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秦云昭狐疑地看向沈谦:“沈胡子,你不是说你跟沈将军只是沾点亲吗?你能保证他能收了我哥哥当亲卫?”
看来这野丫头是打定了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啊!沈谦伸手就拿出了一块亲卫队的腰牌抛了过去:“这腰牌就是身份,拿了这腰牌,让你哥随时去将军府报到就行!我跟沈将军虽然只是沾了一点亲,不过有件事我帮了他很大的忙,所以这个面子他绝对会给我的;何况你哥也不是那孬的,绝对符合亲卫招收的标准!”
秦云昭拿着手上那枚铜铸的腰牌翻来覆去地看不出个所以然,半信半疑叫了沈谦:“先跟我去前厅吧,我去问问宗伯伯,再问问我哥乐不乐意再说!”
宗南山只看了一眼,就马上承认和担保这个绝对就是沈将军亲卫的腰牌,笑话,他本人都在这儿呢,要收个亲卫送块腰牌还会有假?
秦思源听到妹妹相问,乐得差点没从椅子上蹦起来:“沈四叔,你是说真的吗?我真的符合给沈将军当亲卫的标准?”见沈谦肯定地点了头,秦思源捧着那面腰牌笑得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谢谢沈四叔!”
秦云昭还不放心,打算明天就让哥哥去将军府去报个到,试试真伪,要真的定下了,那她就把手弩的完整图纸画出来。
秦思源乐呵了片刻,马上就醒过神来了:“阿昭,你怎么能说动沈四叔把这腰牌给我?”如果是要阿昭做什么危险的事,那他宁可再等着满十五了再去大营报名,老实先当个大头兵。
沈谦不由有些诧异地看了秦思源一眼,他还以为这少年会一直乐呵下去呢,没想到他不仅能很快醒过神,就是这心思也是转得极快的。
“沈四叔不是负责兴州军的军需供应吗,我答应把我这手弩的图纸画给他,他就答应把这腰牌给你,另外跟我把那军衣生意长久做下去。”到了这一步,秦云昭也没有什么隐瞒的了,就直说了出来。
秦思源笑容顿时收住了,把秦云昭拉到了一边说起了悄悄话:“阿昭,沈四叔这人靠不靠得住,会不会把你这些事传出去?要是会对你不利,这腰牌我宁可不要,我就算从当小兵混起,也不怕混不出来的!”
秦云昭今天上山打猎才拿出了那把刚组装好的手弩,就连宗南山拿在手上仔细看了,都连声赞精妙。妹妹为什么会懂这种精妙的武器,秦思源一直归于那一场托梦中,父亲的精魂在妹妹脑子里灌注了很多东西,所以阿昭才懂这么多。
可这事要抖出来,太过惊世骇俗,他们不过带孝而来,靠山屯一些人都能把他们传成带了白煞,亲近谁谁就会倒霉,要知道这事,岂不是要把阿昭传成妖女?!所以秦思源宁可自己慢慢从小兵拼熬出身,也不愿把阿昭暴露出来!
秦云昭知道哥哥这种担心,不过沈胡子在她的印象里绝对应该是一个会守口如瓶的人,到时自己再叮嘱他一下,哥哥担心的这些事应该不会发生,连忙就跟秦思源再三保证了,绝对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秦思源这才犹犹豫豫地应了。
沈谦一直关注着那边兄妹俩的神色,直到秦云昭对自己点了头,说了明天就进城让哥哥去报到,沈谦才长吁了一口气。宗南山瞧在眼里,不由轻笑摇头,拉了沈谦悄声说道:“你现在瞒着那丫头,等那丫头知道你的身份,嘿嘿,你等着吧……”
想起了秦云昭那双杀气凌厉的眼,和对付那一群豺狗的手段,沈谦双肩一僵,连忙做了决定:“等这事一了,那野……那丫头也跟我碰不了面的,不会知道这件事。”
自己也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不然让她知道他堂堂兴州都指挥使、定北将军,在她面前吃了好几回瘪,两回比斗中都被她压制着打败了,他能想像得到,那野丫头会得瑟成什么样!可虽然这样说着以后就不跟秦云昭碰面了,沈谦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奇怪地不是滋味起来。
“但愿。”宗南目光扫过沈谦那微不可察的一僵,突然诡笑了一声,“沈老弟,你不会是跟阿昭交过手吧?怎么,没打赢?”
饶是沈谦久经沙场,这会儿脸上也发了紧,当着宗南山的面他又不能说假话,只得轻咳了一声含糊道:“就是胡乱比了几招,也没怎么正式比过……”
宗南山脸上露出了“我懂得”的表情,嘿嘿笑了起来:“阿昭身法灵巧轻盈,招式诡变多端,招招都是近战的杀招,确实难以应对。”
沈谦听他点评秦云昭的招式极为中肯,顾不得脸红,急忙请教:“宗老哥,像……阿昭这样的,要如何应对才好?”
秦云昭的身手,跟一些刺客出身的人很是相似,但是更为难缠和狠辣,沈谦自忖要是遇上哪个刺客是秦云昭这水平,他确实有性命之忧。
宗南山哈哈一笑,拍了拍沈谦的肩膀:“兵法有云:筹战,多思己之长,多思敌之短。对敌也是如此啊,沈老弟慢慢想吧。”
自己与秦云昭相比,长处是什么?秦云昭的短板又是什么呢?沈谦一时没想出个头绪,秦思源已经过来跟他请教,当了沈将军的亲卫要注意些什么了,沈谦只得按下心思,先仔细教导秦思源一些必要事项。
☆、154.第154章 酒醉
因为定了明天要进城,沈谦索性就决定留下来住一夜。不过虽然跟秦云昭已经算是谈妥了,秦云昭给每人上了一盅猴头茹炖野鸡汤时,沈谦还是喉咙一紧,趁着秦云昭转身去端菜,先试探着喝了一勺,这才落下了心。
秦云昭回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了沈谦一眼,笑吟吟地将一碟子蒸腊猪耳朵摆在了沈谦面前:“沈四叔呆会儿尝尝这猪耳朵,看看我是不是蒸烂了。”
明明秦云昭对自己只是一瞥,沈谦偏偏觉得自己已经明了那一眼中透出的意思,秦云昭心里一定是在说:沈胡子,要是你乖乖地趴耳朵听话,我自然不会难为你!沈谦摸了摸自己颔下那部胡子,暗暗苦笑了一声,这野丫头诡着呢,偏偏确实又有诡着的本钱!
今天算是来了一桩喜事,宗南山借机拉了秦思源和容渊一起喝酒,秦云昭见劝不住,也只能放任他们这一回,由得四个大小男人凑在桌子上喝个尽兴,自己先洗漱去睡了,那一摊子,明天一早再让容渊去收拾吧。
及至夜深,秦云昭突然被一声盘盏的坠响惊醒,透过窗户见用饭的那个偏厅里还灯火通明的,怕几人是不是都喝醉了,连忙点了灯披衣而起,随手束了头发出来。
秦思源和容渊两个早就醉得趴在桌子上呼呼睡着了,一只盘子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沈谦正小心扶着喝得醉醺醺的宗南山要把他送回房间,偏厅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气。
秦云昭忍不住伸手掩住了鼻子:“你们这群酒鬼!怎么喝成了这样!”先来帮着沈谦把宗南山扶进了房间放到了炕上躺着,又打来热水给宗南山擦洗手脸。
宗南山迷醉中睁开了眼,连忙去推秦云昭:“若兰,你怎么还在这里,听爹的话,你快走!”又转向立在床边一起照料着他的沈谦急呼:“快带她走!”
也不知道宗伯伯口中的若兰是谁,看来是他记在心里的亲人。秦云昭抓紧给宗南山擦了脸,知道他在说酒话,嘴里敷衍应付着:“好好,我马上走,我先帮你……”
宗南山骤然从炕上坐起身,一掌劈在秦云昭后颈,将被他击晕的秦云昭推到了沈谦的怀中:“快带若兰先走!小心看着她,这回千万别再让她跑回来了!”
上回就是亲兵没看住若兰,让她偷偷溜回了兴州的,结果,结果若兰怎么了?宗南山觉得脑中晕得很,又觉得这回总算把这个调皮的女儿给制住了,她被带了走,就不会像原来那样出事了,不会了……宗南山像做完了一件大事,放心地倒回了炕上,带醉睡了过去。
宗老哥这是……这是醉中把秦云昭当成他的女儿了?沈谦托着怀中的秦云昭,心情酸涩地给宗南山盖上了被褥。他后来接任兴州都指挥使以后,恍惚听过,当时宗南山是把女儿托付给亲兵让她先远远避走的,可是铁若兰却乘隙偷跑了回来,最后跟着她娘和她弟弟,一起殉难了……
宗南山已经安心地倒在炕上,发出了均匀的鼾声。沈谦抱起秦云昭,轻手轻脚地掩了宗南山的房门。冬夜的风本就冰冷,这房子靠近山边,寒风吹来,更是刺骨几分。沈谦的大氅扔在客房房间里,现在只得小心地把秦云昭往自己怀里拢紧了,斜侧着身子,用背挡着风,抱了她大步向她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烧得有地龙,有炕,很暖和,沈谦一走进去,热气熏然袭来,马上将他身上带进来的那股寒意逼了出去,转而换成了从外到内的一股暖意,连带着,还有一种若有似无的馨香也扑面袭来。
沈谦并不知道这是女孩子生活在自己房间里形成的一种特有的气息,心里莫名一跳,有些不自在地略停了停,才抱了秦云昭向里间走去。这是他成人后第一次进一个女孩子闺房,可是这闺房……
整个房间布置得整洁利落,没有一点花哨的东西,除了镜子和一副简单的笔墨纸砚,桌子上就连女子惯常用的妆盒、八宝盒什么的都没有,颜色也是以淡雅的青色为主色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