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年沉默了许久,眼神从地毯挪到萧纬脸上。直视许久,突然勾起丝淡笑:“也好。”
心口火辣辣地刺疼,像被人用火炭炮烙。萧纬捂住心口,手感触摸到藏在胸前的玉佩,才觉得平静一些。眯着眼看向陈永年,不明白她现在的疼痛,为什么因为眼前这个人而起,却是突如其来有股靠近他的念头。
只是脚步刚刚迈近一步,陈永年便退了一步,自嘲笑道:“已服药?”说完,不管萧纬表现出的疑惑,轻笑一声,单膝跪下,“臣,请命,寻,尹尚书。”
寻什么尹枫,在找什么借口,为什么?“尹枫!你亲手杀的,你忘记了吗!”萧纬冷哼一声。
话音落下,听屋外哐当一声,李子树哆哆嗦嗦地声音先冒了出来:“哎哟,陈,陈贵人,您,您怎么了。”
萧纬狠厉哼笑,心里先一步不想接陈永年这个话茬。疾步走到门口,唰地拉开门,就见到永娘跪在地上在捡碎片。
李子树也同样跪在一边,肩膀哆嗦地快要垮下来了。哭丧着脸,先把自己撇清:“小人有罪,拦阻陈贵人入殿时,打翻了陈贵人手里的食盒。”
李子树明白,让永娘冲进去那就完了。还不如冲撞永娘,让皇帝明白她对待后宫妃子无能无力啊。
“李子树,朕看重你,让你做这后宫总管,便是让你替朕分忧。如今你连个门都守不住,要你何用?来人啊,”萧纬冷冷笑道,“将李子树拖下去,狠狠地打。”
李子树松了口气,杖责算什么,只要能保命就行。不免有些怨恨地看了眼永娘,这人,靠着皇帝脑子不好的时候回宫,就该太平点,无事献什么殷勤。
永娘慌慌张张地抬眼看向皇帝,果然看到公子淡着神情站在一侧。刚才听到的话,委实让他吃惊。侧耳倾听时,却来不及顾及李子树拦他,害得惊到皇帝。
“皇上,求您饶了李常侍吧。都是永娘的错。”他跪在地上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委委屈屈看着皇帝,“皇上那日册封后,便一直忙于国事,永娘实在是忧心皇上身体。”
“听到了什么?”
“什么?”永娘疑惑地眨眨眼,“臣妾刚到这儿,李常侍拦着臣妾,还来不及说话,食盒就掉了。”
萧纬并不完全相信永娘的解释,只是站在她身后的陈永年却是冷笑起来:“告退,不敢,打扰娘娘。”
“不不不,阿姐,您,您同皇上讲公事。我,我先走了。”永娘跌跌撞撞像是怕得很,转身就跑。
萧纬耸耸肩,侧过头看向陈永年:“刚才的事情,朕当做没听见。你好好待在尚书省,不要总想着出京。文礼言足够。”
陈永年抬眼,却没有在萧纬期待中点头,还是淡着神情行礼告退。他出宫后,总是不甘心,便直接去寻文礼言,避开众人就少了顾忌:“皇上?”
文礼言愣了片刻,叹息一声,“我回来后,在朝上大闹一场,说你已死。皇上悲伤不已。”她拍拍陈永年的肩膀,“不过后来我想寻机会解释,说出你的计划,可皇上避而不见。”
“那,那是她太过伤心。”陈永年皱皱眉,这是他同文礼言的计划,当众哭喊他死是为了让尹枫失去警惕。
“我知道。”文礼言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像是热极了,拉大衣襟,低头往里吹风,“我又几次求见,甚至被关入尚刑司。”那拉衣襟的手又是用力,将衣裳拉大,堪堪拉到锁骨之下,圆润的呼之欲出。“对我动了刑。”
陈永年眉头皱得更紧。文礼言袒露出的肌肤白皙,但从背脊处到胸前,确实能看到有鞭挞的紫印。而文礼言刚才艰难的动作,却让陈永年心生愧疚。文礼言断了手臂之后,热了连扇子都不能扇。
“嗯。”他倒是坦坦荡荡,对文礼言露出的肌肤不过扫了一眼,也没什么感觉。转过话题,“可服药?”
“皇上身边的黄太医,我去查过。来头不小,以前就赫赫有名,为了躲避仇家,装成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躲在皇宫里做起御医。”文礼言笑了笑,微微瞥了眼陈永年的神情,自顾自拉起衣裳,“想必是她给皇上服了药,忘却前世。”
她神情克制,诱导性问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皇帝服了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陈永年一怔,他没有告诉过文礼言,皇帝和他因为药性而绑在了一起。微微叹了口气,在经历甜蜜到失落到现在无所适从后,他实在想找个信任的人倾诉心事。
转过身走到书桌前,将那颗藏起来的解药拿了出来:“原有两颗,皇上说她没有。”顿了顿,“我们说好,都不服用。”忽然又是自嘲一笑,萧纬必定还是从扶月那里得到一颗解药。知道他死了,就迫不及待地服了下去。眼睛盯着解药,不如,不如他也吃了,那些个虚妄的幻想念头,都能忘得干干净净。
“现在这种地步,你还是吃了吧。”文礼言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但看皇上现在看重皇后,还有陈贵人,她,她应该把你早忘记了。”
“也好。”陈永年死死盯着解药。他此生头一次喜欢的人是萧纬,至今喜欢的还是萧纬。这生男扮女装苦苦压抑,唯独和萧纬在一起时,才能放下心绪笑得自在,是他黑白无趣的世界里唯一的色彩。怎么能忘?忘记了,那他的生活,又要重回无趣中去了。
他将解药放在桌上,忽然用力一击。听文礼言一声惊呼,解药变成一滩粉末,随风一起散落四处。
“你,真是痴心!”文礼言话语中说不出的愤怒,又恶狠狠地瞪着陈永年,“那药有什么毒性,你可清楚,居然就这么毁了!你!简直,简直,愚不可及!”
陈永年坐回椅子,没听文礼言说得那些,脑子里盘旋地都是后宫男人的名字。想了半天,又自嘲笑道:“后宫无人,我去也无碍。只不愿争夺。”
文礼言愤怒中,口不择言:“你,你要一个天下之主只喜欢你,只有你一个后妃。那你不如抢了这天下,让她成为你的后妃,还来得可行!”
陈永年忽然沉默,墨绿眼眸转到文礼言脸上,见她脸气愤地涨得通红,不由笑了起来:“你说得有理。是我妄想了。”
且不提陈永年被文礼言脱口而出的话语惊醒,默默在转什么心思。那边皇宫里的萧纬,倒是亲自去探望了被揍都哎呀呀乱叫的李子树。
李子树受宠若惊啊,滚下床,不顾疼得要命的屁股:“谢,谢皇上。小人,小人有愧啊。”
不等李子树哭得稀里哗啦来表达她的忠君爱国,萧纬拍拍她的肩膀,第一句话却是问:“永娘到底来了多久?”
李子树一怔,跪坐起来,正儿八经地想了半天:“陈贵人一来,小人就去拦着她。拉扯了一下,食盒就掉了。”猛地打了个冷颤,“皇上是怕陈贵人听到您和陈将军说的话吗?”
萧纬勾起嘴角,“朕是担心处置了她,让陈永年寒心。不过刚才的话,若是泄露出去,又是麻烦。”她站起身,“你好好歇着吧。”
李子树愣了一下,忙高声说:“是是,小人明儿就能回来当差。”等萧纬离开,李子树忙吩咐人将竹墨叫了过来:“陈贵人身边的缮柒,能不能拉拢过来。不能的话,就寻个因头,今儿,就得换了。死死盯着陈贵人。”
竹墨娇滴滴地应了声,又是上前掩被子,又是凑近黏着:“李常侍,到底什么时候才行呀。您答应过人家,要把人家带出宫的。”李子树心痒痒地,可惜板子上过身,动不了。不由哀叹:“快了快了。”竹墨嘿嘿笑了几声,从兜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塞进李子树的被子里,躬身行礼告退。
李子树看看屋里就她一个,忙拿出来一看。哎哟喂,比被皇上找到的那本春宫册还刺激!藏哪里呢,想了半天,嘿,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萧纬以为她的重生,是上天给她多一次生命的机会,让她在知道剧本的情况下,避免曾经悲伤的后果。可不曾想,命运的齿轮,竟会在她不知不觉中,转向前世的轨道。
第二天早上的早朝一如既往的沉默,尹枫一派的一号两号三号,都苦着脸不知道在便秘什么。萧纬不急着说话,一手拍着扶手,耐心等人投诚。
总算在诡异的沉默中,一号突然站了出来:“回,回皇上,臣,臣,”她犹豫起来。萧纬也不催她,眼神只端详那些人的表情。忽然叁号从一号身后站出,急忙忙表达忠心:“皇上,昨晚臣收到匿名书信,说是尹枫已死。”
作者有话要说: 被永娘听到是陈永年干掉的尹枫,只怕又要出幺蛾子了。
啊哈哈,我居然写完忘记更新了,真是猪啊
☆、第六十五章 十月九日 身不由已
萧纬安排余新半夜三更将尹枫的人头丢到一号家里,剩余的党羽都送了封尹枫已死的匿名信。而做这一切繁琐事情的目的,则是为了从尹枫残余部下中,找到一些投诚的。
早朝上,那些部下果然各个心事重重。等说完废话,那些人面面相觑,却始终不发一言。萧纬倒也不着急,给她们点时间,反正应奉机已经备好了参她们的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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