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一窝蜂的起来,一窝蜂的往后院而去,很快的,便发现一场好戏,在后院的角落里,正上演着一副激烈的春宫图。
一男将一女环绕在自己手臂下,将头埋在女人的脖间,火热而缠绕的姿势很快便让朝臣们有些不好意思再往下看。
“三哥,你和国士!”
岑寂“惊呼”了一声。
酒宴上,上官玥对岑渠侧妃一事如此在意,猛灌自己酒水,说是醒酒,一定是躲到后院来哭了。
上官玥走后,岑渠又马上跟了出来,说是解手,估计便是来安慰这上官玥了。
而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因为这一场局本就是岑寂为岑渠和上官玥设的,他早在这二日的酒水里下了媚药,这二人一旦在后院相碰,一定便会天雷勾地火,做出什么苟且之事。
“主子,果然不出你所料。”岑寂的心腹在岑寂耳畔,得意洋洋道,“方才我一来到后院,便看见一男一女在这里打的火热。”
惊呼下的暗潮在涌动,岑寂忙一挥手道,“这可怎么了得?您和国士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如何对的起陛下。来人,给我将这二人捉拿下。”
“慢着——”
花影遮蔽下,脱落在地的紫衣和国士府耷拉在地面,落花撒在这二缠绵的衣畔,岑渠慢悠悠转头,一双桃花眼迷迷蒙蒙道,“是谁在打扰本王好事?”
岑渠这手一挣脱,岑寂的笑意立刻便滞在嘴角,他连连往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道,“这女子……这女子?”
男子精壮的手臂下哪里是什么国士上官玥,正是方才那在筵席上频频对岑渠抛水袖柔美的舞娘,因为岑渠是背对着众人,将女子护在身下的,大家都只看地面的衣服,以为和岑渠私会的,上官玥。
“不可能啊……这衣服明明是国士朝服?”岑寂的心腹当场跳脚,哆哆嗦嗦捧起了那堆衣服到岑寂面前。
岑寂眼中憋火,恨恨看了看岑渠,但他还是不死心道,“三哥,这地上怎么放的是国士的朝服,弟弟还以为你和国士大人……出什么事了呢。”
“是吗?”
岑渠慢悠悠捡起了地上自己的衣服,岑渠背后的那舞娘立即跪了下来,红脸解释道,“方才国士酒喝太多,吐在了外衫上,便将这衣服随意一扔,殿下脱外衣的时候……大概恰巧和这衣服扔在一处了。”
那心腹将衣服送到自己鼻尖一闻,的确,这衣服上有浓重的酒味,细细一摸,还有酒醉的呕吐物,他当场嫌弃的将衣服重重往地上一扔。
“怎么?本王在你府里要个舞娘也要四弟亲自过问,四弟,你不需要劳师动众带一大批宴客来观赏本王如何宠幸一个舞娘吧?”
明媚的春光里,岑渠套上自己淡紫色华贵的外衣,一把折扇摇的无比欢快,对着舞娘道,“来,随本王回府——”
“四弟,你不会有意见吧?”舞娘柔媚的依在岑渠胸膛间,岑渠笑眯眯的对着岑寂道。
“三哥慢走——”
岑寂握紧了自己的衣襟,心中窝火到极点,却还是对岑渠行了一个礼,目送岑渠大摇大摆的出了自己这王府。
二百四十二、一梦酣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岑渠一走,看热闹的宾客们也都渐散,岑寂盯着那耷拉在地的国士朝服许久,忽的,心头咯噔一跳。
若与岑渠私会的是舞娘而不是上官玥,那么去后院的上官玥……去哪了,岑寂心中闷喝一声不好,飞快的往关押崇生的暗牢跑去。
行到了屋内,崇生依旧被关押在自己府内的暗牢中,岑寂长长的嘘一口气,但在这声气息落地后,此刻,他终于发觉,他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
“真让我们好找,原来在这啊。”
两个黑衣人如鬼魅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冒出,笑道。
崇生被关押在哪,原先是只有岑寂自己知道的事,连最亲密的心腹都不曾告知,方才岑渠一走,他以为上官玥来救人了,却忘了上官玥压根不知道他吧崇生关押在哪!
是他蠢,是他呆,他中计了,亲自带了这两个黑衣人来自家府邸的暗牢,而后眼睁睁……看着这两个黑衣人轻而易举的击毙十几个护卫,扬长而去。
“主子——”
岑寂的心腹迟迟赶来,惊讶的看着满地狼藉,十几个倒在地上东倒西歪的护卫,一把扶起了被两个黑衣人直接抡在地上的岑寂。
“来,再喝一杯——”
春光弥漫处,上官玥似是喝的醉极,协一大批宾客闲步而来,岑寂狠狠抬头,上官玥一双醉眼里满是无尽的轻蔑与精光,成功打造出一个醉鬼在场的证据,冷笑,对着岑寂。
“你好!你好!”
岑寂倒抽一口凉气,身上被黑衣人打的又痛又闷,气的直接晕了过去。
因为岑寂莫名其妙的晕倒,岑寂这场生日宴提早结束,上官玥到最后临走,都维持的是一个醉鬼的形象,众人也只当这位国士最近仕途不畅,心中并不是十分开心,由她借酒消愁去。
黄昏的天灰蒙蒙的,上官玥被众人簇拥着推进马车,临走时换上一件崭新的便衣,脚步跌跌撞撞往回道,“本国士……国士……的朝服……”
扯回了衣服,上官玥又装作要吐的样子,吓得搀扶她的陈邵和司马淳吓了一大跳,上官玥又醉眼惺忪道,“吓你们的,来,再喝一杯——”
“国士大人是醉极了,你们回去给我好好担待些。”
陈邵发话。
“啪——”
马车帘幕重重合上,上官玥一进马车,脸上所有的醉意惺忪都变成了一股清醒,她轻敲了一下马车底,小慧立即便从马车底部隔层间冒了出来。
“送我们回来的是四殿下府的人,小慧,记住,下马车的时候用斗篷盖上,只管说醉酒了不宜吹风,必要时呕两下,正常人都会避远些,察觉不出异样,回到屋内以后,你只需进屋不出门便可,让那些人知道你在自己的屋内。”
“是,小姐,你自己小心。”
马车到了国士府,上官玥一溜烟进了那马车的隔层,贴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慧按照自己的吩咐,戴上了斗篷,那护送自己回来的几个轿夫,果然是不死心,一直跟到了府内,美名曰保护小慧,实际监视小慧进了国士府。
趁着轿夫全都一股脑跟进去,上官玥悄悄从马车隔层爬出,人一溜烟的跑到了和岑渠约定的地方。
静谧的夜,月色悄悄爬上山头,上官玥终于到了山顶,沿路走来的路途中,岑渠的暗卫兵几乎围住了整个山头,山头上,海棠花隐约又要开盛起来。
“来,把崇生给我——”
一日的斗智斗勇,这二人环环相扣,终于将崇生救出,上官玥看到在岑渠怀中的崇生,急于去求证崇生的安全。
山头,岑渠没有动,他依旧抱着崇生,面色掩在月色中,显得别样冷峭幽深,待他抬起头时,眼中再没有了温度道,“这孩子不能留。”
这会子上官玥终于发现崇生今日安静的可怕了,他躺在岑渠的怀中,小小的眉目那般安静,一点也不似往日那般活泼,上官玥惊讶的看着岑渠,便如同盯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老四喂他喝了“一梦酣”,如今他正处于酣睡的过程中,玥,你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人生一梦,长酣不醒。
这一梦酣有个很诗意的名字,却是害人性命的慢性毒药,一天喂一点,慢慢积累起来,那服食毒药的人便会在睡梦中再也不醒。
“可他还能救,不对吗?”上官玥捏紧了自己的衣襟,脚步跌跌撞撞往后几步,笑意在月色下无尽寂寥道,“一梦酣也不是没有解药!”
“要救这孩子,必须得要庆京最好的大夫,老四在你府邸前监视的人撤走了吗?!你府中请个大夫,还专门是解一梦酣毒的,你以为老四会不知道吗?老四一旦知道,他必定会上报给帝君,你必死无疑。”
上官玥脚步往后退了两步,捂住胸口,黑目中盈满了月光,盈满了不敢置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为了保命,舍弃崇生?”
月色下,不知是不是岑渠的错觉,上官玥因为巨大的悲伤,身子又隐隐约约开始有了一些透明,沉思良久,月光下,他竟轻轻点了点头。
“老四从关押那刻起,便一直在用一梦酣喂食这孩子,你即便救了这孩子,这孩子活不过一年,且要受病痛折磨,两相权衡取其轻,我认为,让这孩子安乐死,是最好的选择。”
“若我不呢?”
“我想不出你有不的理由?他只有一年可以活,即便活着,也是痛苦的活下去,不是吗?”
月光下,岑渠离她明明就只有几步远,就那么几步,近到好像她跨一步,便可以将这些距离磨灭,但上官玥却第一次觉得,她和岑渠,真正是不一样的人。
也许岑渠说的句句在理,也许岑渠掌控了大局,这是他权衡利弊下最好的结局,但岑渠,始终都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一个人的性命若没有了价值,于他而言,他是可以选择丢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