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这一刻,夏序仿佛突然间成长。
夏序在众目睽睽之下,举步走向赫连浔,握住她绵柔的玉手,心疼的开口:“浔儿,没能守在你身边看住你,让你遭受这样的痛苦,已是我的无能。接下来,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有事。”赫连浔也想被救,她也不想丢下爹娘,丢下姐姐,丢下他们一帮关心爱护她的人而离去。
“我相信你姐!况且仅因为这样,而失去了你,我即便是活着也没有了心。”夏序字字诚恳,只想让赫连浔明白,他是必须要救她的,不然最终会是一人悲伤的死去,一人行尸走肉的活着。
赫连浔回忆起他们的相识,他们互生好感,他们心里皆有对方,可相处得那么苦涩,她却始终无法开口承诺些什么。
今日,或许是有点人之将死的缘故,看着满脸真诚的夏序,赫连浔终于道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夏序,我想给你一个完整的我,但我这辈子已无力去做到。”
说完,赫连浔当着一屋子的人,没骨气的哭了。赫连浔不舍的低泣,泪珠一滴滴的滑落到二人紧紧相握的手上。
“疼一个人,就是要陪着她,等她先走,不能让她承受最先被抛弃的痛苦。虽然我也在乎天长地久,但是曾经拥有总好过从不曾得到过。”夏序也终于明白为何赫连浔之前迟迟不肯答应他的追求,并且百般装糊涂,“浔儿,不管你何时离我而去,不管你魂归何处,这颗心永远在为你跳动。”
夏序温柔的亲吻赫连浔那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背,将它缓缓的按在自己的心房。
看到赫连浔为之动容了,夏序乘胜追击:“浔儿,我们之间,所剩的时间也许不多了,所以,不要再拒绝我的靠近。你曾骂我有病,我也承认我确实是病了,但是为你而病,我愿意。”
赫连沐看着深情的二人,很是欣慰。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那么在乎浔儿,甚至对浔儿的珍惜程度不亚于他们这些至亲之人。
一屋子的人,因为这一对年岁不大的男女,皆有点鼻子泛酸。
他们本是来探望赫连浔,并看看赫连沐的抉择,哪想过会看到这么煽情的一幕。
他们更是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无忧无虑的两个孩子,竟有着这么一段为人所不知的苦情。
时至今日,夏惜之才知道小女儿平时什么都不说,原来心里有那么多的苦楚。
夏惜之依偎在赫连伊的胸膛泣不成声。赫连伊只能抚摸着夏惜之的背,无声的安慰,自己却也忍不住的吸了吸酸涩的鼻子。
既然决定要用夏序的血和肾脏去大胆一试,那就要趁早去做。
“师父……”赫连沐看着床上已经被麻药侵蚀到没有知觉的二人,欲言又止,拿刀的手都开始不自觉的抖动。
绿野是来给赫连沐打下手的,见赫连沐那么紧张,连刀子都拿不稳,这是肯定不行的。
绿野握住赫连沐的双手,宽慰道:“沐儿,放轻松,就当他们是普通的病人,成功了是上天的眷顾,不成功那也是命。记住,现在的你仅仅是一名大夫,发挥好你的医术,其他不是你所能控制的事情,全交给上天。”
门外的众人,唯有静静等候屋里浴血奋战的四人。
屋内的人煎熬着,门外的人同样也是忐忑不安。
这时候的每一刻都极为艰辛,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
在赫连沐三个时辰的心无旁骛努力之下,终于,她们成功了。
赫连沐一出来,便手脚发软,差点瘫倒在地。幸而郁涟乔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精神紧绷一下午,已是身心疲惫的赫连沐。
现在赫连浔和夏序的事已圆满解决,赫连沐这心里头,可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然而,总有人不让赫连沐省心,硬是要挑这么个时候来逼问她。
这个不速之客,除了郁涟乔,又还能有谁?
郁涟乔不再任由赫连沐一味的逃避,他将赫连沐死死地扣在怀里,不温不愠的开口问道:“我不在的那些时日,想明白了没?”
他给她时间,就是想让她想清楚。可她都想到哪去了?竟然敢想到别的男人怀里去!若不是其间浔儿出了事,她和柳无极怕是早已订下亲事。
郁涟乔怕再不紧逼赫连沐,她真会找个男人胡乱把自己给嫁了。若真到那时候,他哭都来不及。
赫连沐清楚,板着脸认真起来的郁涟乔是最容易被触怒的,而她接下来所要出口的话无疑会是火上浇油。
赫连沐挣扎着想要远离郁涟乔,他这样,她没法狠下心来拒绝他。
“你别动!你若是再动,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
听到这话,赫连沐立马安稳了,而郁涟乔只当她是害怕了,不由心头一阵失落。
她就那么害怕*于他?
还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真正成为他的女人?
赫连沐之所以安静下来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是因为她不想让郁涟乔发怒。如果可以,她想好好同他谈谈他们之间的事。
谁都想同云朵那样,和相爱的人,厮守一生。
可如今的她,不能如佟雅那般潇洒的爱,也不能如云朵那般安逸的活。
“大乔,人活着,并不是只有男女之情。”逃不掉,赫连沐索性硬着头皮与郁涟乔大胆对视。
“可我对你的爱,与你的其他并无冲突。”郁涟乔怎么能接受这么可笑的理由,而因此放弃她。
气血在郁涟乔的胸膛不停翻涌,怕控制不住自己,他放开了赫连沐,转身背对着她,用深呼吸来调节不安的情绪。
“你的爱太过美好,让我丧失了报仇的那股冲劲。我不能再这么自私,我身上背负着多条人命,现如今的我,不单只为自己而活。”赫连沐终究是狠下心,咬牙要与郁涟乔彻底做个了断,“你对我的爱,同样也让你丧失了最初的冷静。”
郁涟乔虽没告诉赫连沐另一个身份,可她不是傻子。
郁涟乔消息灵通,却总说是从灰色买来的。席晨和曾梧忻是他手下,那又是负责干什么的?据赫连沐所知,郁涟乔并不曾接管乔澜酒楼,对生意更是一窍不通。而他容貌又那么出众,现在想想每条她想不通的事都能与传闻中的灰色主子完美的契合。
再回想当初他听到灰色被说成杀手,成了众矢之的那些异样的神情。
赫连沐若是还猜不到郁涟乔是谁,那她就真成了天下第一大傻。
如果早几年遇见郁涟乔,或许赫连沐早已心甘情愿的嫁了,可偏偏现如今身处这乱世,她没有办法。
郁涟乔其实根本就不在乎他自己丧失了冷静,或者说,只要赫连沐能安好的待在他身边,他就会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
赫连沐的话,郁涟乔像是没听懂一般。
郁涟乔浅笑着转身,温柔的搂过赫连沐,再次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沐儿,累了就休息下,不要这么步步紧逼自己,剩下的,交给我。你我本该就是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仇,亦是我的仇。除非你想让我郁郁寡欢,最后含恨而终。”
“不要逼我。”赫连沐很困惑,也很迷茫。他这样,她怎么忍心?
“我就是要逼你。我不想把命压在你身上,那样会让你更沉重。但我必须说‘得你吾幸,失你吾命’!”郁涟乔知道赫连沐不是因为心里没有他才要放弃他,相反的,同他一样,她也已对他不能自拔,才会去担心那些事。
赫连沐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去推开郁涟乔,此刻她也不想再去推开他了。
赫连沐承认,她是真的舍不得。有这么个温暖且有力的肩膀给她依靠,她为何要再苦苦推拒?伤了他,自己也不好过。她这一生,又能有几次那么幸运的能得到大乔这样的男人,甘愿为她倾尽所有,不求其他,只求她心似君心。
赫连沐不知他们日后会怎样,但遇见郁涟乔,爱上他,并得他如此相待,此生足矣!
察觉怀中人儿渐渐收起防备,不再抗拒,郁涟乔拥紧赫连沐,将她当做易碎的陶瓷般小心对待,俯首轻吻她的朱唇。
动情间,赫连沐双手不自觉的环上了郁涟乔的脖子。深知赫连沐的心思,郁涟乔不由心情大好的咧嘴,把赫连沐吻得晕头转向,羞得直往他怀里钻去。
他们忘情相拥、相吻。却总有那么一个人,总是那么的倒霉,要在这种事情上恰逢其时。
多次去赫连沐的房里找她,碰上她和郁涟乔忘情相许,梅币庭都害怕了。为什么郁涟乔每次都早他一步?在感情这场仗上,他输得一塌糊涂。
赫连沐待在房间里昏昏欲睡,就连医书拿倒了都没感觉。
赫连沐向来都是早早就到床上躺着的,哪怕是躺着之后就清醒了,她也不会呆坐在凳子上犯困。可今晚,就因郁涟乔的一句“今晚等我”,她熬到了现在,而郁涟乔却连个人影都没有出现。
终于,在赫连沐困得差点额头磕到桌上的时候,郁涟乔进来了。
郁涟乔是出现了,还是端着一个足浴桶出现的。
看到郁涟乔这架势,赫连沐瞬间清醒。“大乔,你这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