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愣愣的看着五娘,扭紧了手里的帕子,“那刘妈妈那边。”
五娘笑了笑,“府里的丫头那么多,未必没有合适的,这事无论刘妈妈怎么说,都还是要母亲做主。”
二娘脸色一暗,勉强笑了笑,“妹妹说的是,一切自是都要听母亲的。”
五娘看二娘的脸色就知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五娘也不想去解释,只是岔开了话,“二姐姐看做荷包香囊用什么花样好些?也不知屋里的东西够不够?”
二娘勉强打起精神,道,“五妹妹最擅长女红,这些还是要五妹妹做主,只是玩物是给勋贵家的小姐,还是素雅端庄最合适。”
五娘想的也是这个,闻言笑起来,“姐姐还说没主意,可是匡妹妹我呢。”
二娘脸上一红,“哪里会出什么主意,妹妹不要笑话才好。”
五娘笑起来,又打趣了几句,才同二娘一起描了些样子。
送走了二娘,五娘开始绣大老爷鞋上用的祥云暗绣,锦绣夹了几块银霜炭放进碳盆里,又将火拨旺了些,才道,“姑娘说大太太会将锦言给了刘妈妈做侄媳妇么?”
五娘看了看锦绣脸上的神色,不由一叹,都是府里的丫头,命运完全不由自己做主,说不定有一日就会有什么事落在自己头上,也难免锦绣会这样紧张。
锦绣见五娘不说话,又道,“如今府里都传遍了,说是锦言要嫁给刘妈妈的侄子做媳妇,下午有好些丫头婆子还过去道喜。”
道喜是假,看笑话才是真,刘妈妈这样一做,锦言的名声都坏了,大太太想不同意都没了办法。
五娘想起锦言那张面团一样的笑脸,是个模样好的,难怪会被刘妈妈惦记,只是府里丫头不止锦言一个漂亮的,就说大娘子身边的青薇都要比锦言长相好,刘妈妈敢这么做,不过是看二娘是个庶出的,又没有兄弟帮衬,才大了胆子。
五娘看了看锦绣,宽慰道,“刘妈妈现在就放了话出去,可母亲未必能答应,毕竟母亲前几日带了二姐出府,今日又帮衬我做这些玩物,可见母亲也是将二姐放在心上的,刘妈妈虽然是个管事的,可这府里能做主的只有母亲一人。”
锦绣听五娘这样说,脸色才好看了几分,毕竟同是一等丫头,在意也是有的。
五娘下午去大太太屋里请安,大太太正同刘妈妈说话,见到五娘来脸上一笑,忙招手到跟前坐下。
刘妈妈行了礼出了门,大太太才道,“听丫头说你做了一天的活计,怎么不歇会儿再来,这请安时辰还早着,就你最积极。”
五娘笑,“女儿也是做活做累了便出来走走,又想起母亲这里的点心最好吃,便过来了。”
大太太一听就笑起来,“我说你怎么这个时辰就来了,原来是惦记我屋里的吃食。”
五娘道,“可不是?就母亲屋里的点心最是好吃,也不知厨房是怎么做的,我让丫头去厨房拿了几次,都没有母亲这里的好吃,女儿又嫌丫头跑来跑去的麻烦,干脆便来母亲这里蹭,母亲可不要嫌弃女儿才好。”
大太太依旧一副慈母的模样,“你呀,就是这么贪吃。”说着吩咐锦好,“还不快去拿糕点来。”
大太太说完五娘紧跟了一句,“别忘了拿糯米桂花糕。”说着冲大太太不好意思的一笑,“女儿就爱吃这个。”
大太太摆手示意锦好下去,才佯怒的瞪了五娘一眼,“吃那么多甜食,也不怕蛀了牙,一会儿糕点来了可只许吃两块,晚上还等着你爹一起吃饭,要是你吃的少,你爹可又要说你了。”
五娘忙点头,“女儿保证,只吃两块。”
五娘吃了糕点又和大太太说了会儿话,觉得有些累,便告辞出去,吩咐锦绣半个时辰就叫醒自己,才放心睡去。
锦绣准时过来叫醒五娘,五娘又赖了会儿床,才起来让丫头们伺候着梳洗,锦绣挑了凤仙粉银撒金的褙子给五娘穿上,又拿了条杏黄百褶的小凤尾罗裙,五娘一切穿戴妥当,才笑着夸了锦绣一句,“你眼光是越来越好了,若是撵离了你,可真是不习惯。”
锦绣笑起来,“奴婢一直跟着姑娘,就是姑娘赶奴婢走奴婢也不会走的。”
五娘笑笑,问起大老爷,“父亲可回来了?”
锦绣道,“还没有,不过打发了下人回来跟大太太说要回来用饭,大太太还特意叫了刘妈妈去嘱咐。”
五娘又道,“可是加了菜?”
锦绣摇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听丫头说刘妈妈从大太太房里出来脸色不好,还有一事奇怪,奴婢去厨房拿姑娘的药膳碰到好几个来拿点心的丫头,不止大娘子屋里的青薇,还有二娘子屋里的青织,就连三娘子也让人过来拿点心,厨房的厨娘都觉得奇怪。”
五娘嘴角翘了翘,看来中午那番话果然让母亲起了疑,刘妈妈下午被大太太叫了过去,只怕也是被训斥了吧,不然怎么会脸色不好,老太太过几日就要回府,大太太一定要将府里整理利落,刘妈妈此举正是撞在了枪口上,姚妈妈一向跟大太太一条心,定不会帮刘妈妈说话,那刘妈妈能求得,除了大娘子,便只有自己。
五娘看了看铜镜里素雅大方的自己,吩咐锦绣,“明日要同二姐姐在屋里做绣活,除了母亲和几个姐姐身边的人,其余的一律说我不见。”
锦绣应下了,又替五娘系了披风,两人才出了屋子。
第三十二章
吃了晚饭,众人聚在暖阁里说话,大老爷看了看屋里满满当当的人,忽然看向五姨娘,“听丫头说你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五姨娘有些受宠若惊,悄悄的看了一眼大太太,才敢说话,“大太太请了郎中来看,药吃了好些,如今已好的差不多了。”
大老爷点点头,“你身子一向弱,要多仔细着些,屋里缺什么就跟大太太说,总不会委屈了你。”
五娘听了,不由意外,大老爷是个不贪美色的人,府里如今能有这些个姨娘,也不过是通房或者长辈赏的,若是正经了来算,真正被大老爷看上抬进门的,不过是四姨娘一个,只是四姨娘是个命薄的,有了双身子却没来得及生下,一个跟头早早就去了,自此大老爷也就很少歇在姨娘房里,除了过去一趟,基本都是在大太太房里过,如今大老爷突然这样温和的和五姨娘说话,还真是头一遭,能这样被大老爷想起的,除了六娘,那只有六娘的兄长,在外求学的安哥儿。
大老爷吃了一口茶,果然说起,“今儿个谨行来了信,说是安哥儿骑射得了甲等,还很是被夫子夸奖了一番,要知道那夫子一向眼界儿高,从不轻易开口称赞,能被他认可的,定是了得。”
大太太一听也是十分高兴,喜道,“那可真是好事,想不到安哥儿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本事。”
大老爷笑着看了大太太一眼,道,“我也是没想到,一直以为安哥儿是个静不下来的,谁知不过去那书院几年,就有了这等变化,明日你让帐房支些银子给安哥儿带过去,那书院学子多,少不得要应酬一番,现在打点好了,待日后入了仕,可是大有助益的。”
大太太连连点头,“这个自然,一会儿我就让帐房支两百两银子带过去,再将绣房做的几套衣衫一并带过去,这天渐冷了,怕是书院的衣衫单薄抵不了寒。”
大老爷很是满意大太太的贤惠,“这些你做主就好,只是安哥儿年纪还小,可不要纵坏了。”
大太太自是满面笑容的应下来,两人又说了几句,大太太才慈爱的看了看大娘子,温声道,“昨儿老爷要元娘抄孝经,这孩子傻竟抄了一夜,难为她一番心思,老爷且帮她看看。”
大老爷还没有出声,一旁的姚妈妈便将大娘子抄的孝经恭敬的递了过去,大老爷接过来随手翻了翻,便放在了一边的小几上,“字倒也能入眼,只是跟五娘比起来还是差的多,元娘如今已经及笄,以后出府少不得要做些诗词,这样的字看了难免叫人笑话,依我看还是再找两个女先生教导一番,至少也得拿得出手才行。”
大娘子脸上的表情早就僵硬了,只是一向怕大老爷,也不敢说什么,大太太看了大老爷一眼,忍不住道,“元娘自小跟着我管家,哪里有空练习的好,再说了,五娘的字是老爷亲自教导的,元娘自是及不上,若是老爷有空,不妨教元娘些日子,以元娘的聪明,定是学的不差。”
大老爷皱了皱眉头,到底也没说什么,想了片刻,方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教元娘几日,只是这写字还是持久坚持才会好,能不能行,还要看元娘的心思。”
大太太听了忙冲大娘子使了眼色,大娘子愣了一下,方才不情不愿的道,“多谢父亲教诲,女儿定当用心研习。”
大老爷满意的点点头,众人这才散了。
五娘回到屋子里,洗漱了一番便躺在了床上,锦绣怕五娘伤了眼睛,又点了盏灯拿进来,五娘翻了几页书,才问锦绣,“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