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别墅……”赵乾永酒量稍好,见她衣襟被酒液湿透,给她重新斟酒,一面往前倾身,按住赵步光的双肩。
红扑扑的脸映在他的眼睛里,勾起赵乾永心中那些永远沉淀的痛苦。
他的鼻子嗅闻着酒气,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赵步光。
“凭什么……朕不行……”微皱的眉心含着沉默的痛楚。
“朕到底哪里不如他,你宁愿去死……”舌尖尝到细腻温热的皮肤,赵乾永亲吻着赵步光的脖子,热气弥漫他什么也看不见的视线,“为朕生孩子就这么让你痛苦吗?让你宁愿带着朕的孩子一块儿死。朕连天下都不要,皇后为朕牺牲了一切,太后为朕做尽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只为了让朕做个明君。朕却非要为你昏聩,到底朕哪里不好,你说,朕改了便是。为了那个人,你委身于朕,为了那个人,进了朕的府,你却一次都没笑过,哪怕一天一个时辰真心地开心都没有。现在你死了,你的孩子也死了,那个人怎么样了?他活得好好的!”
赵乾永声音骤然发狠,咬得赵步光从醉意中瞠眼痛叫了一声,手脚并用想推开赵乾永,却被更紧地按着。
他狠狠吻她,一时间谭小真上了赵步光的身,她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前夫,还是谁,只知道唇舌交缠的感觉很好,神志不清的放纵很好,这很好的感觉,让她的手脚发软,痛叫转而变成甜蜜的嗔怪。
一吻结束,赵乾永尝到血味,猛地起身,不敢置信地瞪着眼珠。
赵步光昏昏欲睡,磕巴着嘴唇翻了个身,像个婴儿一样蜷缩着。
赵乾永使劲捏眉心,几乎将那里掐出血印来,才见了鬼似的整理好龙袍,匆匆转身离去。在门口碰见王祥福,王祥福追着叫了两声:“皇上,皇上?”
赵乾永走得很快,逃命一样地离开了长乐宫。
而长乐宫的宫人们发觉公主烂醉就在窗户边睡着了时,已近夜半,把翠微吓得不行,好在赵步光醒来时只是头疼,没有受凉。
“主子怎么不顾着身份,御前失仪可是大罪过。”翠微责怪道。
“都怪皇兄。”赵步光瘪着嘴,下床展开双臂,端详镜子里的自己裹起宽大繁复的衣裙,喃喃低声,“还以为我回去了呢……”
“嗯?主子说什么?”
“啊,没什么。”赵步光按着额角,“弄点醒酒汤,什么时辰了,还要过去清凉殿,让你准备的香球弄好了吗?”
翠微点头:“奴婢这就去取。”
赵步光无聊地坐在镜子前,她的嘴唇怎么有点肿,脖子上也被蚊子咬了。因为睡眠不足,她的右眼跳个不停,她使劲按了按右眼:“别闹,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肌肉抽搐!”
这时候,外间传来熟悉的声音——
“可算给我跑出来了,你们主子呢?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赵步光站起身就往外走,大声道:“快进来,皇嫂不是不让你进宫吗?给我带什么了?”
只见闻人皎满面通红,提着个小笼子,里面不停传出昆虫的叫声。
赵步光眉梢微扬,笑道:“不就是蛐蛐儿?”
“不只是蛐蛐儿!”闻人皎大大咧咧在屋里坐下,得意洋洋地说:“这是称霸城南的红头大元帅!”
作者有话要说: 啊~要放肆地谈恋爱了!
好不容易把前面的看完了……
尽量稳定更新了么么哒~
☆、三十六
嫩绿的草叶探入笼中,高傲的蛐蛐儿大元帅懒得搭理闻人小爷。闻人皎一拍大腿:“不吃算了!小爷还懒得喂你呢!”他四下张望了一圈,看赵步光宫殿檐下挂着几只鸟,殷殷嘱咐:“千万别让鸟啄了啊,你帮我喂着,等考完试我再来。给你解闷儿的,回头我让弟兄们给你再抓几只来。蛐蛐儿打架可好玩儿了!”
赵步光给闻人皎擦了擦脸上的汗,他闭起眼睛,脸色红扑扑的。
翠微捧来茶。
闻人皎接去喝了口,又道:“考试前我都没发进宫了,长姐说只有除夕让我进宫,叫我在家安心读书。”他眼珠转了转,扫到赵步光脖子里露出的红绳,羞赧地红了脸。
“皇嫂说得不错,你也得收收心了,皇兄不会让本宫下嫁给四品御前侍卫。”赵步光撇了撇嘴,故意扯出平安符来,叹了口气:“就不知道你主子打算再让你在本宫尊贵的脖子上呆多久呢?”
“哎哎哎,收好收好,这可是小爷送你的定情信物!”闻人皎忙按住赵步光的手,少年的脸蛋儿比装在少女身体里的大龄女青年红多了。
赵步光一颗“阿姨”心忍不住跳了跳,活脱脱的小鲜肉啊,虽然禽||兽了些,但闻人皎红润的嘴唇,粉白的脸,英气初显的轮廓,还是让她有些心跳加速。
“谁家的定情信物这么寒酸……”赵步光埋怨着,推开闻人皎,理了理裙子和头发,正襟危坐,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成何体统!”
“总之,本少爷送的东西,都给收好了!”闻人皎转头对翠微说:“姑姑,你盯着点儿公主,她丢三落四的,都收好了啊,小爷要送你满满一仓库的东西,塞满长乐宫的空房子。”
赵步光顿时有点失神。
当年和人异地恋,也有人和她说过,要用礼物塞满她的屋子,这样她看见哪儿都会想起他。时过境迁之后,却没人记得说过这样的话,而那时,那人用全部自己塞满了她的心,人走了,却不肯把占在她心里的东西拿走。
“行了,小爷走了啊。”闻人皎起身,忽然又折身低头,飞快在赵步光眉角亲了一下,逃也似地大步跨了出去。
“这小兔崽子……”赵步光忍不住低声骂道,脸却红了。
“主子,这蛐蛐儿?”翠微姑姑憋着笑。
赵步光没好气瞪她一眼:“扔了,喂本宫的小京巴。”
“闻人少爷怕要生气。”
“生气就生气,气死他算了。”赵步光站起身,广袖覆住了那小小的草笼子,蛐蛐儿声从她的袖子里透出来,她撇了撇嘴,看了翠微一眼:“收着吧,让小太监去抓几只来给它作伴。”刚走出两步,又扭过头来说:“本宫可不是想要他的东西,只不过也是条命,本宫慈悲。”
“是,我们主子心慈。”翠微掩着嘴,拎着蛐蛐儿退下。
☆☆☆
赵步光是坐辇到的清凉殿,见殿外围着不少侍卫,朝翠微问了句:“怎么比昨日人多了?”
“昨晚皇后娘娘去看望大皇子,送一些东西过去,大皇子骤然发狂,受了些惊吓。”
“昨日吃药时,看着倒是还好。皇嫂怎么来了……”
“大皇子解禁,皇后统领后宫,大皇子只要还住在宫里,理当照拂。不过听说大皇子差点咬了皇后娘娘……”翠微姑姑闭了嘴,后话却没说。
再见到赵乾德,赵步光皱起了眉头。
“谁给他弄的这个……”
清凉殿寝宫里弄了个木头笼子,像赵步光参观古代衙门时见过刑具,赵乾德被关在里面,嘴上套了个口笼子,想是防着他咬人。可这么一来,赵乾德就更不可能恢复正常人的举止,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你就是只狗么?
赵步光下令侍卫打开笼子。
侍卫犹豫地彼此对视,领头小队长为难地禀报:“是皇上的口谕,属下等不敢违抗圣旨,请公主还是先请示皇上……”
“这又不是本宫一个人的大哥,他也是皇兄的大哥,松开。”赵步光拉下脸,口气冷硬,“皇兄责怪下来,本宫自然担着,这会儿皇上在上朝,难不成还等着下朝之后?”
听赵步光语气不善,又有她的担保会顶着,侍卫们也不敢再抗令。
侍卫的手刚碰到赵乾德,只听“咚”的一声,赵乾德在笼子里乱跑起来,那笼子不大,却也容得人在里头跑几步。他上半身前倾,使蛮力把侍卫撞翻在地。赵步光冷眼旁观,他却也不是想逃跑,几次绕到大门口,却没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赵步光看明白了,赵乾德想把侍卫赶出门去。
侍卫狼狈不堪地就地滚出笼子,赵乾德眼疾手快砰一声关上笼门,警惕地瞪大眼珠,从笼子里窥看外面的人们,喉咙里发出示威的“呜呜”声。
赵步光叹了口气,解下大氅拿在手里。
“殿下,还是在这里等吧……”翠微不认同地朝赵步光摇摇头。
赵步光摆了摆手,不做解释,冷声对侍卫说:“把门打开。”
赵乾德一个人的力气敌不过四个侍卫一齐用刀劈开木笼门,金光迸溅时发出的巨响让赵乾德一个哆嗦缩进角落里。
推开摇摇晃晃的木头门,赵步光低下身,缓慢地靠近赵乾德。
赵乾德却不像昨天一样安静,他的眼珠里有伤痛、狂躁、攻击性,龇着牙,鼻翼紧张地翕张不止。
“乖,别怕。”随着赵乾德移动方向,赵步光也在移动,始终和赵乾德保持两步距离。
赵乾德露出森森白牙。
“别怕……”赵步光分神看了看地,抬头看赵乾德,他比她要高出半个头,还是猫着腰的情形下。
见赵步光久久没有行动,赵乾德懒懒打了个哈欠,在木笼子上蹭套着他半张脸的口笼子,显然那东西让他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