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树一直盯着萧纬,就怕她发火。可出乎意料的,萧纬这一天格外冷漠,和余新说完军务后,便再也没开口说话。萧纬偷偷摸摸写的陈永年,也还是被她看在眼底。心里一阵后悔,又是一阵替萧纬难过。几次开口想问问,要不要宣哪宫的主子过来陪伴。
“嗯?李子树,你倒好,怎地都不问朕今日要宣哪宫过来伺候。”萧纬放下手中银筷,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子树,“收了皇后多少好处。”
真是冤枉哉。李子树恨不得给皇帝看看她的赤胆忠心啊。“皇上,小人本想问的,但看皇上在专心办公,不敢打扰。”谄媚笑道,“不知皇上要宣哪宫的主子?”顿了顿,忙又补充一句,“只是皇上现在有孕,还望皇上要保重龙体。”
“说笑罢了。”萧纬抽了记嘴角,代表自己笑了下。接过帕子净手,“下去罢,朕一个人待会。”
李子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吩咐人将东西收拾干净,自个人躲在门外候着。可不等她定下神稍微喘口气,那传说中已经死掉的陈永年,手里提着包裹,脸上倒是笑意盈盈地站在她的面前,轻声笑道:“李常侍,皇上歇息了么?”
李子树只觉唾沫从喉咙口上下,卡在当中,发出“咳咳”的声音。整个人四肢摊开,反手扒在墙上,紧紧贴着。双眼直勾勾地瞪着陈永年。却见他不解的皱了皱眉头,伸手推开她,一开门,自顾自进去,极为自然地将门给掩上。
闹鬼了!李子树“啪嗒”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就想冲进去救她家皇帝。可转念一想,陈永年尸体从未找到。糟糕了,别陈永年没死。而她偏信了文礼言的话,给皇帝服了药,忘尽前尘。这不是一顿板子就能了账的啊。伸手趴在门上,使劲凑近门缝往里去看。
萧纬正莫名其妙地写着陈永年的名字,心里焦躁,仿佛只有这么做才能安心下来。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不识趣的李子树,淡淡哼了声:“你现在胆子大了,朕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么。”
来人轻笑一声,惹得萧纬猛地抬起来,还不及摆出冷眼去瞪李子树,就被一个陌生人给搂紧怀里。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可那怀中的滋味,却是如此熟悉温暖。一时间竟然都不忍心推开,甚至连叫人的念头,都没有出现。
那人笑得极为欢畅,“我回来了。我日日夜夜想着你,总算留得命回来见你。”他猛地拉开萧纬,像是审视最为贵重的宝物,仔仔细细看着萧纬脸颊,“你却是瘦了,是因为想着我的缘故么?”
说完,俯下头,便去寻萧纬双唇。瞬间,萧纬突然恢复冷静,从抽屉里快速取出匕首,抵住那人脖颈,压低声音冷哼:“放肆!”
那人墨绿双眸猛然间睁得极大,像是不相信萧纬会用匕首抵住他。他低头看看,又看向萧纬,不可置信的问:“你怎么了?”脑子却想起刚回来时,文礼言跟他说过,永娘被接回宫,封了贵人。
淡了神情,后退一步,勾起嘴角笑道:“微臣陈永年,给皇上请安。”说着单膝跪倒在地。
“陈永年?你是陈永年!”萧纬一怔,匕首却始终紧握,“怎么可能,朕得军情说你已为国捐躯!何况,何况,”何况你同永娘没有半点想像。
陈永年没听出萧纬对他本人的质疑,还以为是说他的假死:“回皇上,叙州匪众由尹枫一手操纵。人多势众,且兵马强悍。臣想,力取不行,只能智夺。臣假意落下山崖,料定皇上会因为,因为”他忽苦笑了声,就算他真的死了,萧纬又何必急不可耐地接了永娘入宫。“会因为匪众太过严重,而让尹枫派兵。尹枫自然会利用这个机会,带领大批兵马出京,借此反叛。”
他停下叙述,指指丢在地上的包裹:“臣幸不辱命,将尹枫人头送上。”仰起头露出一丝淡笑,还是想跟萧纬亲近,“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假死。你可能饶过我?”
萧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却又说不上来。眼神往那人头包裹看了一眼,冷着语调问:“朕来问你,为何你能在朕的皇城里,来去自如。”哼了声,“为何你对朕说话,那么没规矩。”
这下子陈永年再迟钝,也看出皇帝不对劲了。他皱皱眉头,先将疑惑忍了下去。摆出一如既往的淡然神情,连说话的强调也转回原样,“入殿,恩赐。恩赐,不用,规矩。”他垂下眼帘,盯着眼前的双福地毯,“知罪。”
不对不对不对!萧纬手指曲起,死死抵住额头。那该死的头疼怎么敢又来!哪里不对劲,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李子树总算看够了戏码,连滚带爬冲了进来:“皇上,皇上保重啊。”她扶住皇帝,就冲陈永年使眼色,“陈将军,若没急事,不如明天上朝禀告。”
陈永年沉默看了萧纬一眼,再次跪下行礼:“告退。”
“真的是陈永年!”等陈永年出去,萧纬一下子拎住李子树衣领,“你为何告诉朕,陈永年死了,为何告诉朕他同永娘一模一样!”
李子树慌慌张张试图扶住萧纬,“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当时皇上因陈将军的死,伤心不已。后来就忘了陈将军,小人也是不得已。”她被萧纬丢到一边,又恰是碰散了包裹,露出尹枫睁大眼的头颅,惶恐地往后连退数步,“皇上,皇上。”
“叫什么!”萧纬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她应该狠狠惩治陈永年半夜闯宫,却不知道为何连骂他的气力都没有。那把抵住他脖颈的匕首被丢在一边,刀柄上镶嵌着各种宝石,烁烁夺目。可却在光影中,仿佛见到几缕青丝悠悠飘落。
“你这个总管当得,竟然任由朕的皇城,让人自由来去。”
“是是,是小人的错。小人即刻调动侍卫,将今儿守门的全数换掉。”
李子树擦擦汗,一边庆幸皇上没有深究。一边想着,陈永年活生生的回来,定要寻皇后拿个对策。总得趁皇上心情好的时候,将事情给坦白了。或许黄太医还会有解药的解药,这样她也能将功赎罪。眼下嘛,还是稍微拖延些时间再说。
萧纬哼了声,那阵阵的头痛和心颤被麻木快速包裹,倒是让她平静下来:“快马加鞭,让余新带部回京。”就算陈永年是忠臣,但看她今日态度暧昧,总要防备着点。余新是她心腹,不能让陈永年和她党羽发现。
“既然陈永年回来了,那文礼言呢!为何今日不得奏章说她带兵回朝。”
帝王疑心病大大的发作,一边暗咬着牙,想着尹枫去除,居然就多了陈永年。一边又将陈永年和永娘相貌相对,果真是截然不同。只是陈永年的眉眼,似乎就是她内心深处一直想要寻找的人。
李子树服侍萧纬睡下,调换了所有守卫。便缩头缩脑,小心翼翼窜到凤来殿。好在皇后尚未睡下,听她求见倒是没说太晚打扰,吩咐她进去说话。
李子树不敢说见到尹枫人头,支支吾吾,乱七八糟说了通奉承话。最后将话题一转:“皇后,陈将军活着回来了。”
“呀,这可是大好事。”尹秀靖没有想太多,他倒是由衷高兴地拍了记掌。陈永年是皇上服药的根由,既然陈永年回来,说不定原先温柔的皇帝也会回来。“皇上怎么说?”
“皇上,皇上不认得他。”李子树挠挠头,“小人也知道是大好事,可皇后您忘了,当初让皇上服药的,正是皇后您,还有小人们。若是让皇上知道,雷霆大怒,只怕,只怕,”只怕您现在没有尹枫作保,直接就得丢进冷宫巷去。
尹秀靖这才反应过来,拢了拢衣裳站起身,靠在窗前想了一会。倒是同李子树不约而同的想法:“这样吧,先瞒着。明儿本宫寻黄太医过来,问问她可有克制的药物。只是,”他微微皱眉,“陈将军回朝,陈贵人必定会要求见。若是,若是……”
他想的是皇帝肚中孩子的事情,李子树却是想到之前陈永年还吃陈贵人的醋来着,摆摆手:“黄太医医术高明,只要能拖延几日,应就无碍了。”
尹秀靖回转头,定定看向李子树:“好吧。能拖就拖着吧。”歪头忽笑问,“既然陈将军都平安回来了,那家母必定也已顺利归朝。等明日,我得求皇上让尹尚书进宫见上一面。上次说遇袭后,一直没有音讯,我真是担心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陈永年回来了,可萧纬却不认得他了。
☆、第六十三章 十月八日 物是人非
李子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凤来殿。一颗心乱跳,尹枫死不瞑目的脸太过狰狞,恰是和皇后笑脸重叠,让她心惊肉跳的。她就记得她含含糊糊说了几句皇帝自然会让尹大人入宫见面,就连滚带爬的窜出凤来殿。
哎,可叹这是个漫长且烦恼的夜晚。老天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让李子树回到静思殿,就看到皇帝冷着脸,一手托腮,一手无意识地敲着桌沿。见她回来,萧纬淡笑问:“怎么,同皇后说好话了么?”
李子树浑身一抖,扑通就跪了下来:“回,回皇上,小人,小人只是,只是,”脑子转了半天,只挤出一句,“只是去同皇后说一声,皇上这边要歇息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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