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时乌云珠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纵然拉着福临做挡箭牌抵挡一时的灾难,日后诺敏却是饶不了她的,天长日久会是什么样的待遇,已经可以预想得到了。
她用谎言保住了他们的性命和颜面,却是坑苦了自己,这真是太愚蠢了啊。
“呜呜呜。”乌云珠想到可怕的将来,哭得越来越惨了。
孟古青不耐烦了,去催问福临:“九阿哥也是当事者,您不想说些什么吗。”
福临想乌云珠再被刺激下去少不得会连累自己。他是被乌云珠带累的,已经是这样的境地了,再多添一桩罪过只怕是真的会万劫不复。因不想让孟古青如意便急忙应了下来,侧过身子对孟古青拜了一拜:“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表妹看在我们已是这样的份上,饶了这一遭吧,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表妹是受了冤枉的人,无论怎样都是应该的。乌云珠言语冒犯绝非故意,外婆也不是有意怀疑你。我替她们向你道歉。身为男人我不能没有担当,不管你要打还是要杀,全都冲着我来吧。”
他只是想保住秘密罢了。但这话说出来却是很有误导性。孟古青鄙视地笑了一笑:“九阿哥这般宠爱小妾,倒是个痴情种子了。只是我倒不记得九阿哥的保证有哪一回是管用的。”
宠妾灭妻谁当得起。福临一骇,忙说:“绝不敢,实话实说罢了。”
孟古青望了望他眼下带青,额头冒着虚汗,显然是纵欲过度的表现,便又暗示地说:“九阿哥着实该保重些,日后还指望您善待六妹妹呢。小妾得宠,可也不能忘了她呀。”
福临的身体现在确实很虚,立刻想到三人同欢的荒唐,羞耻闭上了眼睛,流下悔恨的泪水。他终是尝到报应了。当他在诺敏身上索求无度的时候,哪里想得到会这样呢。早知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去守一年之约,走正道再辛苦也比当小人强啊。他又一想都是因着乌云珠的引诱才会如此,心里的恨意越发重了,不知不觉便目露凶光,瞥了一眼乌云珠。
乌云珠正巧与之对视,心想这可是完了,如今庄贵妃已动了杀心,若福临也是如此,以后还怎么活呢。因这样想,脸上的怯色越来越重了。
第二百七八章 招认和谈判
乌云珠的心在摇摆,在坑自己还是同归于尽之间无法安定。坑自己很吃亏,日后风险未定。但同归于尽那就连一个保护伞都没了。这样也太便宜孟古青。她暗想着不如故技重施,赌一把再说。便截住了反驳:“格格,刚才贵妃娘娘已向皇后讲明了。奴才也当面禀告过了,连贤妃娘娘也无异议。这件事是我们的家事,不敢劳格格费心。格格既得回了清白,还请饶了我们吧。”
乌云珠绝不敢跟孟古青硬碰硬,所以抬出庄贵妃,而且也暗示庄贵妃和博礼再伸援手,他们不傻,自然知道该怎么办。而在紧要的关头她也表示了忠心,希望可以取信于人。
庄贵妃也怕孟古青相逼,因哲哲不叫起,只好以跪姿相对,心里委屈不平,却是强装笑脸地侧过身来说:“孟古青,多谢你关心我们,此事实在是福临的错,与你并无干系,带累到你就不好了。”
这是暗示不去追究福临被阴了的事情,以求换取孟古青网开一面。如果孟古青真的步步紧逼不让他们活下去,那就只好说明福临身中春药身不由己,闹个鱼死网破。
孟古青听出了意思,微微一笑:“姑姑,我只是一片好心,怕您被奴才蒙蔽。像这样背主的人,连刑也不用,是不是太轻饶了?怕是外人也要说姑姑在包庇呢。”
最怕便是用刑。庄贵妃脸上一颤,笑容变得扭曲了,仍在强辩:“你说得有理,只是乌云珠都已经招了,又何须再用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都是福临的罪过,我们如今已知错了。诺敏成了这样,已是够可怜的了。纵是从前不懂事开罪了你,日后也一定不敢了,何必把事情闹大呢,真逼死了她,你如何向你玛嬷和你四叔交待?况且,乐寿堂是宁静祥和之地,还有不少待嫁的女孩子,她们都是你的姐妹,都是清白的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别带累了她们,好吗。”
西院虽然偏僻,但是若有心污染她们的名声。还是可以做到的。庄贵妃话里话外的威胁非常明白:不管诺敏死活就是不孝,不管好姐妹就是不义,这两桩罪名总还是有些份量。
孟古青又笑:“姑姑这算是威胁了?我何时说对乌云珠用刑是为了让她招出点别的来,不过做错事当有所罚罢了,姑姑这么说。莫不是隐藏着不为人知之事?若说逼死六妹妹,做下淫邪之事的是九阿哥,姑姑却说是我逼死是何道理。况且正是为了姐妹们的清誉才要彻查清楚,以防将来有人穿凿附会。这些女孩子不仅是我的姐妹,也是姑姑的侄女,姑姑既不希望她们清誉有损。为何要拦。”
庄贵妃一吓,知道上当了。如果赞同孟古青的说法,则必要对乌云珠用刑。若是不赞同,就等于承认有阴谋,还是逃不过审判。一时之间,竟想不出法子来。
孟古青只当是答应了,抬手一指乌云珠:“六妹妹虽则是侧室。到底是主子,不能就这么算了。且将这奴才拔去十指指甲。以儆效尤。”
话音刚落,乌云珠脸上刷得白了,急得身儿一挺。
孟古青知道是想求饶,却是容不得了,这便教赛罕来行刑。
“啊!!”才用铁钳去撬第一只指甲,乌云珠便浑身一颤,撕心裂肺地高叫!
庄贵妃知道乌云珠熬不得太久,怕是要招,忙说:“屈打成招!孟古青,皇后终究还在这儿呢,你这是僭越!”
孟古青笑。因知哲哲不说话便是默许了。庄贵妃偏还要指责,这便是撕破脸皮了。干脆向哲哲福了一福以求助。现在的情形,唯有哲哲才能压得住这些人做出有力的决断来,而她则会察言观色,适时相助。
哲哲很不豫:“看来果真蒙骗本宫了。既然如此,本宫也只有请动皇上。”
庄贵妃默了一下,眼中发出针样的寒光,因终是忍得够了,声音突然变得狠绝有力:“皇上年事已高,姑姑若不怕他气出什么好歹,我们也只好奉陪到底了。若龙体有损,小八没了照拂又会如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如今已是认错了。姑姑为何不相信我们,博尔济吉特氏本是一体,挑出丑事来姑姑能得什么好处。还请姑姑三思。福临和诺敏都是自家孩子,您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若您敢拿龙体冒险,臣妾便跟您去见皇上,讲明福临和乌云珠也是身中春药才会如此。到时候查出什么来,我们便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这话倒很令人动心。哲哲想了想,因无法决定便去望孟古青。孟古青不便直言,只拿眼神点了点乌云珠。
哲哲随后见乌云珠已被撬了三片指甲,疼晕了又被泼醒,地上一滩血红。怕再弄会出人命,便教住手且对乌云珠说:“若愿招,便是戴罪立功,本宫可保你性命。你若不招,将来事情过了他们也是要灭口,到时莫怪本宫听之任之。”
这句话极有诱惑力,任何人都抵挡不了。但危险之中的乌云珠却不敢应声。筋脉相连,丝丝血落,指尖传来如同抽弹捻压刮鳞之痛,生不如死。冷汗潸潸,害得乌云珠眼前一片模糊,快要顶不住了。
她只得想着招认以后的可怕下场,才能忍耐折磨,但人的意志终归是有限的。此时此刻,她好后悔曾经对孟古青有过的罪恶念头。
哲哲终是不忍多看,因此朝着庄贵妃说道:“戴罪之人何以言勇,既是她听你的,你倒说句话。若是连句实话都舍不得说,要想让本宫不去见皇上,万万不能!这是本宫的懿旨,我是后宫之主,你们胆敢抗旨,不必问过皇上,现在就一概处置了!”
庄贵妃犹豫了许久,终是做出了让步,叹息地对乌云珠说:“你招吧。”
乌云珠这才回答:“既是皇后已知端倪,也只好如此了,若皇后肯网开一面。一并恕了贵妃娘娘还有九阿哥,不将此事禀报皇上,奴才愿招。若不然,奴才便招不得。”紧要关头,乌云珠仍想再赌一次,维持白莲花的形象,以便他朝面对福临和庄贵妃时情有可原。待哲哲同意,转头又将相似的话对孟古青说了一遍。大意是请孟古青高抬贵手,务再深究。
孟古青因要借此事达到自己的目的,便应了。
乌云珠于是当众说道:“是主子想毁了格格的清白。爷也想趁火打劫,奴才才下了蒙汗药,他想要染指的人其实是格格。为了不让主子碍事才会药翻主子。”
音落。周围骤然地安静。
闻言,哲哲激动地立刻沾湿了睫羽,冷笑:“竟是这样!”
无人再敢喊冤,都默默地低头认罪。庄贵妃虽然很想重申福临也被算计了,却是再没有没有胆子。博礼哭成了泪人。心里明白诺敏是被孟古青阴了回来,也只能乖乖认下了。
到了这地步,自然而然,大家也就开始了谈判。因着孟古青是赢家,所以无论如何具有绝对的主导性。哲哲将处置的权力交给她,而后坐在一边旁听。以免有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