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微微一跳,用力点头,“这个自然。”
她亦淡淡一笑,那一双冰冷的眸中却没有半点的笑意,再次将目光转移开,看向窗外屋顶上厚厚的积雪,“那就好。”
“你打算如何做?我将十三杀还给你,你会用得上的……”
“不用了,你会比我更用得上。”
“可是……”
“一切都是我个人的恩怨情仇,当初成立十三杀,并非为了让她们涉足我的仇杀,就当是为你准备的,你好好的留着吧,她们是一群好女孩。”
“那你呢?你还打算一个人去对付凤衍卿?”景炎的心里忽然有些害怕起来,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侧面,有一种朦胧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真实,他忽然觉得恐惧,害怕她会忽然蒸发在这温暖的阳光下。他不由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坚定的看着她道:“云一,至少……让我陪着你!”
云浅微微一笑,笑容淡漠疏离,她用灵力将他逼退,手心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景炎不得不松开了她的手,连连后退了三步,怔怔看着她:“云一,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只是……不想看你一个人……”
云浅垂下眸子,“要想做一代明君,做一个名垂千古的好皇帝,就不可以对我有所牵绊。”
“为何不可?你可以留在我的身边,你也一定会是个好皇后,和我一起携手治理这天下,我们一起,一定会有一个完美的太平盛世……”景炎有些激动的说着,脸也涨的有些红。这不是他第一次跟她表露心迹,亦不是第一次被她拒绝。但是,他已不想再看到她为别人伤心堕落苍白,他不渴求她将自己当作唯一,但他起码,也要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也是好的!
云浅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唇角微微上扬,他看得分明,那是一个嘲讽的笑,他的心不禁凉了半截,但面上仍是从容镇定的坚持。
“没有什么不可,但我不想做那玲珑笼中的金丝雀,若你愿意放弃所有,回归到一无所有,或许我会慎重考虑考虑。”
她面带淡笑的看着他,似在等待着他的答案,又似在等着看他的笑话。景炎也看着她,在那一双漆黑幽深的琉璃双眸中,他看不到一点亮光。双手不由越握越紧,他只觉得浑身冰凉,整个人仿若正在不停的往下沉,往下沉……
后人在景帝的记载中,没有看到他的答案,但却记载着这样的一句话:“若我能为她放弃一切,又该拿什么拥有她,像她那样的人,若我一无所有,又怎配的上她?即便将来我登基为帝,我与她的距离,仍然遥不可及,即便我昼夜兼程,她也永远站在我触及不到的高度……”
没有知道景帝的最终选择是什么,但他确实没有和云浅公主在一起,也确实无法真的拥有那个如传说一样的女子。
在他的心中,或许,她就是这世间最美的神,是他心中最美的神话。
后来整理编纂景帝一生传奇故事的史官,曾经对这段过往有过一段中肯的评价,他说:“若景帝是月亮,那云浅公主便是太阳,月有阴晴圆缺,而太阳,始终是完整的,且他们,是永远不会交集的两个物体。即便景帝选择放弃一切,云浅公主也不会选择和他一起,这只不过是她逼退他的这种方式,虽然极端,却非常有效。若景帝果真为此而放弃所有,将种种努力付诸东流,那么,他也不会是一个好皇帝,更加不会成为世人景仰的一代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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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结局
是故事,就会有结局。有开始,便会有结束。
历经多年,经过岁月消磨,风雨婆娑,这一段如神话传说般的地位情感的纠缠,终会化为泡影,永远留在古老的书中,留在人们的心中,待天冷时,一家人围坐于温暖的炕边,当作一个故事来听,也是不错的。
人们说的最多的,莫过于几个人之间的情感纠葛,而那一年大历京都里发生的那一场惊天巨变,已没有多少人能记得清了……
云浅从舒香楼出来,在凤一桥上独自站了很久,直到引来了凤衍卿,引来了麒灵,引来了所有的人。
云浅回首,俯瞰众生的一种高贵从她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而出。她的目光在人群中一阵搜寻,最终落在了站在麒灵身后的那一个娇俏的少女身上,她也正目光冷冽的看着她,眸中恨意明显,让她这个如冰雕般的人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云浅忽然扬起嘴角,冲她微微一笑,却换来了她的更大仇视,麒灵疑惑的看向身后的婢女雪儿,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雪儿,你和她有渊源?”
凤衍卿也转头来看雪儿,雪儿似闻所未闻,抬脚排众而出,孤身一人走上了凤一桥,站在了云浅的对面。
她手持长剑,略带稚气的脸上却是与她年纪毫不相符的凝重。
云浅始终冲她微笑着,她缓缓抬起手,将手中长剑举起,对准了她,用力一挥,便是一道凛冽的剑风向她席卷而来。
雪儿以为她会躲,却不想她只是淡淡笑着,生生受了她一招。
雪儿眸光一沉,就在她要发出第二招时,云浅忽然一抬手,一道劲风袭来,雪儿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飞出了好远,她想挣扎,却发现自己周身被一层白色的光芒所笼罩,那光芒带着她,稳稳落在了远处的屋顶之上,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法从其中出来。
之后的一场生死绝杀,云浅以一敌百,以一敌千,以一敌万的杀戮,被她亲眼见证。那样嗜血冷情的一场厮杀,云浅一个人,不知疲倦的战斗了整整一天一夜,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活人越来越少,凤一桥上的圆形小孔中,流出来的是血红的血,如一条红色瀑布蜿蜒而下,桥下的河水,亦被染红,空气中,到处蔓延着血的味道,雪儿看得呆了,老百姓们对云浅闻风丧胆,个个躲在家中闭门不出,整个大历,在凄惨声中度过了血腥无比的一天一夜。
第二天的清晨,有胆子较大的百姓借着自家地理优势,悄悄推开窗户的一条缝往外看,凤一桥上,云浅依旧一身白衣迎风而立,晨雾散尽,那躺在她脚下堆积如山的尸体令人骇然。还有那一条血红色的河流,一直蜿蜒着去向不知名的地方,天空阴沉沉的,空气中似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凤衍卿看着高高在上的那一抹白影,一双眼睛也被杀戮熏染的通红,当最后一个士兵倒下,他也终于明白,自己究竟在这一天一夜里做了多少蠢事。
回首四顾,他的身边,只剩下他自己和麒灵,麒灵的面上也是一派震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满满地都是不可置信。
晨风微凉,云浅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就是那样平淡的一个眼神,让他们两个人都不禁为之一震。
麒灵忽然放声大喊:“白云浅,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白国那么神圣纯洁的地方,也能容你这样的人为所欲为?”
云浅却是冷冷一笑,随之笑声放大,越来越大,飘散在晨风里,有些支离破碎。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冰锥一样透明的武器,在阳光下散发着凛冽的寒光,她抬手,用冰锥指向凤衍卿,又指向麒灵,冷笑着问:“你们,谁先来?”
二人闻言皆是一怔,随即都不由自主的看了彼此一眼,竟然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隐藏的恐惧。
“麒灵,我真的不想让你死,这么让你死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你了。凤衍卿,你如此想要得到这天下,我拿来送给你如何?只不过……你只能看,不能动!”
凤衍卿死死的瞪着她,目光狠厉,声音轻蔑:“莫要太过猖狂。”
话虽如此说,但他却没有半点想要立即动手的意思,云浅冷冷笑出声来,“你还有多少人马?全部调来吧,我已不怕天谴。”
麒灵看着忽然也笑了,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一丝狡黠:“白云浅,你竟然逼着自己开启了禁忌灵力,你杀了这么多人,又开启了禁忌灵力,即便我们不杀你,你也过不了多久的。”
云浅倏的一笑,眸中寒光层层冰冻,看向麒灵之时,让她面色一紧,心中也是不由的不安起来。
“只要能在临死前结束了你们的性命就足够了。”
话音刚落,她周身一道白芒乍起,四散开去,那强光透过层层薄雾,比这白昼还要亮上几分,刺的人眼睛生疼,就连皮肤都似能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灼热,像临近火海,正在经受着火焰的炙烤。
凤衍卿迅速的闭上了眼睛,并伸手挡在了眼前,而麒灵却是晚了一步,当白光射入她瞪着的一双眸中时,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感袭来,双眼似被利刃狠狠切开,麒灵发出了一声惨叫,凄厉可怖,让人闻之胆寒,生生发颤。
“啊……”麒灵跪在地上,纵然周身已开启灵力保护,可那一双眼睛在那强烈的白芒下如何也睁不开。眼睛里似有什么流了出来,麒灵惊恐的伸手挡在眼前,遮住了眼睛,然而那热热的液体还是止不住的流泄而出,如同滚滚的泪珠,一发而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