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高纬一挥手。
心中黯然,我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但为了长恭还有佑佑,我要坚强活下去。
“陛下,您听到了吧?妾身实无缚鸡之力啊,就算护卫得力,这里可是太后的寝宫,都是太后的人,你觉得我们这几个弱女子能如何?”
高纬巡视的目光一下落在元梦脸上……瞬间痴了,只知点头。
不好,“陛下!”我急忙岔开话题,“之前是否曾有圣旨宣我儿入宫伴驾?”
高纬摇头:“暂无!”
“既然如此,何来报复一说?”
“你……那你为何进宫?”胡后咄咄逼人。
我望着高纬,故作为难,犹豫再三,道:“本为太后清誉着想,实不敢惊动陛下,奈何太后她曲解妾身好意……陛下,妾身虽无心国家大事,但最近听闻一些小道消息,指太后不贞,妇德有损,内外皆知。……所以不顾体弱,赶来归劝,以免大齐国体蒙尘!”
啊?所有人倒抽冷气,高纬亦脸色难堪,我就不信他一点风声没收到过。胡太后更是惊恐交加,不顾形象喊道:“陛下为哀家做主,沈兰陵竟然诬我清白,罪在不赦,她就是来捣乱报复。”
我又道:“陛下,但有件事情您不觉得奇怪吗?”
高纬问:“何事?兰陵发觉何事不妥?”
“太后寝宫重地,喧哗至此,竟无一侍卫出现,松懈成这样,不奇怪吗?”
“你……”胡后气疯了,最后憋得脸都快绿了,僵硬道:“哀家母仪天下,理应作天下女子之表率,不近外男,连侍卫亦不能靠近。”
“母后大德。”高纬很是欣喜,连声称赞。我却恶心地想吐。
“太后如此明理,洁身自好,是妾身多虑了。还请陛下太后见谅,此番回去,定当好好告诫那些乱嚼舌根之人。”我毫不犹豫跪拜下去,心里却想迟早要你还回来!
“兰陵不必自责,你也是为我大齐着想,何错之有?赶紧平身。”
“不,陛下,是妾身糊涂,听信谗言,辜负陛下信赖,空担神医之名,还请陛下责罚。”
高纬笑了,“兰陵不必如此,朕说了不怪你。你体虚赶紧起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起神医。”高纬对胡后宫里的侍婢喝道。
“诺!”她们再不情愿,不敢当着高纬的面拂逆,只得向我伸手。
我瞅准时机,一把扯住一人发髻,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两位姐姐,腿有些酸麻,不能用力,你们辛苦点,多担待,多担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一用力……“哗啦”……
所有人傻眼!我这一用力,竟生生将其头发整个拽落,露出一个个油光蹭亮的脑袋,一根头发都没有!
“啊!”我惊慌大叫,站立不稳,顺手抓住另一人的衣服,又是用力一扯, “嘶”……“咚、咚”两个圆滚滚的东西落地,而上面则露出一副光洁、白皙却很平坦的胸膛,上面两个小凸点。
“啊……”所有人惊叫,高纬更是看得眼睛都要凸出来了。胡太后一片死灰,我的目的终于达到!
因为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是男人!
高纬的内侍即刻上前把另一人的衣服也剥了,“咚咚”落地两声,又是个男人!
这下高纬彻底明白了,脸色由白转红,又红转青,又变红,暴怒,抽出宝剑,一剑了结一个,指着其她宫女,道:“来人,验明正身!”
随即跑来一排宫女、内侍,“嘶……”“哗……”“咚、咚”顿时整个大殿全是撕衣服伴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高纬亲自盯着他们一一检验,谁都不敢弄虚作假!
半个时辰后,内侍回报结果,百分之九十都是胡后的面首,装扮成宫女终日游乐。
史书载:胡太后与僧人昙献苟且,后又将庙中许多面目娇好的少年僧人召入后宫,装扮成宫女,以便日日召幸,终被高纬撞破。一切都是天意,必然发生!
此刻的胡太后再无争辩,面如死灰,瘫倒于地。而高纬则怒极到面色赤黑,额际青筋暴凸,随时暴跳杀人。
我适时告退:“陛下,万万没想到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妾身亦深感悲痛。陛下前朝终日为国事奔波,后院却……不过太后毕竟是陛下生母,十月怀胎,还望陛下念及母恩,以为天下之表率,方可令百姓称颂。……陛下既有家事处理,妾身不便打扰,先行回府将养身体。”
出了这么大的丑事,高纬也无心他顾,僵硬一点头。我们正要退出去,我瞥了一眼地上的胡后,特意折回,将她扶起,“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娘娘保重啊!”外人看来,绝对的善良贤淑,然后我凑近在她耳边以极低的声音道:“怎么样?我沈兰陵言出必行。我是杀不了你,但你想想怎么面对你儿子的怒气,可别死在亲儿子手上啊!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你一心扶持的胡皇后很快会被废除!”
胡后望着我,尽是恶毒……还有绝望,却无可奈何,望着我离开,再次瘫倒于地,死了一样!
“娘娘您怎么知道太后寝宫的侍女是男子假扮的?”怜心忍不住问道。
“我……猜的。胡后素行不良,早已朝野皆知。陛下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母亲做出这等丧德败行之事?所以胡后不可能明目张胆地与人鬼混。后宫女眷众多,唯一的办法就是装成女眷带进来。你们不觉得太后身边的侍女身形都偏高偏大吗?”
“哦,原来如此。还是咱们娘娘厉害,不愧是神医,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的眼睛。”怜心嘴甜道。
我只能苦笑笑。
“只可惜了这支步摇,娘娘特意花重金打造,如此精美,却为了那种女人真不值!”怜心忍不住从盒中再次取出,左右端看。
“她是不配!”我点点头,顺手从怜手上取过,轻轻插入她的云鬓,“你就不一样了!”
“娘娘,这是……奴婢可不敢当!”怜心伸手欲拔,被我拦住。
“行了,行了,早就看出来你特别喜欢,就送你了!别嫌弃被胡后碰过就行。啧啧啧,人美戴什么都好看,哪是胡后能比的!无梦,你看咱们怜心是不是出落的越发标致了,大姑娘了,是得有几件像样的首饰!”
元梦轻笑着点点头。
怜心红了眼眶,哽咽道:“多谢娘娘,娘娘待奴婢真好!”
“喜欢就好!哭什么呀,别人还以为我是个恶主子,专欺负丫头呢!快别哭,丑死了!长恭还在外面等着咱们呢。”
“诺!多谢娘娘!”怜心破涕为笑。
高长恭一见我们出来,即刻迎上前,紧张关切:“无碍吧?”
我摇摇头:“就是有些累,咱们回家吧!”
“好!”抱起我上车,瞥见怜心头上的步摇,一丝微怔,不作停留。
眼皮沉重,我开始泛困,随即一股熟悉的热流从背传出。
“每天都要你为我灌输真气,我真的于心不忍,生怕有一天你被我害死。”
长恭收掌,摇摇头:“只要懂得调息之法,真气自可生生不息。”
“可我终究剥夺了你的健康!”
“你我夫妻同体,还需如此见外?我的心意兰陵还不明白?!”
“我懂……就是心疼。”我捧过他的脸,仔细端看,“好了,好了,终于愈合看不见疤痕了。你小的时候我就说过,只要有我在,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兰陵……”长恭感动,却不追问发生之事,我们夫妻心照不宣。我安心靠在他身上汲取温暖,闭目养神。
车驾很快便驶回王府侧门,听到动静,元夕抱着佑佑从里面跑出迎接。
佑佑一看到我们,瞬间神采飞扬,伸手要抱抱……没想到,这次他竟然要我抱,一下便扑到我怀中,让我很是激动……以前他总是要从我这里挣扎到长恭身上,这才出去一会儿就……到底血脉相连,亲儿子啊!
“王,可回来了,小公子一早看不到您和王妃,一直不甚高兴,咱们怎么逗,他都不笑,连乳母也没办法,小公子今日胃口欠佳,你们再不回来,我怕小公子就要哭了!”
“是吗,儿子?这么想爹娘啊!真乖,亲亲,亲亲……”我用手亲亲挠挠佑佑的后背、颈后,一下就把佑佑逗笑了,“咯~咯咯咯~”不停在我颈窝乱赠,喷了我一脖子的“珍珠营养蜜”。儿不嫌母丑,是真的。老公、儿子都不嫌我丑,值了,我激动得想哭……
“兰陵让我来抱吧,佑佑有些重,抱久了你身子……”长恭想要接过去。
我嗔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他胖啊,还不停地喂,我真怕喂出三高来!……等等!”我突然想起,“元梦,你来抱抱,你不是很喜欢佑佑的吗?”
元梦有些不敢置信,她望望长恭,长恭不置可否,专注在我和佑佑身上。
我笑着鼓励,“没事,过来抱抱!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我儿子可重了!”
元梦战战兢兢伸出双臂,我将佑佑递了过去。元梦紧张地不敢乱动,所幸佑佑不认生,也不哭闹,左右端看美人一会儿,吧唧了两声,冲着长恭伸手要抱。
长恭则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还好,父子俩都不是见色忘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