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灵伸手胡乱的在脸上抹着,她想要抹去那液体,手死死的按着眼睛,想要止住那不断涌出的液体,然而只是徒劳,那液体源源不断的流出,随着她胡乱的涂抹,整张脸上都是湿湿粘粘的,鼻间也嗅到了那一丝不寻常的气味,带着一丝腥,那是……
麒灵怔愣片刻,随即惊恐的抹了一把那液体凑近鼻间嗅了嗅,待确定那确实是自己的血液时,不由再次惊恐的叫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万分惊恐的站起身,抬首面向着强光射来的地方,不顾面上的刺痛感和眼睛内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尖声喊道:“白云浅,你这个贱人……”
话音未落,只觉面前似有轻风拂过,罩在她周身的红色屏障被白芒击的粉碎,她忽地尖叫,并迅速蹲下了身子,埋首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凤衍卿在一边清楚的听见这一切,虽然看不见,也知道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回应他的是麒灵的呜咽,他试图睁开眼睛,却在那强烈至极的白芒下节节后退。
麒灵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着,却并非是因为害怕或者恐惧,她努力的克制着,但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发着抖。
此时的麒灵,如同忽遭强光照射的温室花朵,正一点点的枯萎,慢慢的消散,她颤抖着,唇也不停地哆嗦着,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慢慢陷入虚无,她忽地站起身,手中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根冰刺,整个人腾空而起,举着那尖锐的冰刺,直直的朝白芒散发的中心点刺去。
一声巨大的响声,周围似遭到天崩地裂般,就连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
凤衍卿惊恐的蹲下了身子,唯恐有什么砸到自己。
半晌,巨响慢慢消散,白芒散去,一切归于平静。
凤衍卿试探着慢慢睁开了双眼,入目是正常的晨光,那强烈的白芒已然不见了踪影,抬首四望,周围除了满地的尸首,已不见了麒灵和白云浅的踪影。四周静悄悄的,安静的太过诡异。
凤衍卿从地上站起身,回首四顾,忽然张臂,猖狂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哈哈哈哈哈……”他抬首望着天空,眸中得意之色尽显,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纵然入鼻满满是刺鼻难闻的血腥气息,他却闭上眼睛似陶醉其中不能自拔,“这就是天意吗?天注定,我凤衍卿便注定是这天下的主人。”
正沉浸在美好梦中,忽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凤衍卿一惊,忙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他的四周已被身穿铠甲的士兵所团团包围。
凤衍卿皱眉看着这些忽然冒出来的士兵,看他们的服装,不是他的人,倒像极了成国的士兵装束。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成国士兵早已被他屠尽,在成国与大历交融的边境,他也派了重兵镇压,即便成国那老国王想要出兵,也不会有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况且,凤离苏还在他的手里,成国的老国王是如何也不会不顾凤离苏的安危的。
那么,眼前这些士兵,又是来自何处?
凤衍卿目光凌冽的扫过那些用兵器对着他,个个目光怨恨的看着他的士兵,虽然不能确定他们究竟来自哪里,但他至少已经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些人都是他的敌人,都是怨恨他的。
他转眼瞥见地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忽然恍然,自己手下的兵,已经所剩无几,而坐守皇城的宋应,孙翊涛他们到现在还没来增援自己,这其中缘由,他略略思索便已有了答案。
正兀自想着,忽见众士兵中,有一人排众而出,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与他平平对视。
凤衍卿目光骤变,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溢出两个字:“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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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番外沈允澈并沈家之结局1
大历皇朝在蔚蓝的苍穹下屹立了几百年,历来子孙颇多,皇帝也是一任接着一任,从来没有断过。
古来皇权之争最为残酷,任你手足亲人,在至高无上的皇权面前,没有什么是无懈可击的。
大历的开国皇帝,是一个流传千古的明君,在他统治下的大历皇朝,是几百年来最繁荣昌盛的时期。后来一代代的传承下来,皆是仰仗着祖先的基业过活,已明显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凤衍卿这一代,已是风雨飘摇,民心四散。如今的大历江山,即便再美,也只是一座沙子堆砌的堡,或被风吹倒,或被雨淋塌,不论以什么样的方式,只需轻轻一推,终归是要訇然委地,变成一盘散沙。
而凤衍卿作为新一任的皇帝,却在刚刚上任寥寥几月便忽然退位,昭告天下的说法,是说这一个刚刚上任的年轻皇帝忽然得了急病,离世了。
现如今,七皇子凤浅月下落不明,八皇子凤衍希也是重病垂危,意识不清,朝中已没有人可以继位,一时间朝野动荡,人心惶惶。
太后和百官一番研讨,最终以一道懿旨,将发配到了边塞的废太子凤衍景连夜召回,并将皇位传给了他。
凤衍景登基为帝,封号景和,寓意景盛昌和,世人称他景帝。
景帝登基以后,恢复了孙家和沈家的荣耀,孙家的四个儿子皆表示不愿再在朝为官,景帝便同意了他们卸甲归田,赏赐了一些珠宝,并亲自送他们至城门,看着他们远去。
世人皆以为,凤衍卿已经死了,这短短的一年时间不到,大历朝可谓经过了最为曲折坎坷的一段过程,从几位皇子忽然造反,到皇帝和太后一同升天,再到凤浅月凤衍希莫名失踪,凤衍卿忽然登位,又忽然病逝,由凤衍景接位。
尽管最终皇家给出的解释看上去都很平常,没有什么不妥,但这一连串的诡异事件串联到了一起,细细想来,便会让人深觉内中猫腻。
于是,这一段看似清明实则模糊的过往,便成了世人很长一段时间的热衷研究。
时间如指尖细沙,飞快流逝,不见其影,眨眼间,便又过去了半个月。
景帝登基已有半个多月,各种繁忙的事情堆积如山,却又都被他井井有条的处理的妥妥当当,京都也已恢复如常,从一片死寂,恢复到了往日的热闹非凡,大家皆有目共睹,景帝的治理才能,已明显的高于死去的先皇并最短命的年轻皇帝凤衍卿,人心也就在对景帝的敬佩和仰望中慢慢平息,世态也就慢慢安定下来。
沈府大门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下,赶车的车夫勒住马儿,动作敏捷的跳下了马车。随行的,是几个侍卫,个个身侧配刀,皆身着官服。见马车停下,他们便也都停了下来。
车夫掀开车帘,朝里面恭敬的说道:“沈公子,到了。”
半晌,马车里动了动,一只大手搭在了车门框上,紧接着,一个人从内里钻了出来。
一阵清风拂过,那人已跳下了马车,转身面向着沈府紧闭的大门,面色冷峻,眸中幽深,不辩神色。
一个侍卫上前一步,笑着说道:“沈公子,我们就送您到这里了,如若您没什么吩咐,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那人朝他一拱手,并没多说其他,侍卫也朝他一拱手,领着其他的人并那一辆马车离开了。
已是初春时分了,河堤两岸的柳树已泛出了点点嫩芽,微风拂过,不知从哪里携带了一抹淡香,在空气中悠扬。
沈允澈就那么站着,他忽然转过身,看向河堤岸边的一棵柳树,阳光斑驳,风拂柳枝轻轻晃动,晃的人有些恍惚。
“死了吗?真的……死了?”许久,他喃喃念出,声音很轻,轻若这春风,亦很淡,淡若花香。
凤衍景说她死了,可是,他不信!
身后一阵开门的响动,他心中一讶,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失望的并没有看到那抹熟悉的白影。
透过开着的门,站在门里的那抹窈窕身影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朝他淡淡一笑。
走进沈家的大门,依旧还是那个样子,丝毫不见破败和丁点脏乱,沈允澈站在院子中央,恍惚间觉得一切都没改变,这短暂的过往只是一场噩梦,醒了,就回归如初了。
然而,这终究不是一场梦,一切都已真实的发生过了。
如今,沈家只剩下他一人了。诺大的府邸还是和从前一样,但置身其中,只觉浑身冰凉,没有丝毫温暖。
一人从他身后走过来,低低的说道:“公子,去后院看看吧!”
沈允澈没有答话,那人看着他的侧脸,他的半张脸上都被一张薄薄的银箔面具遮挡,只有从那高挺的鼻翼,紧抿的唇方可看出他往昔的一丝影子,只是,再不复从前的风流洒脱。
正失神间,便见他忽然抬脚朝府内更深处走去,所并非向着她所说的后院,而是……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她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头跟了上去。
沈允澈一路走来一言不发,目光只定定的注视着前方,最终在一座院落前停住了脚步,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方才推门而入。
院内,摆放着两张躺椅并一张小几,几上空空如也,椅上亦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