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也没空跟她逗闷子,冷哼道:“我怎知道你手上的药方是真是假,跟四少爷所中的毒对不对得上?”
“若没有依据,我又怎会冒着性命之忧将这药方偷出来?”君萍不欲详细解释。将那药方拢进袖子里,“救命要紧。张妈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跟我兜圈子,不如马上带我去二少爷府上。
是真是假,对不对得上,我相信二少爷一看便知。”
张妈虽恼火于君萍的态度。可也觉她说得有道理。自己毕竟不是大夫,看不懂那药方里的乾坤。不如直接把人带到那头去,交给二少爷来判断。
有那多人在。也不怕她耍什么花样。
为了瞒过孟氏的耳目,张妈很是费了一番周折。才将君萍带出王府,坐上雇来的马车,直奔舜井街而去。
她们前脚出府,孟氏后脚就得着了消息,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墨菊虽是孟氏的心腹,帮着孟氏做了不少的事情,可至今也搞不懂孟氏在谋划些什么。犹豫了几句,还是忍不住问道:“王妃,那药方,真能解掉四少爷中的毒?”
她真正想问的是,孟氏故意让君萍偷走药方,是不是想将君萍安插到周漱府里,再图其它。
可若想让君萍取得周漱等人的信任,在伯府立住脚,那药方必得是真的。既是真的,岂不等于不打自招,承认毒是自己下的了?
药方若是不真,君萍必死无疑。养了这么久的人,就这样轻易牺牲掉了,图个什么呢?只是为了害死一个四少爷,让君萍当替罪羊吗?
人人都知道君萍对二少爷念念不忘,谁会相信君萍给四少爷下毒,又拿了假药方自投罗网?用脚趾头想想都能想出是孟氏在背后设计的,这不也是不打自招吗?
甭管怎么看,孟氏走这一步棋都是在引火烧身。
莫不是因为跟方氏势同水火,做与不做都会首当其冲地成为被怀疑的对象,所以懒得遮掩了?抑或者有足够的自信,让对方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是她做的,所以有恃无恐?
其实墨菊猜得已经很靠谱了,孟氏既懒得遮掩,也的确有恃无恐。
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她眼下就是那个光脚的。
她不怕济安王,不止是因为她手里捏着济安王的把柄,更是因为她了解济安王。这男人跟他那自命不凡的娘一样冷漠无情,虚荣透顶,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
她杀了他的儿子,他最先想到绝不会是报仇,而是如何防止家丑外扬。
她不怕方氏,方氏再怎么报复,也顶多是要她一条命。这条烂命她早就不想要了,死的时候若能拉上几个垫背的,倒还赚了。
对周瀚和谈哥儿下手这种事情,以方氏的性子是做不出的。便是做得出,也要先过济安王那一关。
以前不怕,现在就更不怕了。济安王要是知道方氏给他戴了绿帽子,一定恨不得亲手杀了周润,抹掉自己的耻辱。她帮了他的忙,他心底下说不定还会感激她。
至于方氏,便是自己不要脸,还要为剩下的一双儿女考虑考虑,闹也闹得有限。
周润不过是个引子,她真正的目的是周漱和周沅。这兄弟二人的感情太好,需要给他们制造一点儿嫌隙,若不然将来他们拿什么理由自相残杀呢?
所以这整件事的主角不是周润,也不是君萍,而是那一张能够埋下祸患的药方。
内里详情,她是不会解释给墨菊听的。
一来她对墨菊还不是百分之百地信任,二来有些事情提前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只有亲眼瞧见亲耳听见,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精彩。
且不说孟氏如算计,时隔大半年,君萍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了周漱的府邸。双脚踏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心里说不出的踏实,等见到周漱,不由热泪盈眶。
“二少爷。”她哽咽唤道。
二少爷,您可知道,离开了您,我是浮萍,只有在您的身边,我才是君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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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二少夫人救我!
来之前,张妈已先差人禀过了。
周漱知道君萍是投诚来的,因还不确定她手里的药方是真是假,加之心中厌恶她这番作态,便不愿跟她多说,“把药方拿来给我瞧瞧。”
“是。”君萍答应一声,赶忙将那张牢牢拢在袖子里,承载着她命运和满腔柔情的药方拿了出来,双手呈给周漱,“请二少爷过目……”
不等她话音落下,周漱便将那药方抽走了,捏在手中对着烛光细看,见上面林林总总记录了十余种药材,有识得的,也有不识得的。
其中有几样名字十分古怪,什么美人骨,鬼哭沙,魑鱼鳍,想必是江湖上的玩意儿。他料想那两位老大夫也未必识得,便将药方直接递给了鲍之。
鲍之果然识得,看得眉头直皱,“竟混了这么多种冷门毒药,且都不是令人立时毙命的毒药,创出这药方之人当真丧心病狂!”
江湖人用毒,旨在夺命,也时常将多种毒药混在一起以达到一击必杀的目的,中毒之人会死得很快,感受不到太多的痛苦,可这个方子分明是以折磨人为乐的。
他自认算得正义大侠,为达目的也曾使用毒药折磨过别人,可将这么多种毒药同时用在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身上,连他都感觉齿冷。
大户人家的后宅果然比江湖还要险恶!
周漱皱了眉头,“如此说来,这方子乃是用毒之方,而非解毒之方了?”
见鲍之点头,又问道,“鲍兄。这方子跟四弟所中之毒是否对症?”
“有一些是对症的,不过在下从未将这么多的毒药同时混在一起使用过,目前不敢断言此方与令弟所中的毒是否完全一致。”鲍之答道。
周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赶忙问道:“这么说鲍兄有法子查证了?”
“只要有迹可循,查证并不难。”
“那么若是查证的结果一致,鲍兄能否根据此方配出解药?”
“只要药材充足,自是能的。不过需要时间。”鲍之面露忧色。“可令弟的情况不甚乐观,在下只怕他等不了那么久。”
周漱朝他一抱拳,“不管怎么说。这药方都是救治四弟的一个希望,拜托鲍兄了。”
“好说好说。”鲍之拱手回礼,“那么在下这就将需要的东西列一张单子出来,还请周兄叫人立时准备起来。只是在下所需的药材。贵府的人通过一般的渠道怕是很难找到……”
周漱沉吟了一下,便吩咐猴魁去找辉白。
虽然叫陶辞他们去寻也寻得来。可说不准早晚,走四海通的门路才是最稳妥的。眼下救人是第一位的,他也没有闲暇去顾及辉白的感受了。
不到迫不得已,辉白的确不愿跟铁姑打交道。然人命关天。不是矫情的时候。接过猴魁递过来的单子,便往四海通的堂口去了。
君萍听周漱的意思,好像不相信她偷来的药方是真的。心下又失落又着急。想要说明解释一下,张了几次嘴。都被周漱无视了,便立在门边,眼巴巴地望着周漱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
周漱不经意间一抬眼,瞧见她欲语还休的模样儿,忍不住皱了眉头,吩咐翠峰道:“别叫她跟这儿碍事,送到夫人那儿去。”
君萍是如何偷得药方的,总要问个清楚。他没空,也不耐烦跟她说话。她毕竟是投诚来的,不好叫龙井把她当犯人一样审问,只能辛苦简莹会她一会了。
翠峰答应一声要走,又被他喊住了,“见夫人之前,先叫人给她收拾干净,免得带了不该带的东西进去。还有,叫夫人见她的时候离着她远一些。”
翠峰依着吩咐,叫两个婆子将君萍带到她们住的小院里,将她扒光洗净了,从头到脚换上一身粗使丫头穿的衣裳,才将她送到简莹面前。
君萍自觉立了大功,可并没有受到功臣应有待遇,心中委屈,面上不免露出一些来。
简莹瞧见她一副苦瓜脸有些倒胃口,捏了一颗还有些泛青的山楂送进嘴里,才笑着开了口,“君萍……姑娘,好久不见了呀。”
听了如此见外的称呼,君萍鼻子有些发酸,微红着眼圈福下~身去,“见过二少夫人。”
简莹手里把玩着一颗山楂,歪头打量她,“看来你有心礼佛,却吃不了素啊,瞧瞧这脸,都瘦掉一半儿了。”
君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鼻子更酸了,心说她被二少爷给休了,又进不来这里,有大半年没见过二少爷了,日日忧心,夜夜孤苦,能不瘦吗?
这一回她是破釜沉舟,连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说什么也要留下来。
想着往前奔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二少夫人救我。”
“救你?”简莹眨了眨眼,“这话从何说起?”
“我偷走了药方,孟王妃肯定饶不了我,我回了王府就是个死。”君萍仰头看着简莹,急急地道,“还请二少夫人念在……念在过去的情分上,让我留在府里。
做烧火丫头也好,当洒扫丫头也好,只要您肯留下我,让我做什么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