很放心。
“宪弟,此次出使委任与你,也知一路遥远,朕相信你。”
“皇兄,臣弟并不负你所托。”他也知道宇文邕的用意,维护好突厥不仅给了他们对付北齐的机会,也知道,宇文护能够控制北周重权,却无法握住突厥的权利,而宇文邕想要拿回实权,这其中还是有用得着突厥之时,他们年年为突厥进贡,突厥可汗,不可能不答应,所以他此次出使任务重大。以前有宇文护做的算,这次皇兄并未随了他的心愿,有阿史那皇后在,皇兄一定能够收回政权。
宇文宪出了皇宫并未及时回府邸,而是去了城中的天香阁,那是他常去之地,只是最近半年不怎么去了。
天香阁内永远都是生意爆满,这里面调/教出的丫头个个水灵,能歌善舞,虽是个卖艺不卖身的艺伎之地,可还是有很多达官贵人喜欢来这里。
有位看着三十出头女子正在招呼客人,这时来了一个小厮,对香姨道:“公子来了。”沉香笑着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停住,让小厮下去后,便推脱几句走开了,沉香本想要去重新梳妆打扮,但又怕耽误事情,中途又随手拉了个丫头,“我这仪表还合吗?”她每次在听到他来的时候,明明是很期待的,却也总是很紧张,很在乎她在他眼中的看法。
推开小院的门,看到院中雪下的腊梅开的很美,沉香走了过去,“你怎么想到来了?”她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宇文宪看着腊梅,淡淡的回道:“过几日便要去突厥了,本是半年未来了,这一走又是半年,便过来瞧瞧。”
“突厥?”沉香的言语有些紧张,但还是缓缓平下,“及时走?”
“就着几日吧。”
明明盼望着相见,明明有许多的话要说,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最后低眉看着地上的白雪,“路途遥远,道路艰险,多家保重。”
“嗯。”宇文宪也一直没有说太多话,他只是淡淡应了句,他转过身摸上了沉香的脸颊,刚屈指便被制止了,最后他把沉香揽在怀中。他喜欢沉香,可又不能将沉香带到身边,一未曾对他的皇兄言明,只因还有宇文护在,他必须保证沉香的安危,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他觉得自己将沉香安排的这样显眼的地方,宇文护做梦也想不到。
宇文宪也期盼这皇兄早日斩杀宇文护。
出使突厥的使团走时,大雪停了,沉香在十里长亭处停住了脚步。总君千里终须一别,她望着使团远去,默默挥手。
天晴的没有多久,便又再次下雪,郑云笙与宫人们想着法子玩儿雪,宇文邕到了竟是未曾瞧见,郑云笙一个雪球直接朝宇文邕砸去。
宫人吓得赶紧跪地,不过宇文邕接住了雪球,让那些宫人起来,那些宫人也知趣,便退了下去。
“看来你永远都能让自己开心起来。”
“是啊,该开心就要开心,烦恼的事那么多,再不开心开心,岂不是要闷死了。”郑云笙走到他身边,又抓了一把雪继续团雪球,“你整日总是闷闷不乐,今日陪我玩儿雪怎么样?”
“怎么玩儿?”宇文邕有些木纳。
“当然是打雪仗咯。”郑云笙将手中的雪团捏碎撒了他一身,便跑开了。不停的拿雪团扔宇文邕,不过宇文邕也不笨,他很快上手,与郑云笙打的不亦乐乎,他恐怕此刻真的忘记了自己是一位天子的身份。
被雪团砸中的宇文邕对郑云笙说:“好啊,敢偷袭我。”他又蹲下团雪与郑云笙回扔。不过宇文邕不及郑云笙砸的快,满头满脸不时堆满了碎雪。
郑云笙把落在跟前的雪全部团成一个大的需团,朝还在团雪的宇文邕丢去,好巧不巧赶上他刚抬头,雪团便糊到脸上,随之而来便是他重重倒下。
郑云笙以为是自己出手过重,将他给砸晕了,走上去查看。看紧闭双眼的宇文邕似乎真的晕了,郑云笙准备起身让人先把他抬进毡房时,宇文邕突然抓到了郑云笙的手,倒是把着急的郑云笙吓的一个惊叫又是一个惊吓往后倒退,脚下踩雪不稳直接滑倒趴在了宇文邕的身上。
两人唇角只差咫尺就险些碰到一起,嬉笑的宇文邕停止了笑,除了簌簌的下雪声,便只有二人的喘息声。
☆、大雪夜戏
有那么一瞬二人凝眸对视,片刻,郑云笙赶紧爬了起来,转过身嗔怒道:“拿这种事开玩笑,真是太过分了,白对你担心了。”
宇文邕听到这句话后,紧接着问了句,“你担心我?”
郑云笙有些尴尬的,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支支吾吾说,她是担心朋友之心,希望他不要多想。一时便不在对话,宇文邕兀自在雪地上坐了一会儿才起来走向郑云笙。
郑云笙坐在殿前的门槛上望着夜雪,他也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郑云笙看的专注,她还在想,不知邺城是否也在下雪,她想到高长恭对她说过,第一场雪,尽管那些是高长恭骗她的话,可是她此刻是打心里想要看一下北齐都城的雪又是何等模样,竟是有点想北齐了。
宇文邕接过宫人递来的斗篷让宫人下去,他为她添上厚衣,郑云笙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望着夜空的雪,宇文邕伸出手微微愣了会儿还是收了回去,没有抱上去,“看什么呢?”
郑云笙仰着头看着夜空那像是撒盐一样的大雪,“我小时候最讨厌下雪,只要下雪就看不到星星,有人对我说,星星就躲在云层后头看着世间大地,星星任何时候都会在,只要不陨落会永远在一个地方,只是有时能看到,有时不能看到。”
宇文邕也抬头看向天空,黑漆漆一片,除了凉雪,什么也没有,他也不知该怎么去接这句话,郑云笙一路来与他随只当朋友相处,他却早已无此意。
“我来长安太久了,过几天我想回漠北。”
宇文邕本想挽留,但想想最初时的约定,踌躇了许久还是开口道:“这次你回漠北还来中原吗?”
郑云笙缓缓转身与宇文邕对看,只是她需要仰首才能看到高过她一头的宇文邕:“干嘛会问这个?”
宇文邕有些不大自在,他从未这般吞吐过,一贯与军人打交道直来直爽的。而李娥姿是父亲为他挑选的妻室,一路是李娥姿扶持他走来,他不能说对李娥姿没有半分情义,可那感觉与他面对郑云笙时大不相同。
“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语气越来越小,郑云笙也没有回答他是否还会回来。
云笙本是要走,最终还是因为一些变故在长安留到过完新年,一直拖到五月份桃花开才定了回漠北的行程,这日她与宇文邕看着宫内的桃花,“这一拖便是这个时候了,不过气候暖了,确实也好赶路,过几日我便走了。”
“我派几个护卫送你,漠北太远,当时就该让你与宪弟一同走好些。”
“不用,我自己能行,起初我便是自己来的中原的。”
“你不是说那些杀手他们追杀于你吗?”
“我想都这么久了,他们没有动静,估计就放弃了,再说我又没什么可值得他们这么劳心劳力的,难不成我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不成?”
宇文邕浅意识提了句,“黄石天书与阴命之女你可听闻?”
郑云笙很显然并不知晓,她问,“那些是什么?”
“没什么。”宇文邕并不打算解释下去。
郑云笙兀自想了想,“那个什么天书我又没有。”她突然定住,阴命之女,她想到自己的出生日子,正是阴月阴日阴时所出,她想了想,好在那时和宇文邕合八字时,她并未告知真实的生辰,好在阿婆叮嘱过她,不可随意告诉人她的生辰八字,难道真的那些人追自己与这些有关,她的手紧紧握住。
宇文邕看出她有所异常,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啊,呵呵,桃花真美。”她借机岔开话题,怕宇文邕有所察觉。
宇文邕淡淡道,“是啊。”声音几许飘渺,他的眸光已投到更远的远方,想起了许久许久前的事情,每每思及,便会心头作痛。
记得那年他领兵归来,长安也是桃花正盛,打了一年的仗归来,似乎也是这个季节。进入长安回到府邸,立刻换上朝服要回宫复命,刚刚走到宫门外,便听到宫内长钟鸣响,本是带着急切以及思念皇兄之情的宇文邕瞬时愣住,这好好的,为何会鸣长钟。九声长钟鸣毕后,宇文邕整个人都站不稳了,直接跪倒在地,九五至尊,逝钟鸣九,他眼圈红肿,将整个手紧紧握住,骨关节泛白,指甲嵌进了肉里,有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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