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片惊叹,有的认为可以一试;有的则认为是肃肃把病毒散播给别人,自己才能痊愈;还有的认为我满嘴胡话,一并烧死才对。
我对吕胜说:“反正我们的人都被你们抓了,跑也跑不掉。不如让我试试,一旦发现我骗你,你们随时都能处置我们。你们人多,我们只有四个,怎么也不是你们的对手。不如给孩子们一个机会,如果我成功了,你们也不必伤心啊。”
最终吕胜点头同意,示意大家把我们带走。我对他说:“等等,还有一件事。麻烦你们帮我找找我的包,就是之前我背在身上……劈晕你们的人时落下来了。那里面有重要的药品,对治病很有帮助,请无论如何帮我找回来!”
吕胜狠狠瞪了我一眼,最后还是派出一百人带够装备沿着老路找上去。
等到天色完全大亮,一破包、一个脏兮兮的医箱摆在我面前。另外,居然还有一捆包装完整的药品物资。这是我带出来的那捆吗?不是放在屋里,怎么一点焚烧的痕迹都没有?
他们说了一大堆,我也不明白究竟是在哪里发现。我的包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医疗箱的一角也崩了,里面的东西颠倒倒置,所幸都还在,没打翻。
“走吧!”在吕胜的招呼下,队伍浩浩荡荡下山。我跟肃肃夹在中间,四周的人都盯牢我们。
“兰陵姐,救救我们,救我们出去!”柳萱一见到我,就号啕大哭。
从山上下来,走到日头高照近午后,才看到这个久闻大名的自然村落吕家村。果然够古朴,世外桃源一般,见不到一丝现代的气息。
随即吕胜让人把何安妮和柳萱带过来,两个都被绑着。何安妮一脸愤怒,没理我。柳萱看到我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放声大哭。
我请吕胜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外面全是人守着,我们不会飞天遁地的。
“你们怎么会被抓?”我一边为她们松绑,一边问道,还是得从头了解。
“那天小五带我们下山,本来想避开吕家村,但走着走着她就昏倒了。我们一看,她烧的很厉害,只得把她抱到最近的地方,就是吕家村。没想到村里的人以为我们对小五做了什么。解释了半天,他们就是不信。最后小五昏睡中醒来说了一句我们不是坏人,他们才没为难我们。可紧接着,村里不少孩子都病倒了,他们怀疑是我们从山上带下来的,也是什么妖人一伙的,就把我们给绑起来了。”
“于是你们就告诉他们真凶肃肃,还在山上,他们就来围捕我们了?”我问,心中已有答案,但这事能怪谁呢。
柳萱有些愧疚,看了一眼何安妮,说:“其实本来我们没说,可小五的病没有起色,还听说越来越重,村里很多人都病了,人人自危。本来何医生也想看看病况,但他们不让我们出去,一口咬定是我们带来的疫症,还说要烧死我们。当时被逼的没法子了才说他们要找的人还在山上。兰陵姐,我们不是故意想害你,只是当时情况真的很危急,所有人都嚷着处死我们,我们真的不想死啊,才说出来拖延时间的!”说到最后,柳萱的眼泪又泛滥了。
我拍拍她安慰道:“算了,如果你们没说,现在我们还在山上憋着呢。不管怎么样,现在总算又聚到一块,一起想办法也容易些。”
“兰陵姐,你怎么全身是伤,他们不会打你了吧?”柳萱问道。
我苦笑着摇摇头。经过一夜的追捕、狼袭,还有命已经不错了。
我对她们说:“现在我们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我让他们相信我们可以治好生病的孩子。否则还得死。所以要想走出这里的话,就打起精神,抓紧研究他们的病情。”
“他们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好像非常严重,个个草木皆兵。不会是什么瘟疫之类的传染病吧?”柳萱猜测。
“应该没那么严重,我估计多半还是肃肃这样的水痘,外加一些病毒性疱疹感染。只不过这里条件落后,所以小病容易变大病,还容易反复交叉传染。所以我打算先出去看看才能断症。”我思索一阵说道。
“你治好了这小子?”一直没说话的何安妮冷不丁问了一句。
我点点头,“差不多了,否则他们也不会相信我们能治病。不过肃肃大病初愈,拜托你们帮我多照看些。”
何安妮冷哼一声,柳萱满口答应,她挺喜欢肃肃。
不一会儿,村里几乎所有的孩子都被抱了过来,还不乏一些重病的大人。听村民们的交谈,我才知道原来这里是祠堂。村里有威信的人都会在这里商议事情。
实际病况跟我预料的差不多。照理说孩子出痘疹,轻微的可自行消退。这么多孩子一起出疹,肯定是呼吸道传染,平时一起玩耍,引起交叉感染,所以一病倒一片。早期没有得到重视,发现后又没有有效治疗,以致于拖成并发症,大多数咳嗽发烧,严重的有肺炎、粘膜出血甚至脑炎的倾向。加上山中气候多变,极不利病情控制。
相较幼儿,成人被传染上的更严重,除了发烧,身体各种疼痛,有的甚至直接休克。
我指着何安妮和柳萱对吕胜说:“她们也是医护,我需要她们的帮助,否则这么多人,我顾不过来。”
吕胜答应。我对柳萱说:“柳护士,麻烦你先帮所有病患修剪指甲。绝不能让他们带菌抓破疱疹。”
柳萱立即行动。我又对吕胜说:“痘疹具有传染性,要隔离。村里没有出过痘的人不能接近。我需要三个大房间,隔离不同程度的病患。另外再给我们两间房,治愈他们前,我们就住在这里。还要请以前出过痘的或者身体比较强壮的村民留下帮忙。出过痘的已经免疫了,不会再传染上。”
吕胜点头,告诉我:“祠堂前后有八间房,足够你们使用。”
我指着其中三名病患问,“谁是这三个孩子的父母?”三对年轻的夫妻站出来。
我说:“这三个孩子的症状很轻,不需要留医,药也不用吃,带回家好好护理,不出三五日就会痊愈。但要记得,不能见风,不能着凉,身上的衣物和晚上的铺盖,每天都要更换清洗,阳光下暴晒四个小时,才能使用。最重要的是,不能抓破身上的痘疱,结痂脱落前,再痒都要忍。痂皮脱落后,一定不能当普通垃圾清扫,会再次引发感染,一定要用火烧掉。到了晚上,如果孩子体温偏高,可以用湿布担在额头降温,暂时不要吃其它药物,以免引起不良反应,听清楚了吗?”
三对年轻的父母家属点点头,我突然想到补充:“还有水痘好前,尽量不要沾水,但要保持清洁,可以擦身,但不能洗澡。还有饮食要忌口,辛酸煎炸油腻海鲜不能沾,还有蔬菜,比如莴笋、蚕豆、菠菜……我写过一份注意事项给小五,保长麻烦你拿来抄写发给每家每户。如果三天后情况没有好转,再来找我。”
年轻的父母有些为难:“俺们不识字!”不会吧,这里还没扫盲?
吕胜摆摆手,道:“明日我会在祠堂公读医嘱,全村人都来听!”
在吕胜的同意下,家长领走了三个孩子。
我继续对吕胜说:“留在这里的病患分为三类隔离,成人的两间,幼儿并发型两间,纯粹出痘严重的两间。我会分别给他们吃些药观察一下。这些病人的衣食递送,麻烦那些出过痘的或者身体强壮的人打理。家属暂不见面,一律通过这些专人传递。还有这些病人的衣服清洁,不能占用正常的水源,否则会继续传染下去。一定要另僻渠道,污水也不能乱倒,以免引发新一轮感染。”
吕胜点头,问:“就这么多了吗?”
我突然想到另外的病患,急忙问道:“等等,被狼咬伤的患者送医了吗?”
吕胜有些悲伤地摇摇头,我不解,这怎么还能拖?得第一时间手术啊。吕胜说:“村里的良工还没回来。”
良工?是医生吗?这种病不是光靠一个良工就能解决的,必须马上送医。
“这么重的伤,需要马上外科手术,应该立刻送往县里大医院啊!否则失血过多不说,伤口感染同样致命。”
吕胜声音有些大:“到县里至少要三天。而且县城里的医工也不一定能治好。”
我晕,这种事情哪怕有一分希望,也要及时送去啊!人家还没断诊,自己就先绝了希望,所以小病才会变大病。
“那你把他们送到这里来,我来治。再拖下去,肯定要出人命。算了,还是我跟你去吧。”我记得其中一个大腿被撕裂,血流不止,不知道有没有伤及动脉。
吕胜阻止我的行动,有些迟疑地看着我,“山里人遇到这种情况就得认命。”旁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我有些想发火,却觉得体力不支,“你说什么?你有什么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让他们认命?我是医生,把他们都给我抬过来!”我的坚决让吕胜愣了。
不想理会他的反应,我去查看现有病人的情况。
我知道他们对我的不信任,哎,让事实证明一切吧!
我张罗着把病患安排进各自房间,床位不够的,就用木板先将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