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纪事 (卓心)

“你这孩子。”孙氏最后只得放缓了语气，叹道：“在娶你之前便就纳妾，于理却的确是不符的，难怪你也会如此顾忌。也罢。回去我与王爷再商量商量罢。”

“怕是世子也不会同意呢。”纪慧娴跟着孙氏的步子朝院子门口走去：“如此一来，却是为难世子了，他与韩姑娘却是感情要好的，小女也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一株花木会有许多岔枝，只有把那多余的剪去，才能开出艳丽的花朵来。”孙氏笑道：“相信世子也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纪慧娴送孙氏出了府门，看着她的马车碌碌驶出青石巷子，心下也是叹息一声。也知她的做法可能有些过份了，但若不如此，日后她的日子会更难过。也许这样世子可能对她意见会更多。可若不如此，她与他成亲，怕也不会让他高兴多少。慢慢来吧。日后会有更多机会的。纪慧娴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声，事到如今，能做的便就是把最大的益处留给自己。

孙氏坐到了马车上，神情间这才露出一丝担忧：“熙儿的性格我最是了解，他那样喜爱韩家姑娘。这事只怕他会有抵触呢。”

身边的季妈妈听了这话，便就轻声说道：“世子最是孝顺了，相信娘娘的话，他还是会听的。”

孙氏叹息了一声：“若不是为了利益，却也不会如此让他为难。纪三姑娘看似柔软，心里却是极有主意的。若她一昧坚持，怕熙儿却是要舍去心头所爱了。”

“的确如此。依奴婢看，韩家姑娘却也并没有那么好的。世子向太后求娶她之事。定可能也有她的鼓舞的。如此不孝之举，足以看出她的为人。”季妈妈道：“娘娘也可把这话说给世子听，也好让世子心中有所衡量。”

“熙儿哪会不知这个理，但他却还有这样做，足以看出他对韩姑娘的重视。”孙氏摇头回道：“如今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这事能成的关键，便也就是靠他的孝心了。”

“世子心思细腻。自也会想清楚这婚事所带来的好处的，娘娘也不必太过忧虑了。”季妈妈安慰道：“也还有王爷在呢，相信王爷也会好好劝着世子的。”

孙氏心里总还是放心不下的，回到府里却是把这事马上说给了周王爷听：“本以为让韩姑娘为妾能慰藉一点熙儿的心，可如今看来纪姑娘却是一点也不同意这个。我们却是也没有必要，把这伯事情弄得她这般不高兴，毕竟还得尊重她一二。”

周王爷正在院子里摆弄着花木，听了孙氏的话便点头道：“她倒是很看重熙儿的，虽说是拈酸吃醋了，但这样刚烈的心性却也不失为件好事，既然她不喜，那便就照她说的就是了。”

“王爷。”虽然知道周王爷欣赏纪慧娴，但如今他的话还是孙氏意外：“如此一来，熙儿怎么办？让他纳韩家姑娘为妾，已经让他有所抵触了，若是让他舍去，这怕他却不可能做的。”

“说的什么话，大好男儿理当以大局为重，当年我可以舍去那么多荣华，而如今只要让他舍去一个女子，就让他为难了？”周王爷加重了语气说道。

“父亲。”赵玄熙在院子外面，把孙氏与周王爷的对话都听了进去，他终于忍不住从门外走了进来，对周王爷行了一礼说道：“正如母亲所说般，让我舍去灵秀，我做不到。”

周王爷抬头看着面前身姿挺拔的赵玄熙：“你可想过大局？”

“若是纳灵秀为妾，这并不会影晌大局。”赵玄熙反驳道：“我并没有说过一定会娶韩姑娘为妻。”

“熙儿。”孙氏惊呼了一声：“你向太后娘娘求娶了韩姑娘？难道不是要娶她？你一直坚持要这么做的。”

“自上次父亲对我说过话后，我便就有了更多的想法。求娶灵秀，却只是让所有人知道，我其实最想娶的是她。虽然可能最后，我娶的会是别人，但在我心里认同的妻子只会是她。我只是希望，若我娶了别人，灵秀却也还可以在我的身边。”赵玄熙神色更加肃穆，他的眉目间露出了更多的坚毅：“以前觉得若是让她为妾，却不如让她为别人的妻子。如今我不这样想了，我觉得若是自己想要的便就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为妾已经是最后的限度，这点我不会再改。若是纪姑娘一直拒绝，那么我会亲自去跟她说明白。”

赵玄熙说完了这些话，转身就要走，在临去时他却又说了一句：“既然要有想得到的，那便就要有所舍去的，父亲，孩子明白了这个道理。”

“熙儿他----”赵玄熙态度的转变，让孙氏有些惊讶，在他离开后，孙氏便就对周王爷有些痛惜的说道：“他却是被我们逼的，王爷。”

“这样也好，会让他更明白道理。”周王爷放开手中侍弄的花草；“总有长大的一天，我们也不是这样过来的。我倒是高兴呢，他会有如此的变化。”

赵玄熙沉着脸，步伐大而重的走回了书房，一直在他身边的四七看着他这个样子，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见他进了书房，便就只敢呆在门口。

“哗啦”一声，四七听到书房里传来物什被扫地的声音，可他也只能缩了缩脖子。

书房里赵玄熙坐在桌案后面，紧皱着眉头，额上的青色的筋脉因动气的缘故却是有些怒鼓了起来。生在皇家，虽比别人多了富贵，但也就比旁人更多了些危难。如今这样的情势，却是容不得他有半点的差错，许多事情更不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于是，便就有了许多的不如意。如今能做的便就是在把屋里的东西一扫而光发泄一些怒气，紧接着而来的却是更需要他费心的筹谋。

赵玄熙抬起头，转眼朝墙壁上那张仕女图看去。看着上面那熟悉的眉眼与身段，嘴角更是紧紧的抿了起来。接着他便就把画卷了起来，然后大步走了门，对正把头往屋里小心翼翼张望了进来的四七说道：“把马车架来，我要出去一趟。”

纪慧娴不知道孙氏回去后把她的话说了出来后，王爷会是什么反应，但她相信他们是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姑娘。”采吉一直跟在纪慧娴的身边，她与孙氏的对话她也有所听见，这会见纪慧娴在发呆，便就上前轻声说道：“王妃娘娘是同竟了韩家姑娘不为世子之妾的事，你还担忧什么呢？”

纪慧娴摇头：“王妃自是会同意的，但世子怕就不会同意呢。”

“那该如何？”采吉便就又担心起来：“奴婢也觉得韩姑娘为妾不好呢，若是到时世子只宠她一人可如何是好。”说完在纪慧娴耳边又是轻声说道：“姑娘要得到世子的身心才是最好的呢。”

纪慧娴抬头韩采吉笑道：“你知道什么呢？”

“奴婢却是比姑娘年岁大些呢，虽然比不得姑娘的聪慧，可却是比姑娘听多了闲话的，自是也懂些姑娘不知道的呢。”采吉说着便就有些得意。

“唉呀呀，那采吉教教我，要如何得到世子的身心才好。”纪慧娴便就笑问道。

“嗯，可以学学韩姑娘啊，跟她一样成为才女。听说世子就是为她的才华所倾倒的。”

“呵呵，不，我才学她呢。”纪慧娴摇头：“我自有我的方法的，学她做什么，免得让她更得意了去。”

“若姑娘与世子成婚，她哪里能得意，说不定便就是偷偷哭去呢。”

174八字终有了一撇

纪海康回府后，便听到韩氏说王妃来过府里的消息：“去给娘请安时，她了那么一点话出来，说王妃似乎想让娴姐儿做世子夫人呢。”说完便就是感叹：“我看却是极好的一门亲事，赵世子无论身份与教养都与娴姐儿是相配的。”

纪海康对这事却是不意外：“虽是好的，但要顾忌的东也有许多，看似风光，却也隐藏了风险。若是依我的想法，却是只望娴姐儿嫁个忠厚老实人家就罢了，一生平安才是福。”

“忠国公府里的姑娘哪里这么随心所欲的嫁的。”韩氏接口说道：“周王爷节操清流，其实也是好的。能嫁去，说不得也是娴姐儿的福气呢。”

纪海康便就沉默不说话，等用了晚饭，就出了院子往隔壁纪慧娴的院子走去。

刘妈妈边端了一盅茶给韩氏边轻声说道：“夫人，依奴婢看，这是极好的亲事，可怎么大爷看上去却似有不喜？”

韩氏端起了茶，轻啜了一口慢慢说道：“毕竟是皇亲国戚，要顾忌的东西的确会更多些。爷是真心疼爱娴姐儿的，却是怕她日后受一点委屈。”

“嫁到哪里不都是有要顾忌的？最起码王爷是难得的显贵，奴婢看着却就是没有那么不顺心的。若是六姑娘九姑娘也可以说到这样一门亲事，那就更加完美了。”刘妈妈感慨道。

韩氏听了便就笑：“只要忠国公府一日在，我们的姑娘便就不愁嫁，刘妈妈也不必太过忧心的。”

“奴婢这不就是觉得怕三姑娘嫁得好，改日若是得意起来怕给夫人脸色看呢。”刘妈妈附在韩氏耳边轻声说道：“毕竟不是夫人肚子里出来的，最怕她作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