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后羞恼,“你胡说!兰陵王武功天下无敌,哀家一介妇孺如何伤害!”
“没错,若是平常,你连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但你垂涎他的美色,妄图染指,竟不惜设计陷害!试试天下谁能伤他,除非有人拿我大做文章,是不是,太后?!”
青红交错,胡后恼羞成怒,索性道:“沈兰陵,你也不照照镜子,平日里就粗鲁不堪,如今更是半人半鬼,凭什么独占天下第一美男子?!我是太后,天下为尊,长恭归顺于我,自是合情合理。”
“归顺于你?我自认脸皮够厚的,在你面前真是小巫见大巫。长恭若有一丝屈从,你舍得伤他?”想起长恭救我出地洞那日,鬓角的血迹,我怒火中烧。
“你不但伤了他,还给他下药!”长恭抱起我的一瞬,我闻到一丝与高延宗所中的春药一样的味道,合欢散!肯定是长恭用内力压住,怕我担心他提都没提!
“你究竟知不知道他是你丈夫大哥的儿子,是你的亲侄子,竟然这样丧心病狂?!”
“那又如何?高家,父子同妻,兄弟同妻之事还少吗?”胡后叫道,不以为然。
“但你敢打我沈兰陵男人的主意,就要做好下地狱的准备!你可以小看我,但别忘了,你夫君、还有大齐历代先帝皆把我奉若神明。你非要逼我,我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谁能证明哀家对高长恭下药?只凭你一面之词,以下犯上,死罪难逃!谁都知道,这后宫之中最痛恨你们的是陆令萱不是哀家!我劝你速速下跪求饶,哀家赐你全尸!”
“我好害怕!……你给我听清楚了,谁敢打我丈夫、儿子的主意,就算是陆令萱,我也不会轻饶!”
“哦,原来你今日前来不是为儿郎请封。你也看出陆令萱不安好心,想求本宫打消圣意。”直到此时,胡后才算想明白,却紧接着又自以为是道:“哀家自然可以做到,只要长恭愿意陪哀家……”
“淫妇!”我忍无可忍,一巴掌挥了过去,力道不大,但足以震慑!但我用力过猛,一打完就觉得两眼发黑,身体摇晃。怜心急忙托住。
“大胆!”胡后彻底呆了,倒是她的侍女们陆续回过神,向我扑来。
元梦一手一脚,轻松将她们打倒在地,哀嚎不已,声音粗嘎难听,不一会儿都晕了过去!
我一把扯住胡后的发髻,恨声道:“老实告诉你,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找你帮忙。因为你不够格!你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凭什么帮我?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高纬是你亲生,结果呢,他事事听从陆令萱,早请安晚问候的,她比你更像太后!”
“放……肆!你胡说,你忤逆犯上,哀家随时可以斩了你!”
“是吗?……不妨告诉你,今日进宫,根本不是为了求谁而来!我要为我的家人讨回公道,而你是第一个!”我用步摇尖端在她脸颊上来回比划,吓得胡后尖叫连连。
“你要是……伤了哀家,连大门也别想出去,万箭穿心,祸延满门,你儿郎也逃不掉!”胡后被我扯着头皮,很是惊悚,只能不断用死刑吓唬我。
我笑着松开手,因为体力实在不济。怜心端来软椅让就近我坐下。
“太后,”我轻轻道:“我就跟你打个赌,你好日子到头了,今日必倒大霉,而我即便打了你依然可以安然出宫做我的兰陵王妃。这就是神医的本事,你信不信?”
胡后转身就想外向跑,被元梦一步拦在原地。
“你想做甚?难不成……你跟陆令萱那个贱婢有所交易,才敢如此笃定?!……贱婢就是贱婢,毫无信义。”胡太后自以为是地恨恨道。
“我可不是你,一点利益就能让你忘记前尘,毫无原则地与昔日仇人勾结。陆令萱……”我冷笑,“我知道她是主谋,不过不急,慢慢来。今天主要是来解决与太后的恩怨!咱们好好说说前因后果!”
胡后一呆,根本猜不透我的想法。
“太后不是一直与陆令萱不和,此番又怎么会与她联手算计文襄一脉?让我猜猜,是因为胡昭仪,不,现在应该称左皇后了!……斛律一氏灭除,皇后之位悬空,你和陆令萱一如既往为后位人选争夺不休。你自然属意自家侄女胡蓉,可陛下不喜欢,要不是太后外戚的缘故,别说后位,就连四妃都没她的份。陛下属意的皇后是陆令萱一手栽培的穆黄花,而且弘德夫人又有长子高恒,胡蓉拿什么比?可没有太后的凤玺盖印,穆黄花想封后,也不可能。于是陆令萱突然放下身段,跑来主动向你好言服软求和,我说的对不对?”
胡后的反应证明我猜的肯定不错。
“这就是陆令萱高明之处,而你永远只能被她耍着玩。她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委曲求全,求同存异,提出两位皇后并立的联合,两家共赢的奇思妙想,对不对?”
胡后不由自主一点头。
“她想除掉我,而你想得到长恭,于是你们一拍即合,让长恭毫无争议地当上缫匪赈灾的钦差,带兵远赴他乡,而且你们就可以专心对付我。但你们没有想到,我们准备充足,长恭很快便成功平乱。你们利用高绍信诱我进宫入圈套。广宁王逃了出去,找到快马提前返京的长恭。长恭即刻进宫救援,他也知道主谋必是陆令萱,陆令萱也必有所防范,为免耽搁救人,他找到了与陆令萱素有矛盾的你,希望指点迷津,有些线索也好。”
胡后只能呆呆听我说下去。
“太后,别说我小看了你。但我敢断定,你对陆令萱所设的机关一无所知。陆令萱根本不可能告诉你她的秘密,而你也只关心长恭的美色。所以含糊其辞,不着边际。可惜当时长恭关心则乱,丧失警惕,任你轻薄调侃,正欲离去之际,发现中了你布在薰香中的合欢散!”
“可惜那一点春药根本奈何不了长恭,长恭是怕我有危险,不想贸然与你翻脸,所以隐忍不发,但去意坚决,你无耻拉扯不果,恼怒之际竟敢拔下步摇想毁了长恭的貌。长恭本可以一掌劈了你……思虑至亲安危再三,放过你,却被你划伤!”
“高长恭告诉你的?”胡后声音颤抖。
我摇摇头,“这种丑事,恐怕除了你习已为常,谁都不好意思说!步摇划过发鬓,无意间,上面的小珠花夹在了长恭的发间。此步摇独一无二,太后还想抵赖吗?世上除了你不择手段要得到长恭,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敢如此放肆!”我捧着长恭的脸心疼地检查伤口时发现的,只是当时顾着生佑佑……后来派人稍加查探,果然……
“是又如何?高长恭都不敢动哀家,凭你这副半残之躯也敢放肆?你敢伤哀家一根汗毛,就等着碎尸万断,满门抄斩……呃!”咽喉突然被掐住。
是元梦,“腌臜老妇,如此作贱我王!娘娘的手是救人,岂能沾染不洁之血,就让奴婢了解你的性命!”
“……啊……咳!”双目暴凸,胡后不断捶打元梦手腕,却毫无作用,满面惊恐。
“住手!”我轻拍元梦,“就算你杀了她,也会算到长恭头上,实在不智。”
元梦松手,狠狠盯着胡后。我道:“太后尊贵,要罚也轮不到我们!”
胡后大喘粗气,又惊又怕望着我们……突然,门外传来通报:“陛下驾到。”顿时大喜过望,救兵来了!
之前被元梦打倒的侍婢,也突然全部醒来,争先恐后献殷情,拥着胡后向外挪,远离我跟元梦。
胡后有些恼怒地望着她们,但此时也顾不得计较之前的贪生怕死。一看到高纬的锦靴,就扑了过去,哭诉:“陛下快为哀家做主,杀了沈兰陵,她们要杀了哀家!快,快,保护哀家!”
“是啊,是啊……”众宫娥一片惊呼,个个惊悚!
“母后,这是作甚,发生何事?”太突然,高纬没反应过来。
“她!”胡后一指我的方向:“她要……杀我!”
顺着胡后所指的方向,高纬惊喜道:“兰陵,朕来看你!”
而我正柔弱地瘫在软椅上,任怜心和元梦一个拍背,一个抚心,很是紧张。
高纬正要跨步进来,胡后一把拽住他:“陛下、皇儿,别进去,她要杀哀家,你要替哀家做主,马上杀了她,杀了她!”
高纬皱眉有些不信:“母后,兰陵可是我大齐神医,怎会加害于你?!你们是否有所误会,待朕一一查问!”说着不顾阻拦,落坐于殿中主位。
“陛下,沈氏得知……得知你要宣其子入宫,她怕母子分离,前来……前来报复的!”
“咳、咳、咳……”我剧咳了几声,虚弱道:“陛下明见,妾身并不知此事,陛下有传过此等旨意到兰陵王府吗?妾身产后体弱,足不出户,不知窗外事,今日只身见来,如何行凶?小儿能得陛下垂青,感恩还来不急,为什么要报复?咳、咳……”
“沈兰陵,你休要装模作样,刚才你可不是这样的,众人皆见!”
宫娥一片点头附和。
“陛下,妾身是否装病,太医一验便知!”
高纬点头,宣太医。太医为我把脉,眉头深索,最后竟冒冷汗,硬着头皮回复:“陛下,神医极虚……若是常人,理应……理应不存于世,卑职无能,卑职无能,无法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