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喝了药,正儿八经的出来给郭弋和景夏道歉:“刚才是我的错,还请二位原谅。”
“你不用对我说这些,你得给她道歉才行。”郭弋指着景夏对那人说。
那人郑重的给景夏道歉:“姑娘对不起,刚才是我失礼了。”
“我胆子小,经不起吓,只要你下次见面不在掐我脖子就好了。”景夏玩笑说道。
那人听后脸上有些尴尬,“都是我的不是,让姑娘受惊吓了。”
郭弋对景夏说:“小夏,我看他和你哥哥差不多高,你去拿一套你哥哥的衣裳来给他换上,顺便做些饭食来。”
“好。”景夏应道。
她找了景贤最宽大的衣裳送过来,放在门口后到厨房熬了一碗莼菜粥,炒了一盘红苕尖,一碗水煮南瓜和一节香肠送上来。
“小夏,你去买三斤猪肉回来,今晚杀一只兔子做一顿好的。兔子我先剐好了,你用卤水煮一煮就好,不要怠慢了病人。”郭弋拿出二十文钱来交给景夏,意图很明显的想把她支走。
景夏识趣,接过钱到龚屠夫家买了三斤肉回来,又提着篮子到地里摘了新鲜的茄子、蒲瓜、豇豆和苦瓜回来。
“你是什么人我们不想知道,景家人救你也是因为机缘巧合。我看你也不像普通人,被人重伤成那样兴许你真的知道些什么惊天秘密,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只希望你以后不要给景家带来什么麻烦。”郭弋对那人说。
那人比景贤高一寸,穿上景贤的衣裳显得有些短。“我不会给这家人带来什么麻烦,再说那些追杀我的人也不一定知道我流浪到了这里。至于阁下这么不想我给你们带来麻烦,估计你们也不是久居乡下的普通人吧。我看阁下的气度,就不像个乡下农夫。”那人打量郭弋后说道。
“我突然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了,有时候人太过聪明了也不好。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你最好也别管我家的事,不然我不能保证你能走出永安镇。话我们就说到这里,表兄快回来了,我先去接他们。”郭弋说完那番话出了离开了那人的房间。
郭弋拎了一只兔子麻利的杀了剥皮,景夏接过的时候还在冒血。
升好炉子,景夏洗干净了陶罐,把兔子清洗了一遍放进陶罐里,又把倒了些卤水进去,新加了花椒、八角、陈皮、桂皮、甘草、姜等香料进去,把陶罐放在炉子上煨着。
土灶大锅煮了两碗米,一半煮了稀饭,一半沥好用甑子做成干饭。肥肉用苦瓜炒了,瘦肉抹上苕粉和蒲瓜煮汤,茄子做了鱼香茄子,豇豆用来炒。等到饭做好了,兔肉也卤得差不多了,捞出来斩成小块,淋上调好的作料端上桌。
☆、他叫王富贵
李珍娘回到家后,就把从大佛寺请来的观音像放进堂屋供着。景狄把骡子牵到后院拴好,郭弋过来告诉他说那人醒了。
“我知道了。”景狄说道。
郭弋冷冷的说道:“他太过聪明,只怕早已知道你我不是永安镇人这事了。”
景狄细细回想当年的事后说道:“还是不要自乱阵脚,免得让他知道更多。我想他现在没工夫来查我的事。”
景夏摆好饭,就去叫李珍娘他们过来吃饭。李珍娘看到那人穿上景贤的衣裳,又是一阵伤感:“看到他我还以为是小贤回来了。”
“哥哥昨天才离开,不过他会回来的。”景夏扶李珍娘坐下,问道:“娘,你要稀饭还是干饭?”
“先给我稀饭吧。”李珍娘说。
坐上桌后,景夏给李珍娘夹了一只兔腿,“娘,尝尝我做的卤味。”
饭桌上,景狄问了那人大致的情况,那人说他是做茶叶生意的商人,路上遇到土匪被追杀落下山崖,后来就被景狄所救。他还说他叫王富贵,景夏听后大笑了数声,王富贵,这个名字配在他身上真是太好笑了。
“丫头,吃肉。”郭弋给景夏夹了一块兔肉。
景夏闭嘴不笑了,但她真的很想笑。王富贵,这么一个芝兰玉树美姿仪的男人叫这么俗的名字,无论怎么想她也不觉得是真的。想到郭弋和景狄都对这个叫王富贵的人讳莫如深,就低头专心啃兔肉。
王富贵把桌上的每道菜都尝了一口,说道:“景姑娘小小年纪就能做出如此美味,在下今天有口福了。”
景夏回道:“王公子谬赞了,我的厨艺比不上我娘的十分之一。”从那人的气度和面相看,不是富便是贵,什么好吃的没见过,刚才那句话说得太恭维。
饭桌上只有景狄时不时的说些话,不过都是吩咐他注意养伤之类的。“多谢景大夫救命之恩。”王富贵对景狄一拜。
景狄谦虚道:“老夫是大夫,理应如此,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公子要谢的话,老夫不介意你多付一些诊金。”他的贪财都藏在一双发亮的眼睛里,不过景夏知道他是装出来的,景狄最擅长示弱,用一副虚伪的老好人的样子伪装自己,因此景夏更好奇景狄从前是做什么的。
“诊金倒是不难,不过在下现在身无分文,只有这块随身携带的玉佩还值几个钱,我想这块玉佩充作诊金足够了。”王富贵取下腰间的一块紫色的玉佩放在桌子上。
景狄不多说客套话,直接接过玉佩,说:“当真是一块好玉,不过看样子像是公子家传的东西,老夫也不好占为己有。不如这样,等公子回家后带了银钱来换如何?在你的银子没送到之前,老夫先为你保管这枚玉佩。”
“如此甚好。”王富贵说道。
饭后,景狄给王富贵诊脉,说道:“公子的外伤已经痊愈,不过内里还得好生调理,尤其是你的双腿伤得太重,必须好生将养,否则不到四十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有这么严重?”王富贵听后皱紧了眉头。如果双腿好不了,他这辈子就完了。“景大夫医术高明,还请大夫帮一帮在下,无论出多少诊金在下都愿意。”
景狄略微犹豫,捋着胡子说:“至于这诊金嘛,以公子的财力倒是付得起。不过公子的腿不是一时半刻能调理好的……”
王富贵直接说道:“在下愿出双倍的价钱。”
“老夫犹豫的倒不是钱财问题,而是你的伤势太重。不过既然公子愿意出这么多诊金,老夫也不好意思拒绝。只是这镇上人多嘴杂,老夫劝公子若无事还是不要出门比较好,万一招来了什么麻烦就不好了。”景狄直说道。
不好意思收下,他看这四十来岁的男人很好意思。既然他们不说,他也不多问,只要确定这家人对他没有恶意就好。王富贵笑了笑,说:“在下绝不会给大夫家惹麻烦,请景大夫放心。”
“如此甚好。”景狄笑道。
景夏一大早割了草洗了衣裳,又在地里摘了两个西瓜一篮子甜瓜回来。到厨房的时候,李珍娘正在熬药。“娘,我看地里的玉米能收了,什么时候扳玉米?”景夏拿了个水桶,把西瓜放了进去,再掉在水井里冰着。
“就这两天吧。”李珍娘扇着扇子说。
自从景贤从军后,李珍娘每天都要在观音像前拜上一拜,求他保佑远在北边的儿子。听说抄经书能积福积德,李珍娘不识字就让景夏抄。正午日头毒辣,景夏无事只能待在家里,沾了墨坐在屋里抄经书,小花趴在她脚边吐着舌头。
春困秋乏夏打盹儿,天气一热就容易犯困,景夏抄着经书抄着抄着就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在山里采药,在河边洗手的时候看到河中间飘着一个大箱子,好奇之下淌水把那个箱子捞了上来,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景夏从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金银钗环首饰和珍珠玛瑙等东西,双手捧着金银珍珠欢喜得不得了,还以为自己走大运了,这比买彩票中了五百万还开心。结果从里面蹦出一条毒蛇来咬伤了她的手,后来又咬着她的大腿不放。景夏拿起镰刀把蛇砍成两半,蛇身那部分在地上蠕动了几次后就跑了,蛇头却紧紧咬着她的腿不放。她正在寻思如何拔了蛇头时,那一箱金银珠宝全部变成了一个死人,还是一个被碎尸的死人,她吓得拔腿就跑!
“汪!汪!”小花大叫了几声,见到景夏不醒一口咬在她的小腿上。
景夏从梦中惊醒,看到小花耷着耳朵正摇着尾巴看她。景夏摸了摸小花的头,“都说狗眼睛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是不是你也看到那个被碎尸的人了?”
小花又汪汪的叫了两声,爪子掏了掏景夏的大腿。“白日做梦一场空,还好是个梦。”景夏铺平了纸,继续抄写经书。她枕着佛经还能做噩梦,当真有些疯魔了。
晚上,一群黑衣人潜进永安镇,挨家挨户的找人。镇上的狗汪汪的叫个不停,但很快就消停了。景夏被狗吠声吓醒,穿上衣裳离开了自己的房间。院子里小花也在跟着叫,景夏示意它安静,小花呜呜了几声就跑回柴房睡觉。
“表叔,你睡下了吗?”景夏敲了敲郭弋的门。
郭弋开门后问道:“怎么了?”
“表叔,你听到狗叫声了没有?镇上的狗从来没这么叫过。”景夏问道,又追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