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捕头查到那家药铺,是你告诉他可能药铺有线索?”
“不是。”
洛云卿点点头,那可能是那捕头自己想到的线索。
萧昭语声沉朗,“我问过那捕头,那捕头说,他也没想到这条线索,是萧胤告诉他的。”
她愕然,竟然是萧胤!
她明明对萧胤说不用他帮忙,他还是暗中帮她了。
————
至西郊秋狩这日,秋高气爽,艳阳明媚。
浩浩荡荡的队伍里,只有齐皇和女眷乘坐马车。女眷中除了洛云卿,还有太子妃、三皇子妃和金昌公主。
洛云卿自然是和齐皇同乘一车伴驾,想到国师没有随行,有点失落,又有点庆幸。
午后,她服侍齐皇用膳后,他昏昏欲睡,便宽衣歇着了。
营帐区寂静无声,只有巡守的羽林卫,大多人策马去打猎了。
她在附近溜达,日光透过枝叶照射下来,一束束的光柱在绿林间飞舞,流光熠熠,地面斑斓如盛开了花。
前方传来欢笑声,她定睛望去,几个女子缓步走来,有说有笑。当中二人衣着华贵、姿容姣好,显然是主子。她认得,她们是太子妃和三皇子妃。
她们已至面前,洛云卿屈身行礼。
虽然,名义上她是齐皇的女人,但没有封号、品级,身份、地位不能与她们相提并论,就谨守礼数,不落人口舌。
太子妃和三皇子妃连忙扶起她,热情地拉她的手,嘘寒问暖,赞她的手滑嫩,赞她的脸光滑如婴儿,赞她美若天仙,难怪能得陛下的宠爱。
对这样的虚情假意,洛云卿嗤之以鼻,却也虚应着。
这二人之所以拍她马屁,无非是看在齐皇出城秋狩只带她一人的面上。
洛云卿应酬了片刻,托辞闪人。
“站住!”
这道喝声的主人是金昌公主萧嫣。
洛云卿转身行礼,做足了礼数。
萧嫣乃沈皇后所出,年方十七,此前因为任性,外出游冶一年余,最近才回宫。今日,她着一袭便捷的红色劲装,精致的五官描绘了淡淡的妆容,英姿飒爽,别有一番娇俏干练的风姿。
“是父皇点名要你伴驾?”萧嫣的柳眉高高地挑起,满目不屑。
“是,公主。”洛云卿回道。
“再用妖术迷惑父皇,本宫饶不了你!”萧嫣拍她的脸蛋,颇为用力。
“我没有迷惑陛下,也不懂什么妖术。”洛云卿淡淡道。
萧嫣娇媚的眼眸浮动着邪恶的戾气,“哟,敢顶嘴了。”
洛云卿轻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萧嫣陡然抬起膝盖,用力地一顶,“你算什么东西!出身卑贱,还敢跟母后争宠?”
洛云卿的小腹痛起来,屈着身,捂着小腹。
萧嫣揪住她的衣襟,将她狠狠地拽起来,“在本宫面前,你竟敢自称‘我’?父皇又没封你,你就什么都不是!命贱如蝼蚁!”
洛云卿面不改色,只是眉心微蹙。
“本宫记得,她还没给本宫行大礼呢。”萧嫣对太子妃、三皇子妃道,“她不会,两位嫂嫂就教教她罢。”
“是,公主。”太子妃和三皇子妃齐声道。
她们示范给洛云卿看,萧嫣鄙夷地瞟她,高高在上,“给本宫行大礼。”
好汉不吃眼前亏,洛云卿照着样子行大礼,毕恭毕敬。
可是,萧嫣故意刁难,要她再做一遍。
洛云卿接连做了五六遍,她点头之前,都要一直行礼下去。
十遍之后,洛云卿的后背和额头渗出热汗,四肢酸软得厉害,差点儿摔倒在地。
“卑职参见公主。”
萧嫣转过头,看见一个身穿羽林卫将军官袍的轩昂男子。此人五官冷峻,眼眸深邃,器宇轩昂,尤其是他眉宇间流露的冷厉,天不怕地不怕似的,令人不由得多看两眼。
洛云卿愣住了,忘记了行礼。
“你是负责护驾的羽林卫副将?”萧嫣问。
“卑职萧胤。”萧胤回道,“方才卑职在那边看见有一头梅花鹿一闪而过,往那边跑了。”
“当真?”她立即来了兴致,“你带本宫去猎梅花鹿。”
“公主,请。”
转身之际,他的目光瞟向洛云卿,淡然如水。
洛云卿目送他们走远,松了一口气。
————
策马走了老远,仍然没有梅花鹿的踪迹,萧嫣不耐烦了,问梅花鹿究竟在哪。
萧胤回道:“公主仙姿玉貌,梅花鹿见了公主,羞得躲起来了,在隐蔽之处偷偷地看公主吧。”
闻言,她“扑哧”笑起来,心情愉悦,“你当本宫是小孩子吗?本宫可不会被你骗了。”
“卑职骗公主做什么?卑职实话实说罢了。”
“油腔滑调。”
她嗔笑,斜睨着她,精致的小脸扬起娇俏的微笑。
密林里光线略暗,不过,一束束的光自树梢而下,明媚地飞舞,煞是好看。
忽然,萧嫣看见这幕奇景,惊喜地赞叹,下马看那透明的光束。
她伸展双臂,用掌心承接日光,缓缓转身。
萧胤看她自娱自乐,心中却浮现另一个女子的音容笑貌。
忽然,她尖叫一声,跌坐在草地上。
他连忙下马,察看她的伤势。她的小腿肚被一种满株带刺的草刺伤了,白皙的**鲜血淋漓。
“好疼啊。”萧嫣竭力忍着,五官纠成一团。
“公主别动。”
他将她抱到一个干净的地方,然后去找治外伤的草药。
她望着他走远,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消失了……第一次,她觉得那么无助。
当他出现在她视线里的时候,她欣喜若狂,第一次,她觉得这个男人有担当。
萧胤撕了衣袍,将三种草药捣烂,敷在她的伤处,再用布条包扎起来,举止轻柔得好像当她是心爱的女子。
萧嫣静静地看他,虽然她觉得他保护自己、伺候自己是他的职责,可是她就是觉得他对自己别有心思。而且,他的五官俊美而冷硬,好看得令人舍不得移开眼眸。
这样轩昂、俊美而温柔的男人,就是她期盼中的驸马。
“还疼吗?”萧胤低沉地问。
“不那么疼了。”
她慢慢站起身,试着走了两步,忽然,她往他身上倒去……
他连忙扶住她,她顺势依着他,“还是疼。”
“卑职送公主回营帐。”
说罢,他拦腰抱起她,将她放在马背上,自己也跃上马背,打马回营。
萧嫣往后靠,靠着他坚实的胸膛,热乎乎的,沉实安然,令人迷恋。
心头喜滋滋的。
他们回到营帐,不少人都回来了,萧综、萧昭等人在外头闲聊,洛云卿站在御帐前等候差遣。她看见萧胤与萧嫣共乘一骑回来,倒是有点疑惑。
众目睽睽之下,萧嫣不肯下马,等着萧胤抱她。
萧胤明白她的意思,便抱她下马,直入她的营帐。
太子身为同母所出的兄长,自然要来问问情况,然后立即派人去传太医。
“公主,卑职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未等她许可,萧胤就径自出了营帐。
她想叫住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走了,便向兄长撒气,“皇兄,你来做什么?谁要你来的?”
萧综明白这个妹子的心思,“你看上萧胤了?”
“是又怎样?稍后我就求父皇,把萧胤赐给我当驸马。”萧嫣理所当然地说道。
“萧胤这人颇有城府,你别被他骗了。”他若有所思。
“他骗我做什么?”她志在必得地说道,“反正我就是要他当我的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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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外的秋夜寒凉无比,洛云卿伺候齐皇宽衣就寝,正要退出去,却听见他叫了一声“卿儿”。
她回身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陪朕说说话。”他起来一些,半躺着。
“是,陛下。”她坐在榻边,心头惴惴,他想说什么?
“朕把你放在芙蓉花馆那么久,你怨怪朕吗?”
与数个月之前相比,他又苍老了一点,皮肤松弛,眉宇微肿,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永远没睡醒似的。
洛云卿心想,或许他在宫里夜夜笙歌、醉生梦死耗尽了健康。
“宫里有更重要的事等着陛下,我怎会怨怪陛下呢。”她浅浅地笑。
“朕亏待了你,让你受委屈了。”齐皇握住她的小手,语声温柔。
“真的不委屈,陛下。我要打理几个铺子,这里走走,那里走走,一日很快就过了,还觉得一日太短了呢。”
他的拇指摩挲她的手背,“今夜陪陪朕吧。”
洛云卿心头一跳,他的意思是,要她侍寝?
齐皇支起身子,拉她上榻,“来,躺朕怀里。”
她急中生智,道:“陛下,我……今日不太方便。”
他恍若未闻,强拽她上榻,将她揽过来,欲吻她的唇瓣。
“陛下……真的不行……”她推拒,“若陛下沾了秽气,那可是大罪。”
“无妨,朕不介意。”齐皇迫不及待地脱她的衣物。
☆、不辞冰雪为卿热(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