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胭苦笑,“三爷,我是该夸你聪明呢,还是该庆幸自己走运,这个玉璧上没有任何符号和文字,看不出来历,要不然,我的‘私通’罪名可就坐实了。”
“私通?我倒是从未想过这个,险些害了你。”
云懿霆高高的挑了挑眉,“我也没有料到以归雁的名义送你个东西还会被查看,闹得那般动静。不过,你的意思是,并没人知道着玉璧是谁的,你却因此挨了打?”
若胭无言以对,她总不能说梅映雪指天为誓说她与男子幽会吧,事实上呢,自己也的确与他单独相处过,只是话若说出来,云懿霆难保不会厌恶梅映雪,这又何必,事情已经过去,自己也不愿背后说道自家姐妹。
云懿霆见她不答,静默片刻,又问,“那你也不知道吗?”
“我……”若胭悄然脸红,却噘着嘴轻声哼了哼,过了一会,到底用轻若蚊音的声音道,“我也是猜的。”
云懿霆紧紧的盯着她,不错过她神色的细致变化,直到她羞涩的说出那句话,就开怀的笑出声来,凑过去将她抱住,“可见你心里是早就有我的,要不何如猜出是我的,只是,到底笨了些。”说着又松开她,摊开手心,将玉璧上系着的红络子挪了挪,伸到若胭眼前,手捏着络子顺着内环缓缓移动,内环壁上赫然刻着小小的八个字,疏密一致,正好绕壁一周,因玉璧的孔小,又缠着络子,竟是谁也没有想到去拨动络子看一看。
“这……”若胭惊愕的舌头打卷,“你的生辰八字?”
“嗯。”云懿霆眼波流转,戏道,“瞧,我早就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给了你,你也收下了,自然早就算是我的妻子。”
若胭嫣红了双颊,眼梢带羞,“谁知道你这样无赖心思!总之,我只当归雁送我的。”
☆、聚会
“三爷,我想回去看看母亲……”
用过早膳,若胭期期艾艾的说,杜氏虽说不让他去,可没有说不让他知道自己的动向啊,再说了,自己这么大一活人,还能说不见了就不见了?云懿霆是傻子吗?以他对自己的控制,就是一眼不见,他都能察觉。
云懿霆很爽快的点头,“好,让晓萱去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就过去。”
这下若胭更难为情了,“三爷,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在家吧。”心里慌乱的想着借口,奈何想了两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只怨自己太笨。
云懿霆缓缓皱眉,探究的打量她,“怎么了?有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究竟是云懿霆太敏锐,还是自己太笨拙无藏?
被一语道破关键,若胭腾的满脸通红,尴尬的手足无措,紧张的看他一眼,又飞快的垂下头,结结巴巴的半天也没说出个字来,心里亦无比郁闷,自责自恼,然而转念又想,自己这是做什么呢,又不是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遮遮掩遮,母亲不让他去,自有母亲的道理,我与三爷却是夫妻,本该夫妻同心,凡事都该坦诚相待才是,便小心的吸口气,说道,“是,我想和母亲说些话,你若同行,我会心乱。”
云懿霆静静的注视她的眼睛,从闪躲、尴尬到清亮、剔透,然后,轻轻的点头,“好,需要带晓萱去吗?”
若胭大松一口气,感激的冲他露出一个笑脸,摇头道,“不用,我想自己去,谁也不带。”
不带瑾之的,也不带陪嫁的,算不算一视同仁?云懿霆微微一笑,唤来晓萱,令她速去安排马车,“把三奶奶送过去就回来”,等晓萱退下,又凝眸看她,突然伸手托起她低垂的下巴,逼她注视自己,淡淡的道,“记住,平安去,平安回。”
若胭的心突然就很不安。
待若胭离开,云懿霆独自静坐片刻,就唤来晓蓉和晓莲,“晓莲,你去找齐王,就说……,晓蓉,你找一件三奶奶的衣裳,然后……”
马车很快就出了侯府来到梅府,晓萱亲自赶马,一个字也没问,神色淡定,仿佛只是陪主母一次寻常不过的回娘家,若胭却忐忑难安,她可不认为寻常,甚至断定今天会收获一个天大的秘密,除了茫然猜测杜氏的用意,她还在担心云懿霆会生气,虽然他看上去十分平静。
“三奶奶,奴婢先走了,这是主子吩咐了给梅太太的。”晓萱扶若胭下车,又转身等车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只长盒来,恭声请示。
若胭愕然接过,云懿霆什么时候吩咐的,怎么自己没注意呢,“晓萱,回去告诉三爷,我很好。”
“是。”晓萱微微一笑,驾车离开。
若胭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只成色上等的山参,蓦地想起云懿霆说他看出杜氏有重疾缠身,当时并没有特别的表示,临出门也没有煽情的说明,却突然冒出这么一份礼来,惊愕之余便是暖流涌动,泪盈于睫。
刚进门,就见杜氏带着巧云走出来,面容淡淡含笑,“知道你该到了,就出来看看,倒是正巧,走吧。”杜氏说着,就拉过若胭上了梅家的车,巧云坐在外面赶马。
若胭把盒子递给杜氏,“母亲,这是三爷给您的。”虽然不好意思,还是得明说,这是三爷自己的心意,我压根不知道,杜氏没有做作的推却,微微一笑就接了过来,并当着若胭的面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似有沉思,随即笑道,“回去代母亲谢过三爷,只要他对你好,母亲别无所求。”
若胭一怔,心知杜氏误会了云懿霆的意思,她大约是认为云懿霆这是想赢得她的好感,希望她不再对这桩亲事抱以怀疑、不安的态度,毕竟在和晟宝莊那次,云懿霆是亲眼见到她强烈反对的,但是若胭知道,以云懿霆的性格,他根本不会在乎杜氏的想法,只要自己愿意嫁就足够了,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看出来杜氏有疾,而自己看重杜氏。
车轱辘辘往前走,若胭不知杜氏要带自己去哪里,连马夫也不用梅家的,时不时的掀开帘子往外看,陌生的街道,似乎越走越远,越来越偏,再看时,赫然已经出了城往郊外去,“母亲……”若胭再也忍不住,惊疑的看向杜氏。
杜氏轻阖双目,温言道,“若胭,不妨休息片刻。”
若胭揣着不安,看杜氏神色疲倦,也就咽下舌尖上的疑问,郊外的路不平坦,马车颠簸摇晃,倒使她渐渐冷静下来,有什么可紧张的呢?真相马上就要揭开了,不管自己以什么心情面对,都没有退避的理由,那么,坦然吧。
又过了好一阵子,马车慢慢的停下来,接着,传来巧云和一个陌生男人的说话声,杜氏闻言睁眼,“若胭,下车吧。”帘子就从外面掀起,巧云侍在一侧,“太太,二小姐。”
杜氏当先下车往前走,若胭跟着下车,怔忡,二小姐?巧云这是糊涂了吗?怎么忘了自己已经出嫁?到底不好说什么,下了车去。
待下车站稳,就看见马车前还站着一个高个精练的中年男子,看上去约摸四旬出头,一身短褐装扮,轮廓分明,眸子精亮,正和杜氏轻声说着什么,态度却很是恭谨,眉间隐隐成川,似有悲意,见若胭下车,便住了嘴,快步上来,抱拳道,“在下杨岩,拜见二小姐。”
又是二小姐!若胭再度愣住,随即回过神来,恭敬的还了个礼,笑道,“杨总管,若胭总听母亲提起您,也要多谢杨总管的费心操劳。”且不论他为杜氏做了什么,起码自己知道,那些大件嫁妆都是这位杨总管一手操持的,冲这一点,自己也该谢谢他。
“二小姐客气了,为太太和二小姐效劳,是杨某份内之事。”杨总管规规矩矩的回答。
怎么是份内之事?若胭含笑不语,心里却细细咀嚼着这话,杨总管便领着众人往前走,“太太,他们都到齐了。”
若胭这才得了闲四下打量,此地十分开阔,地面平整,一溜灰墙,林木掩映,墙后屋檐错落,看来是个庄子,这是杜氏的私产庄子?若胭突然脑海中跳出这么个念头,就见杨总管已带着大家一路往前,穿过一道偏门,沿着墙下小径继续前行,进到了庄子内院,正要细看,忽闻前方传来数人的声音,“太太来了。”并着脚步声急促而近,定睛一看,几人从前方屋子的台阶上下来,正迎面走来,其中两人竟是曾见过的,一个是和晟宝莊的陈掌柜,一个是为杜氏诊病的王大夫,其他人都是面生,心下吃惊,这是怎么回事?
杜氏当先上前,含笑道,“有劳各位了,大家厅里请。”
“太太请!”大家一致谦让,拥簇着杜氏进屋,陈掌柜认出若胭,微笑躬身,“二小姐,请。”
“陈掌柜,请。”若胭满腹疑窦,面色客气。
众人入厅,分别坐好,竟是杜氏坐正主之位,若胭退在其后,犹豫着如何落座,杜氏已指着自己右下手的座位道,“若胭,你坐这里。”随即转向大家介绍,“这是若胭小姐,排行二。”依旧是二小姐的意思。
大家纷纷起身向若胭行礼,心里也都猜出她的身份和杜氏的用意,若胭却不知他们的身份和杜氏的用意,只好向着大家笼统的行了个礼,“若胭见过各位。”
杜氏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解释,却问杨总管,“明道他们还没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