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根搅屎棍子罢了,这紫荆城的水啊,深着呢,一不小心就是小命不保,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斜睨了晴空一眼,福玉提了提靠在身后的软枕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乌雅氏那里让人盯着就好,她是太皇太后的人,我们也只能见好就收,若是她存心想要和永寿宫死磕,我们也不见得能讨到好处。”
“至于太后那里,我一直心惴惴的,中秋落水事件之后,我是越发瞧不明白这宫中的形势了,没道理一国太后遇险,又殃及了宫中半数以上的皇子妃嫔,竟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处理了?那劳什子意外的推辞,我是万万不敢相信的……”顿了顿,福玉皱眉道:“其中缘由,我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还有那么多前朝家族,竟然一个都没有吭声,太不寻常了,可惜不能与阿玛他们通个气。”
“小主真是心细如发。”晴空点了点头赞同道:“为今之计,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了,只可惜了那宫权。”说着一脸惋惜的模样、。
“你倒是长进了,只是眼皮子恁浅了点。”笑着点了点晴空,福玉叹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宫权那玩意儿变成了个烫手山芋,谁拿谁倒霉,再说了,便是平常,我也不稀罕这个,你瞧瞧乌雅氏多威风,可除了要紧跟着太后的脚后跟儿,顶头还有个正经的贵妃娘娘瞧着呢,我是傻了才往她手底下钻。”
“我在这永寿宫中爱儿美婢的,且无闲杂事忧扰,平日一应大小事务一概你们操了心,我只是看书,闷了便去院子里伺弄一番花草,神仙也不过如此了,何苦要去趟了这趟浑水。”
福玉这头在揣摩着宫中形势,却不知别处也在算计自己。
“荣嫔妹妹倒是坐得住,明年开春大选,这宫中真不知道又是怎一番姹紫嫣红的模样。”看了眼身边端坐着荣嫔,惠嫔捏了捏手中的蜜蜡珠串道,她虽与荣嫔交好,又是一路服侍康熙的老人,但有了儿子,惠嫔心里自然存了别心思,这几年自己与明珠搭上,又笼络了一批新人巩固恩宠,两人却是越发生疏了。
淡漠的瞥了眼一头朱环翠簪的惠嫔,马佳氏心下却是冷笑,纳喇氏是个好手段的,能从赫舍里氏和钮祜禄氏争斗中生下孩子,如今又与明珠搭上,只是不该这般来试探自己,大阿哥是不错,可日子还长着呢,自己可没和心思掺和到一堆的烂泥中去。
“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妹妹自然只管按规矩办事,该赏的便赏,该送的便送,有那不长眼的,若是无伤大雅,睁只眼闭只眼便过了,不重体面十分胡搅生事的,只管打将了出去。”荣嫔只当没听懂纳喇氏的话,你既这般问,我只管搬出规矩回应了便是:“横竖不过是提着线的木偶,何苦想这么多。”
看荣嫔不上钩,纳喇氏也只觉得没甚么意思,讪讪的笑了笑道:“也是,除了上头的贵妃娘娘,还有懿嫔,宜嫔两人呢,我也不过是说嘴罢了。”顿了顿,纳喇氏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道:“只恐怕到时懿嫔妹妹还瞧不上眼呢。”
“她素来是个懒的。”瓜尔佳氏有个好姿色,进宫以来从不参党结派,也不得罪人,私相授受更是不见踪影,族人也是只忠心于皇上,彻底贯彻了一个‘独’字,如此,瓜尔佳氏便是再懒也有皇上太后护着,她有这资本。
“那倒是。”点了点头,纳喇氏摁下心中的不舒服,这就是同人不同命:“这宫中要论舒心她也是头一份,四阿哥也是伶俐聪明,连皇上都夸过省心的,真是让人羡慕的紧。”
听着纳喇氏明晃晃挑拨的话,马佳氏虽是明白心中却也升起一股子嫉妒来,宫中女人们比较的不就是皇上的恩宠,家族得势否,子女们出彩程度……如今算来,竟什么都让福玉占了。
看着荣嫔头一次有了波动的脸色,纳喇氏好心情的抿了口茶,既然不能对付你,但也不能让你得了助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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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欺人太甚.”扶了贴身宫女,纳喇氏气冲冲的回宫,下唇被深深的舀出几个印子:“她马佳氏倒是好盘算,真把我当傻子呢,还想着两不得罪,真有这么好的事?”
“主子何苦为了这些子小事动气。”那绿衣宫女笑意盈盈的端了碗奶茶奉给纳喇氏,看着满宫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道:“不过是马佳小主与您意见相左罢了,只要不影响了主子布下的大局,主子睁只眼闭只眼好了。”
“马佳氏一向智谋百出,堪比女中诸葛,我若真是掉以轻心,只怕会被她算计得骨灰不存。”捏了捏帕子,纳喇氏恨声道:“大阿哥自幼便被送出宫去,回宫之时早已记事,与我不亲热,心里还不知怎么惦记着那起子奴才呢,倒是三皇子,得了个好人家,又养回了些子感情,这叫我如何不艳羡啊……”同样是从生母肚子里爬出来的骨血,被皇上当年一搅和,生生只比路人好点儿了,还不知道这宫中多少人怎么在心中嘲笑自己呢。
“宫中能自己抚养了孩子的,从上至下扒拉了一遍,除了先头的赫舍里氏,还只有懿嫔和戴佳氏两人,除了七阿哥是身有缺陷不受皇上待见养在戴佳氏膝下,懿嫔那里,可见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可不防啊。”示意那绿衣宫女给自己按捏肩膀,纳喇氏叹息道:“永寿宫又是出了名的乌龟壳,多少人憋了气盯着呢,可偏偏都是化险为夷,瓜尔佳氏进度有度,赏罚分明,平生的让人忌惮三分,又皆四阿哥被她养的极好,虽比不上太子与六阿哥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但也是拨尖的,马佳氏想来也是看上了这些吧,一个聪明给力但又安分的盟友谁不想呢。”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懿嫔虽有自知之明,从不参与这宫中争权夺利,可惜已在锋尖浪口,这之后的路,由不得她想。
“郭络罗氏是个有勇气的,虽投靠了太后,绝了念想,但日后只要不掺和进什么事里去,便是铁板钉钉上的富贵闲王,皇上也念着她的娇气,小性子……倒是佟佳氏和乌雅氏两人,一个母慈子孝,一个是慈母情怀,以泪洗面,好一出大戏啊……”静默了半响,纳喇氏笑了笑,幽幽道,这宫中就是一处金雕玉砌的舞台,那个不是假面长袖的,不到最后一刻,就不知道谁是赢家,今日太子文成武德,说不得明日就跌落尘埃。
纳喇氏盯着脚边的长春瓶半响,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那宫女:“红绡,我记得我殿里的依尔觉罗贵人倒是极喜爱同荣嫔下棋品茶”疑问句的语气却是极其肯定。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又看不清自己的宫女子,难为主子还记着。”那红绡听了纳喇氏的话却是一肚子的气,不说自己是惠嫔身边的得意人,这延禧宫那个不是攀附着主子讨生活,连带得,自己也算是个得意人,可这不知好歹的依尔觉罗氏,明着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前些天更是当着众人狠狠驳了自己的脸面:“他人虽是在我们宫中住着呢,但那颗心可就不好说了,平日主子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不仅从未曾苛刻,排挤了她,更是帮她从懿嫔那里夺宠,八阿哥被皇上抱到娘娘身边后,更是大发善心让她亲自照料,论理,便是肝脑涂地也不足以报恩,可她倒好,一点规矩也无,除了晨昏请安,平日便是一副清高模样,还和宫中其他主子们不清不楚的,真是不知所谓……。”想当年还是延禧宫中的
“你何时对这延禧宫边边角角都这么清楚了。”也不制止了她的话语,纳喇氏斜睨了自己的心腹宫女一眼嗔道,心中却是叹息不止,这个红绡,忠心,机灵度,都是一等一的,只一点,便是跟在自己身边之后顺风顺水惯了,有些时候便自傲失了分寸,那依尔觉罗氏是个人才,狠辣有心计,若不然也不会逼得自己默许了她亲自来照料八阿哥,只是太薄凉了点,不好掌控,她与马佳氏佟佳氏几人牵扯不清自己也隐约是知道的,自己本也没奢望过一个有野心的人能臣服一自己,不过敲打一下要她认清了身份还是要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小心眼,不就是为了碧菱那丫头的事情么,今日若是姜嬷嬷在,少不得你一顿排头吃,你们争风吃醋的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是了,只一条,切勿坏了我的大事。”这红绡果然还是杆子枪的命运,也就止步于此了,纳喇氏眯了眼闭目养神不去看她还是愤愤不平的模样。
“主子教训得是,只是我们还得想个法子,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她,若不然,这宫中的人还以为我们延禧宫被个贵人骑在头上呢。”那红绡还似有些不服气道,正说着,一个宫女打了帘子进来禀道:“依尔觉罗贵人和王常在她们来了。”红绡才止了声退到一边伺候着。
“妹妹怎么这么早来了?”这宫份位高的就这点好处了,都是别人不管寒暑给自己服侍请安,像夜宴这样的聚会宫中有高位嫔妃的绝不敢越级擅自行动,都看着你的颜色行事,纳喇氏美目含笑,也不让他们服侍,只让人备上点心茶水上来服侍。
“依尔觉罗姐姐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听说前些日子八阿哥受了风寒身子不适,反反复复都这么多天了,可不是招了什么东西。”端坐了一旁的王常在看了眼上头一袭如水碧绿旗装,宛若空谷幽兰的紫藤,面带关切笑道,只一旦紫藤回话不当,一顶为母不慈的帽子便是戴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