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去现场看看。”她说。
蒋忠留觉得这女子倒是有些个能耐,于是道:“照旧给你一日,如果查不出真凶,那这几个乞丐,是死是活,本官可就不敢保证了!”
杨清笳看了看朱兴,后者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不用担心,我会找出凶手,救你们出去。”她轻声道。
朱兴看着她琉璃色的瞳仁。
生死掌握在一个几面之缘的女子手中,他应该焦虑或者恐惧。
可不知怎地,方才还剧烈跳动的心脏此时竟奇迹般地缓缓平复下来,眼前人给他一种笃定而可靠的感觉,就像刚刚她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那样,渊渟岳峙。
“嗯。”他点点头,露出了这么多天第一个真心的笑意。
☆、第26章 血
但凡在京城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沿中轴线,南北东西蔓延出的道路都是最繁华的商业地段。
不过今天本该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的地方却有些冷清。
这不奇怪,任谁看见一群锦衣卫浩浩汤汤过来查案,恐怕都会退避三舍。
杨清笳一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难得像此刻这样接受众人惊惧的目光,这都是沾了身后跟着的八个盯梢的锦衣卫的光,如此沿着空旷的街道一走一过,竟有种飒飒风起之感。
赵诚跟在她后面,走出差不多四五条街的模样,他看着身前走走停停却明显没有个明确目标的人,不由提醒道:“杨姑娘,咱们今天出来可不是逛街的,你只有一天时间,还是抓紧查案吧!”
“我这不是正在查么。”
这算哪门子查案,赵诚当锦衣卫事刑狱这几年,从未有一次查案是上街闲逛的,他心中只觉这委实不怎么靠谱,不过命是杨清笳自己的,既然对方都不紧不慢,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在其后。
“赵总旗,你对这外城熟么?”她突然问。
赵诚点点头,锦衣卫基本就围着这顺天府内外一亩三分地儿来回转悠,想不熟都不可能。
“那你肯定清楚这京城小偷最多的地方在哪儿了。”
赵诚还没进锦衣卫之前就是捕快出身,这事儿他自然一清二楚:“偷儿最多的地界就是这条街和前面那条。”
“那你知道为什么这两条街小偷最多吗?”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因为这里人多嘈杂容易浑水摸鱼。”
她点点头十分认同:“赵总旗说的的确没错,这条街和前面那条街人流密集,小偷在这里可以找到充足的“货源”,动起手来也是方便得很。”
赵诚:“你问这些有何用?”
“因为在这两条街上,不光是顺手牵羊容易,”杨清笳转身看着他,微微牵起嘴角,语带双关道:“做些别的小动作也容易,比如……”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将一个小玩意儿插入别人的股根处。”
“你的意思是……”
“劳烦赵总旗派人将这两条街地面仔细翻找一下,看看是否能够找到些蛛丝马迹。”
赵诚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将其余几个锦衣卫召集过来,吩咐了下去。
“我们刚刚一路走来,步速用的就是平日闲逛时的速度,”杨清笳摊开手掌给赵诚看自己一直拿在手中的木质简易沙漏,上半截的沙已经漏了个干干净净,“这沙漏漏空一次需要大约一刻钟,我方才在路过江猛倒下的后里儿巷时将它翻转,直到方才咱们交谈之前,沙漏正好漏光,这说明江猛最有可能在这附近遭人暗算,然后走了至少一刻钟后,伤势发作倒在了后里儿巷中。”
果然,不多时,一个锦衣卫便过来禀报说他在前面找到了些很可疑的痕迹。
杨清笳和赵诚走过去,发现那痕迹在路的右侧。
“这是血迹。”赵诚对血这种东西太熟悉了,看了一眼便立刻断定道。
杨清笳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办事效率:“锦衣卫果然名不虚传,于两条街上寻几滴血犹如大海捞针,此等眼力和严谨倒是少有。”
赵诚哈哈一笑:“你就这句话说得中听!”
杨清笳也笑了下,随即俯身看:“血迹已经发黑,应该过了一天。”
可惜明朝根本没有检测dna的技术,不然验一下就可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这几滴血液除了地标外便再无其他价值了,她直起身,以此处为中心,观察起四周来。
这里正是平时最繁华的路段,以血迹为圆心,以视线为半径,东南西北各有一家店铺,依次是画斋,酒楼,伞坊和酒庄。
剩下的就只能从凶器着手了,杨清笳仔细想了想,首先排除了画斋和酒庄,因为它们很难有
什么类似于凶器那般尖锐的物具。
她和赵诚先是进了伞坊,不大的店面,映入眼帘尽是花花绿绿。
杨清笳抄起一把油伞翻过来看着伞盖里面,她用手摸了摸伞骨:“似乎是竹子的,不过好像对于伤口而言过粗了。”
赵诚点点头,附和道:“这伞骨即便是头部最尖的地方,也不可能刺入人身而不被察觉,再有就是,这竹子虽被磨得光滑,可扎入皮肉后留下的痕迹亦不会那般细微,一定会有倒刺破坏伤处。”
杨清笳看了看站在一旁,满面迷茫的掌柜,道:“走吧,去酒楼看看。”
这酒楼单看位置,是离血迹最近的一家,出门走几步便是。
杨清笳和赵诚一走进去,原本热闹喧嚣的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食客们全都停杯投箸看着门外进来的一身飞鱼官服的赵诚,还有他身边身材高挑容貌秀丽的年轻姑娘。
“看什么看!吃你们的饭!”赵诚十分不耐众人聚焦的目光,训道。
话方毕,所有人如同再次被按了播放键一般,又开始吃吃喝喝起来,只不过气氛始终都不如方才那样热闹了,大家都支着耳朵,猜测这酒楼老板因为什么惹上了这群活阎王。
二人上到二楼,酒楼的老板一听说锦衣卫上门,吓得扔了手里的算盘,倒履相迎。
“大人今天怎么有兴致来小店,”老板硬扯出一脸热情的笑意,吩咐小二:“赶紧给大人准备个上好的包厢,把昨天新运过来的海鲈鱼还有南边进的时令菜都给我预备好……”
“不必了,”赵诚摆摆手:“我们二人是来查案的。”
掌柜一听腿都哆嗦了:“查……查案?”
“我们需要到贵店的后厨一看,不知方便与否?”杨清笳客气地问。
赵诚还没等掌柜的开口,便径自往后厨走,杨清笳抱歉地看了眼一脸苦相的掌柜,只能抬脚跟上。
这家酒楼店面不小,后厨也是十分地繁忙。
切墩的,备菜的,掌勺的,做糕点的……菜肉下油锅爆炒的滋滋啦啦之声不绝于耳,传菜的小二不停地过来扯着脖子报菜单,耳眼口鼻尽是人间烟火味,二人走进来时,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杨清笳脚步突然停在了左边一个满是鱼腥味的长条案子边,旁边就是一扇窗子,她向外看了一眼,正好可见酒楼后身的情况。
“这是什么工具?”她问。
☆、第27章 鱼刀
那长条案子前正有一人在大刀阔斧地处理一条小臂长短的鲤鱼,这人手下刀工极为利索,如庖丁解牛般三下五除二便将那方才还还活蹦乱跳的鲤鱼拾掇好了,他闻言抽空抬头看了一眼,皱眉问:“你谁啊?怎么跑后厨来了?”
“师傅怎么称呼?”杨清笳并未介意对方有些恶劣的态度。
杀鱼的师傅没理会她,依旧“当当”地剁着拳头大小的鱼头。
杨清笳见对方是典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便回头看了一眼赵诚,后者会意,走过来冷道:“锦衣卫查案。”
那人闻言抬头一看,对方一身飞鱼服,立马惊了,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昨天那个大官儿亲戚?”
赵诚一挑眉:“既然知道还墨迹什么!”
他立马扔下手里的东西,恭恭敬敬地交代:“我叫三宝,大……大人想问啥?”
杨清笳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是鱼刀。”三宝乖乖答道。
“鱼刀?”赵诚似乎也不熟悉这东西,也难怪,杀鱼的和杀人的家伙事儿还是差很多,不属于他的业务知识范畴。
三宝咽了口唾沫,赶紧主动解释道:“用这东西收拾起鱼来十分方便,因为前头跟针似的非常细,所以把它烧热了搁到鱼身上一划拉,”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子:“这鱼鳞就全掉了,开膛也好用,可比那些菜刀弄得干净多了,还省力,酒楼的师傅都习惯用这东西。”
杨清笳隔着手帕将其拿起,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木头把、手掌长短的细长锥身的器具,它的尖端的确与那凶器的粗细十分相似。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叫三宝的,问:“昨日上午你在哪?”
三宝见她这么问,明白对方在怀疑自己,赶紧道:“我昨天上午去城外进鱼,晚上才回来,老板能给我作证!”
杨清笳向战战兢兢跟在他们身后的老板核实,老板给了肯定的回答,这个三宝的确是没有作案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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