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臣妾只是想更加亲近皇上才叫宫女们都下去的,只是不知皇上您来了,竟然都没人通……”
“因为朕也想亲近亲近你啊,就叫他们都不要出声。”慕容济随口应付着,仍是朝着那床底下看去,“你藏了什么,拿出来吧。”
“皇上,那不过是女儿家的私密之物,臣妾面薄,羞于让宫女们瞧见才想着放在床底下藏起来,又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给您看呢。”她紧张的连嗓音都恨不得高了八度,幸而眼前的慕容济永远是一副纵容过度没睡醒的模样,一听她这么说,看到她因紧张而满面潮红,反倒笑了笑,“是什么私密之物啊?朕真的很好奇。”
“就是…就是……哎呀皇上……”她把因为心慌而扭曲的声音又拐了七道弯,摆出了一副小女人娇嗔的模样,然后狠了狠心扯下自己的几层衣服便往慕容济身边凑去。
慕容济也是很久没有见过未经人事就这样奔放的女人了,虽然没有拒绝她的投怀送抱,但面上的表情还是诧异着的,半天才不知感慨还是惊讶的说了一句,“朕倒是没想过大司马的女儿原来这样……”
这样奔放也罢,这样不知羞耻也好,秦商现在只想着快点转移他的注意力,“臣妾好不容易得了机会见到皇上您,当然要把握住这福分了。”
“那个东西……”他仍是有那么一丝不死心。
“皇上,咱们先……然后臣妾再那给您看还不成吗?”她在他胸前轻轻捶了一下,语气里满是迫不及待,而心里更是着急,生怕这平时昏庸无度的皇帝偏偏现在清醒。
慕容济想了想,大概也觉得不急于一时,于是答道,“那好吧。”
秦商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要瘫坐在地上,慕容济则以为她是故意软在他身上,眯着眼睛扬了扬嘴角,便要抱她到床上。只是就在他刚刚把手搭在她的腿上,还未来得及用力抱起她。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叩门的轻响,紧接着便是施锦那阴冷的声音,“皇上。”
“不知死活的东西。”在这种时候被打扰,即使是慕容济也展现了身为君主的威严,“还有没有规矩了,现在马上给朕滚出这里。”
“皇上,”即使被说成不知死活,真的很没规矩的施锦也毫不受影响的说了下去,“清国公薨了,少师颜央正在仪元殿等您。”
“国舅薨了?”听到这个消息,慕容济的眉头终是皱了一皱,“叫颜央过来这儿。”
“皇上,臣妾这种地方怎么能让您议事呢,您还是去仪元殿吧。”这话她说的大胆,但如果能支走慕容济她也不在意自己今晚的形象是不是多变了。而且,清国公乃是当今的国舅爷,也就是颜央的父亲。颜央刚刚丧父的节骨眼上,就看到自己侍奉的君主与后妃在纠缠……她实在是难以想象他的心情。
还好这慕容济也不算是昏庸到不顾及一国诸侯的生死,犹豫了片刻,还是站起身朝着殿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吩咐她一声,“不许扔了那东西。”
“臣妾明白,臣妾恭送皇上。”她把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不扔,她确实不能扔。也不能直接烧了,日后还是有能用到它的地方。但更不能把这东西让任何一个人发现,若是被谁瞧见了,那对于她而言已经不是死与不死的区别了,而是生不如死。本想着一直贴身带着最安全,但现在看来,整个皇城都是皇帝的地盘,她藏什么又能藏得下呢?
只是,如何带得出宫外?放在宫外的话,又放在哪里?
半晌,连她自己都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她终于从床底下掏出了那本史书翻到颜央那一页,仔细的将内容全部刻在脑子中,然后毫不犹豫的将这一页从书上撕了下来,独独就这一页,置于烛火旁直至它燃烧殆尽,连灰烬都不曾剩下。
身家性命和那一腔懵懂茫然的信任,就赌这一次了。
☆、第5章 暗度陈仓
清国公一生廉明,有冰清之姿,先皇钦赐其“清”字,其幼妹颜氏嫁与当今圣上,被封为后,其膝下独子颜央,人称“洵钰公子”,官至少师,享誉三京。这样一个人突然去世了,上至皇帝下至文武百官都纷纷前往吊唁,慕容济甚至下令举国同哀三日。而在这整个天下间,因为此事而真正悲痛欲绝的除了颜央之外,大概便只有久病未愈的皇后娘娘了。
据说在这个噩耗传到昭阳宫时,本是正在喝补药的皇后一口气没喘上来晕厥过去,御医们拼死拼活的救治了一整晚,才总算把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是皇后醒来后先是把淤血吐了出来,下一句话便是,“我要见哥哥。”
皇后年幼时父母已经去世,是年纪足以当她父亲的哥哥清国公将她抚养大,又看着她嫁人。如今清国公薨了,皇后心中自然悲痛难抑,甚至已然忘却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只是以一个小妹妹的身份哭着说出的这句,“我要见哥哥。”长兄为父,百善孝为先,无论出于哪一点考虑,慕容济也没有拦着她的理由。但皇后本就顽疾缠身,如今又因悲痛过度而郁结于心,实在是无法出宫。而且以她对清国公的感情,若是到了那灵堂上亲眼看到了清国公的棺木,谁也不敢保证她能受得了精神上的重击。
最后,权衡已久,慕容济还是把颜央召进了宫。
当颜央一身孝服出现在昭阳宫的那一天,秦商和很多后妃一样都侍奉在皇后的床前。照理说一个外臣来了,妃嫔们本该是要避开的,但皇后刚刚看到颜央的身影就已经因为过于激动而又猛咳了起来,照顾着的后妃们哪有一个敢擅自离开的,便也不顾是不是还有外臣在场了,皆是忙前忙后的一秒钟都不敢松懈。
“微臣颜央叩见皇后娘娘。”哪怕是姑侄,在皇后这个身份面前,颜央也永远是个臣子,一进门便谨守礼仪的跪下身。
“央儿……咳咳咳咳咳。”皇后一见到这个侄子便想到了故去的清国公,干咳着便又咳出了血。秦商在一旁给她擦拭着嘴边的血迹,小声的劝着她,“娘娘莫伤心了,少师大人这不是来了吗。”
按年纪论,皇后今年二十五岁,虚长颜央七岁,这样的一个年纪差在现代算不上什么,但在古代时的姑侄间却不算很小的距离。皇后也算是看着颜央长大的,颜央年幼丧母,姑侄两人在感情上既是姐弟又是母子。听了秦商的劝慰后,皇后的眼泪便更是止不住了,冲着跪在地上的颜央招招手,“央儿你过来。”
颜央顺从的站起身然后走到了床边,这么一靠近,秦商才看到他眼中竟已是遍布血丝,连带着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本就是悲恸难抑,这些天无数事情压过来,难得他还能有精神安排好了父亲的后事甚至来宫中劝慰皇后。
接下来便是姑侄两人的对话了,秦商和几个后妃都自觉地退到一边候着,也没有听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直到一声“皇上驾到。”,满屋子的人都跪下身,慕容济从屋外走进来,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站起来,便坐到了皇后的身边,随行的御医则在获得准许后隔着薄纱给皇后诊脉。这是每日例行的事情,颜央也退到了一边垂首等着。万幸,他站的是秦商这边。
抬眼看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形,确认没人注意这边之后,秦商才深吸一口气,将手探向后腰。她特意选了最靠窗的位置站着,除了一扇窗后之外并无任何人能看到她的小动作。而经过多次练习后,她已经能熟练的一秒将藏于后腰位置的史书拽了出来。这史书很薄而且易于折叠,她用手握着便可将其隐藏在宽大的袍子下。而接下来,便是九死一生的豪赌——她不易察觉的站前了一点,随即快速的扯了下前面颜央的衣袖。
“公子救命。”趁着那御医也在说话的时候,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身后说了这四个字,然后借着佯装头晕险些摔倒的动作将手中的史书往他的手中一塞。
“妹妹没事吧。”一旁站着的郭贵妃连忙过来扶她,其他人的目光也在一瞬间都被吸引了过来。她一面说着没事一面快速的站起身,待到大家又去看皇后,才将目光投向颜央。而后者从始至终都是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姑母,连一眼都不曾看向她这边。只是正是因为这样,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别人看不见,她却是知道刚刚自己将史书塞进他手里的时候因为紧张而没有恰好递到他手上,反而是他反手接住史书将其藏在孝服宽大的衣袖内,整个过程连两秒钟都不到。
“皇后伤心过度,需要静养,你今日先回府上料理清国公的后事吧。”没过一会儿,听了御医建议的慕容济转身对颜央如此说道。
“微臣遵旨。”领了命,见皇后已因情绪过于激动而躺下歇息了,颜央便也不再停留遵从旨意退下。
他一走,秦商绷紧了多日的神经终于得以舒缓,直到皇帝说可以回各自宫里了,她走回宫的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妹妹无碍吗?”与她同路的郭贵妃好心的关切了一句,但却没有了刚刚在殿内时那有些夸张的语气,仍是平日里那副对万事都淡淡的表情。
“多谢姐姐了。”她礼貌的答道,但却没有说谢谢关心,只是单单多谢二字,如果郭贵妃刚刚是看到了她与颜央那一幕而没有拆穿,那便是谢这一点,如果没有看到,就只是谢她关心她。到底是哪一种,只有郭贵妃自己意会自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