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经着刚才的事,没有人会关心他,反而把这个举动当成哗众取宠。不要说皇太极,就连哲哲也露出了不喜的神色。
而心里明白有多么倒霉的福临却是清楚,他是真的痛啊。
他哀伤地望了望鄙视他的人们,乖乖地退了出来。
再又过了半个时辰,索伦图终于完成了图画。而围观着的人们也纷纷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这幅图是“骏马掠林图”,画面上是一片竹林,皇太极抱着娇小的淑雅同乘在矫健的棕色宝马上,二人充满温情地望向密林的另一边缓缓走来的倩影,倩影虽然画得较小,但从二人充满喜悦的神情中已经看出那是海兰珠。
这画得可不仅仅是“慈父图”,而是“双亲图”,更是一家三口的“和乐图”,宝马和动和等待的静结合在一起,使这幅的感染力增添了十倍。
小八的画功虽然不是绝佳,但无论是心思还是熟练度都可以是满分,比福临毁去的慈母图更不知强了多少。
而且,大家都明明白白地看到,皇太极怀中抱着的是明明是淑雅,根本一点也不像孟古青。对照走马灯来看,跟上面的淑雅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
如此一来,刚才福临的用心如何也就不攻自破了。到这个时候,福临也不敢再说什么。而且,因着紧张他的老毛病又犯了。腹痛犀利地攻击着他,痛得弯下了腰来双腿颤颤不能行走。
有谁可以帮忙?福临举目,正在万分沮丧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托住了他。他转眸见是博果尔。惊喜万分。
博果尔不爱看热闹也不喜欢拍马屁,因此在人们都去恭维小八的时候,偏是留心福临。因了解旧疾见情形不对便忙踱了过来。
福临在帮助下很快退出了殿中,感激不已:“十一弟,多谢你,让我休息一下,你先回去吧。”
博果尔不屑地撇了撇嘴:“我不信你居心不良,我们是兄弟,如今你不自在了,我自是要帮忙的。”
亏得众人都去恭维小八。无人注意,才使得他们逃了出来。福临慌乱不已,又不甘就这么回颐和轩。但若留下怕凶多吉少,便说:“多谢十一弟的信任,我想去寿安宫。”
他这么说便是要博果尔同他一起去。博果尔责无旁贷,可也皱起了眉头:“护送你倒是无碍,不过那里是冷宫。我不方便进去。”
“不碍的,我有特旨能够进出,你放心便是。”福临摸摸不争气的肚子:“有劳十一弟了。”
便是这样,他们悄悄地赶去了寿安宫。
因着淑雅的生日,寿安宫今儿也得了赏赐,再加上织香斋的分红早几天分发了下来。所以管事姑姑又自己添了些银子,多拿了一点材料做成了莲藕猪骨汤,每人一盅。庄嫔和苏茉儿由于颂经不能食荤便留了下来。一盅赏给了乌云珠,另一盅则是想要交给福临。偏巧福临这便来了。
庄嫔一见福临满头是汗便知他又犯了旧疾,忙拿手巾为他抹汗,又劝他食一盅汤补补身子。
由于连日来的辛苦,福临已瘦了一圈。却是因着想着乌云珠抱起那汤盅便去了侧屋。博果尔不放心地跟在后面。也一并见到了她。
乌云珠坐小月子一个月了,情况较为稳定。因着之前福临请求过哲哲派遣卓玛照顾她。所以一直都很平安。这会儿卓玛在一边陪着乌云珠,乌云珠刚睡了一会儿,这会儿醒来见福临和博果尔一起有些不安。因着福临之前有跟她说过计划,今儿该当是他扬名立万的日子,他应该在乾清宫享受着赞美和赏奖,没那么快赶来。想来见到他竟不是一件好事。
福临灰溜溜的点了点头,示意来看望她。博果尔便也不好拆穿什么,笑了笑守在一边。
乌云珠温柔问候,过了一会儿发现博果尔欲说还休,心内一动,捧起汤盅来为福临倒了一碗,趁着他在喝的空闲引博果尔到一边说话。
得知福临一败涂地,乌云珠很难过,抹泪的帕儿却不小心地滑落在地。
博果尔为她捡了起来,放在一边,拿自己的洁净帕儿递给了她。
乌云珠望着那帕儿,心里酸酸的,不知不觉哭了出来。
博果尔没有应对女孩子的经验,一下子便手忙脚乱,急问:“为什么哭,难道有人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帮你打他!”
乌云珠啼笑皆非。若是今日福临成功应当可以被提封为贝勒,那么她的功劳也会被深刻铭记,可是他却失败了,那么为他所做的一切也就没了意义。她是为了这个在哭啊。因着难过,小腹也隐隐作痛。
博果尔看她气色不对,追问下去终于知道滑胎之事。他惊愕的质询真假,弄得乌云珠很不开心。博果尔终是怜香惜玉,忙说:“是我不好,你别哭了。想不到宸额娘这么过分,竟害得你丢了孩子。早知如此今日我该当帮着九哥才是。”
从淮河还朝后他和福临同封贝子,如今福临想再进一步也是寻常事,博果尔惋惜没有帮上忙,很同情他们。
乌云珠感激地福了一福,心想博果尔真是一个好男孩,只可惜太过憨直易于被人利用。她轻笑了下,特意请求道:“如今十一阿哥也是贝子,希望您今后能和爷共同进退。爷不是有意要跟太子爷争,他只是不甘心。”
“我明白。”博果尔怜惜地点头:“这件事我不会到处去说,我以后会好好帮你和九哥,我们是好兄弟嘛。还有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像你这么贤惠大度的女人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九哥一定会很心疼的。”
第三百三九章 争夺
乾清宫。
这边广得赞颂的索伦图结束了创作,皇太极乃命人将画布带下去好好处理以便裱彰起来,日后悬挂作为留念。因着这场精彩的好戏,众人度过了难忘的生日宴,撤出文房四宝后,大家又吃喝玩乐了一阵。只是席还未散小八却喝了不少米酒,他留心着孟古青的动静,听到脚步声便转了出来,拦住她的去路,说要亲自送她回去。
孟古青是因别有所图,不想教他烦心便说不用了,出殿走到廊下抱柱问戴春荣的状况。虽然他犯了大错,但今儿是淑雅生日宴不会即时处置,所以从他嘴里问出些什么倒是可以的。
廊下的小太监不敢随便应答,只说是拘在了弘德殿。孟古青便说知道了,想到那儿去看看。索伦图拦下了她,又说要同去,孟古青拦不得便只好应着了。
弘德殿是西边的小偏殿,又是轻车熟路的,小两口没多久便行至那儿,刚到侧屋门前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唤,竟是硕塞。孟古青一向不喜欢他,这便皱起了眉来,却是本着礼数上前迎着一福。
硕塞正是怕他们从戴春荣口中审出些什么来,所以急忙地赶来了。这会儿却假作好人的浅笑,说是为着关心小八的身子才追来的。因着小八喝了不少米酒,后劲颇大,若是做下糊涂事来倒不好了。他这般以关怀之名强要陪着,孟古青想了想便让开了路。
三人同入弘德殿,见戴春荣安静地跪候在殿门边。瞧模样倒还镇定,怕是之前已得过叮嘱。孟古青想起之前是徐源叫人送他到这儿来。他和徐源乃是师徒关系,想是为着这点倚仗才没有胡乱做出傻事。否则以一般人的背景,怕是宁可自己了断也好过被活活打死。不过戴春荣此人油滑处世,想要套他的话也要用些技巧,孟古青沉吟片刻刚要说话。却被硕塞抢在了前头。
硕塞张手便打了戴春荣一巴掌,气呼呼地说:“你这该死的奴才,难道不知道今儿是什么日子,竟敢马虎差事!”
“奴才该死!”戴春荣本也以为难逃一死,但硕塞也来了,这便表示不用再怕了。他小心讨好着回应:“这几日都是雨天,奴才一时没有看顾得过来,求小五爷明鉴。”
倒还懂得变通。硕塞听得浮起微笑,暗示道:“依你这么说,这段日子倒是很辛苦了?”
戴春荣一笑:“岂敢。只是奴才心疼主子辛苦。奴才该死,可是贝子爷无过。为了能使十四公主康复,他日以继夜的练习。又怕走漏了消息失了效果才不敢说。这般苦心旁人不知。奴才却是知道的。小五爷只管处置了奴才,奴才无怨无悔,可是奴才死了,主子的孝心怕是没有表证了。”
“油嘴滑舌!”硕塞佯怒地指过去:“还不自己掌嘴!”
戴春荣顿时确定安全了,跟着作戏自己打起自己。
硕塞等他打得双颊红肿方才转身对索伦图道:“想不到福临真的是一片好心。可惜却是糊涂至极,敢在太子面前卖弄。光凭此事,也不能放过这个奴才。太子理当杀了这个奴才立威,也省得别人效仿。”
索伦图听得皱眉,转眸去瞧孟古青。孟古青的感受和他相同。硕塞这么说便是先给他安了一个“罪名”,若小八真的杀了戴春荣。或者逼问什么,便是不能容人了。
身为太子不能容忍兄弟,这是大忌。违反了储君之道。
真是狡猾之至的做法。孟古青伸手牵了牵索伦图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