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着大步往屋子走去,昨夜洗的衣服已经半干了,孙曼将一套衣服全都塞进了放有避孕套的麻布袋子里。将袋口扎紧后,孙曼背着麻布袋,到井旁吊了一桶井水,胡乱地擦洗了一下。宋妈妈又派了那个大力气的女人过来催了,何管家此刻正在前边大石头旁等着自己。孙曼对着宋妈妈甜甜一笑,然后跟着何管家走了。
宋妈妈看了一眼侄女玲花,“你若是有孙曼一半好看,外侍丫鬟这个位置该是你的。”玲花对着姑母一笑,双手轻轻捏着姑母的双肩。“姑母,你知道我有喜欢的人。等到我与他都脱了奴籍,我就与他成亲。”宋妈妈睨了眼侄女,凑到侄女耳边,出口的语气很是凝重:“二院里,你可千万别乱来。若是被发现,指不定被拖出去仗毙。初荷昨夜不过是大胆了些要帮少将军脱外袍,继而拉破了少将军的袍子就丢了性命。二院的规矩,你可别坏了。”
玲花身子一僵,脸上的笑意也没了。
外侍丫鬟住在二院偏房,楚风住在二院正房。偏房和正房隔了洒身室和伙房,书房则是和正房隔了好一段距离。孙曼住的屋子就是死去的初荷住的屋子,里面放着一张普通的木制床,这床比后院的床要大。床前边有一张桌子,桌面被擦得干干净净。初荷定是一个爱干净的女子,孙曼环视了下屋子四周,将背上的麻布袋子放在了空空如也的衣柜里头,又将半干的衣服摊在桌子上。
“孙曼,去少将军书房伺候着。”何管家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孙曼扯起嗓子嗯了一声,然后快速出了屋子。何管家对着孙曼使了个眼色,“少将军第一次让丫鬟进书房,你可千万当心着,少将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孙曼凝下心神,昨夜她亲了少将军的小鸟,少将军明明怒了还踢了自己一脚。怎地今天就允许她进入书房了?难不成外相严肃俊朗的少将军私下里很喜欢女人亲他的小鸟?
跟在何管家的后面,孙曼一直在思考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最后,孙曼得出了一个结论,少将军是处男,昨天小鸟第一次被亲,恼怒之下还是带着一分好奇与新鲜的。
“进。”一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子声自书房内响起,何管家赶忙对着孙曼挥了挥手,孙曼整张脸都严肃了起来,跨着小步子进了书房。
书房内的布置很简单朴素,一张黑色长桌,一把黑色椅子。旁边伫立着一矮矮的书柜,里面放满了书。书柜旁是一个衣架,上面搭着一件纯黑色的外袍。一系列的纯黑,透着股威严和果断,一如此刻坐在黑色椅子上手上拿着一本蓝色皮子书的少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粗使丫鬟到外侍丫鬟,咳咳,然后要开始买套了~~~
13军威浩荡
“磨墨。”一低沉有力的男子声响起,孙曼闻言立即轻轻迈着步子往楚风的书桌旁去。坐在黑色椅子上的男子一脸正色地看着手中的书,头都未曾抬起过。
待孙曼来到书桌旁,看着书桌上的一小方端砚和旁边放置的一细小的墨条时,有些些发愁。自己从来都没有磨过墨,墨汁她都嫌麻烦,所以在现代的时候,她不用钢笔。
孙曼只好安慰自己,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即便从来都没有磨过墨,好歹她知道磨墨的步骤到底有哪些。孙曼伸手欲要拿过书桌上的青花茶盏,手还未靠到青花茶盏,孙曼立刻缩回了手,微微抬眸看着正在看书的楚风。“少将军,奴婢去外头拿些清水过来。”
“青花茶盏中的清水便可。”楚风说话的时候头依旧没有抬,骨节分明的手指翻过一页书。书房内很静,翻书声立时充斥了整间书房。孙曼轻声道是,而后伸手拿起桌上的青花茶盏,倒了三滴清水到端砚里。
这个就和拿果汁粉调果汁一样,水倒少,味道浓墨色浓。孙曼站在书桌旁,手里拿着细小的墨条,慢慢地在端砚上垂直地打着圈。蹭蹭蹭的磨墨声伴着翻书声响彻在书房内,起初孙曼的头低着,两眼睛直直瞅着端砚,看着清水慢慢变黑,慢慢和端砚融为一体。渐渐地,孙曼两眼珠子就开始三百六十度转了。转着转着就转到了楚风的脸上,右手依旧拿着墨条在端砚上缓缓打着圈。
倏地,楚风将手中的书放下,抬眼看向了孙曼。此刻孙曼也正在偷偷打量楚风,两人眼眸霎时相撞。孙曼只感觉到一道道厉光射向自己,敌我悬殊过大,孙曼立刻很识趣地移转视线继续看着手中的端砚。浓稠的墨汁静静地躺在砚台上,时不时被孙曼手中的墨条搅成一条清晰的弧线。
“拿纸。”楚风倏地站了起来,将椅子推开。孙曼放下手中的墨条,将墨条轻轻放置在专门放墨条的墨搁上。纸张放在书架上,刚才孙曼偷偷打量书房的时候发现的。
楚风站直身子,黝黑的双眸随着孙曼的身形而动。现下的她一点都不像昨日用脚踹门的女子,粗使丫鬟没有受过任何教导,怎会知晓如何磨墨的?走姿站姿十足十像极了大家闺秀,真真只是一个粗使丫鬟?楚风的眼睛霎时眯了起来,孙曼拿着纸回过身子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楚风双眼微眯的模样。
少将军的眼睛是大而圆的,此刻眯着双眸又显得眼线极为细长,像极了丹凤眼。孙曼缓缓迈步恭敬地将手中的纸整齐的铺在了书桌上,还很是周到的拿起一旁的方墨压着纸张。楚风饶是心存疑惑,到底没有径直问出来。大手拿过笔格上的一只黑杆毛笔,左手按在纸张的左下角,右手极快地在纸上动作着。
只见一个个刚劲有力,有根有骨,笔锋大气的字在白纸上渲染开来。委实是时时只见龙蛇走,龙盘右蹙旭惊电。孙曼仔仔细细地看着线条行云流水般的字,心里头也跟着辨认了起来。第一个字是将,第二个...太草了,不认识。一竖行一竖行的看下去,孙曼约莫辨认地出一半的字。其中包括右下角大气磅礴的楚和风两个字。楚风?
楚风扭过头看了眼孙曼,只见她正低着头小嘴嘟着聚精会神地看着字。这丫鬟可是识字?楚风将手中的黑杆毛笔放在笔格上,将手中的纸卷成轴。孙曼立即伸手欲要接过,楚风拿着纸轴的手却是抬高。“你识得字?”孙曼身子顿了下,不知为何少将军要问这个问题。
“略识一些。”孙曼抬眸看着楚风轻吐出声。楚风点了点头,将纸轴给了孙曼。孙曼回过身将纸轴放在书柜里,刚将纸轴放好,后边就传来男子低沉威严的声音。
“识字的女子大多家境殷实或是书香门第,你为何会做了粗使丫鬟?”
孙曼两眼珠子一转,当回转过身子的时候,两眼里头已经盛满哀怨忧伤,出口的话语里头都带了几分呜咽。“奴婢在战事中不慎与爹娘失散,身无分文,只得做粗使丫鬟生活下去。奴婢的爹是教书先生,未和爹娘失散前,奴婢跟着爹学的字。”说罢后,孙曼又故意抬了袖子抹了抹眼泪,眼珠子向上一抬偷偷打量着楚风。
楚风听后,一双浓眉皱了起来,薄薄的闪烁光彩的唇瓣也跟着紧紧抿了起来。片刻后,楚风对着孙曼抬了抬手。“战事对百姓生活影响甚大,现在战事已过,外头好些人在寻亲。你将爹娘名字以及家住哪告知宋氏,若是找到爹娘,自会让你脱去奴籍。”
孙曼的心猛地一跳,她忘记了一顶顶重要的事,她现在不是自由身了,入了奴籍。若是脱离不得奴籍,她岂不是不能开店了?
楚风看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孙曼,以为她是和爹娘失散过于伤心。楚风垂至身侧的双手紧了松,松了紧。这丫鬟的伤心事是自个儿挑起的,难不成让他好言好语劝慰她一番?一股烦躁的情绪袭至楚风心头,为何这丫鬟总能挑起他的烦躁?将领最是忌讳烦躁。
楚风正在烦躁的时候,孙曼则是想出了一个对策。双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孙曼抬起头来,大眼中泛着水光,楚风低头一看心里头更加躁。孙曼双手放在大腿上,小心翼翼地开口:“少将军,奴婢是不得已入了奴籍。若是以后爹娘找不到,少将军能否允了奴婢,等奴婢攒够了银子能出去自讨生活的时候,让奴婢脱离奴籍。”孙曼说罢后,一双泛着波光的大眼又甚是哀怜地眨了眨。
对于楚风来说,这真真是小事一桩,只需楚风开开金口轻轻说一句,孙曼便可以脱离奴籍。现下的楚风也觉得这事甚小,所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孙曼不知道的是,楚风此人极为腹黑。等到到了她提出要脱离奴籍的时候,楚风冷眼瞄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完全忘记了他昔日的承诺。
“起身,莫要哭哭啼啼,甚是难看。”楚风对着孙曼抬了抬手示意孙曼起身,孙曼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像极了得了主子天大赏赐的丫鬟。
楚风看着双颊泛红,眼神流露灿烂波光的孙曼,不经意间想起了一句文人雅士常描绘女子的词,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
“少将军说的是。”孙曼站起身,撤去脸上的笑容,换上一脸的恭敬和小心翼翼。楚风看着突地变了脸色的孙曼,眉头微微一皱。出口的话却是:“唤何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