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听大娘子这样混说就要生气,还是五娘岔开了话题,“父亲如今回来,可是不再出京了?”
大太太道,“短时间内应该会留在京里,毕竟才办了差事回来,还有好多事要打理。”
五娘正要开口,大娘子却道,”听丫头说府里来了个俊秀的秀才,来找母亲可是有什么事?”
大娘子一说,大太太就变了脸色,冷声道,“你听谁说的?”
第三十一章
大太太这样冷硬的声调,将大娘子和五娘都吓了一跳,大娘子捏诺着不敢言,大太太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犹豫了一番,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五娘却忽然道,“连姐姐也听说了?”
大娘子猛的转过头去,五娘一副惊讶的模样,小声道,“我昨日里也是听几个粗使婆子说起的,府里一向往来人多,我也就没在意,没成想竟传到大姐姐耳朵里去了。”
大太太看了看五娘,才复又盯向大娘子,大娘子心里慌乱,也就顺着五娘往下说,“女儿听了也是一时好奇,这才顺口问起。”
大太太仍是脸色铁青,“好好的一个深闺小姐,哪里有问外男的道理,今天也就是我听了,若是别人听了还了得?只以为我养出的小姐是个什么秉性。”
大太太生着气,大娘子五娘自是不敢说话,大太太又训斥了几句,脸色才渐渐缓和下来,五娘乘机将茶碗递给大太太,大太太吃了两口,才又看向大娘子。
大娘子白着面色,眼里又透出说不出的委屈,人就显得更加疲累,大太太心里一软,眼神又温和下来,五娘看在眼里,便开口道,“大姐昨晚忙了一整晚,此时正累着,父亲下朝还有一会儿时间,不如就在母亲屋里养养精神,一会儿父亲回来了再叫醒大姐就是。”
大太太也正有这个意思,闻言道,“你妹妹说的是,你这个样子,哪里能让你父亲看到,女儿家就该打扮的光鲜,你先去歇着,有我和你五妹妹在这里,你放心睡就是。”
大娘子经这样劝说,才应下来,锦铭青薇伺候着大娘子进侧室歇下,五娘看看大太太的脸色,便将昨日描好的花样拿出来,问大太太,“母亲看给大姐做鞋用哪个花样好些?女儿昨儿个看了一下午,也不知用哪个好。”
大太太一听五娘说这个就笑起来,将花样一一看了看,才道,“我看都是好的,只是你大姐一向偏爱鲜亮的颜色,不如就用这幅喜鹊枝头?看着喜庆,寓意也好,你说呢?”
五娘心下一惊,笑着将那副花样接过来,笑道,“还是母亲眼光好,母亲如今一说,女儿也觉得好。”说着将这幅花样交给锦绣,又要伸手将那些不用的收起来,大太太却忽然道,“你觉得你二姐姐的绣技如何?”
五娘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半天才道,“二姐姐很少动针线,倒是络子打的极好,我屋里几个丫头还说要和二姐姐学呢。”
大太太点点头,笑道,“这丫头也就这点跟你像,都是一双巧手。”
五娘也笑起来,大太太又道,“再过几日你祖母就回来了,府里少不得要来许多亲眷,这赠礼总是用那些也无趣的很,倒不如送些自己亲手做的,你说可是?”
五娘揣摩着大太太的意思道,“自然是亲手做的才好,毕竟是用了心思的东西,别人也能感受到那份心意。”
“就是这个理。”大太太笑道,“毕竟都是女儿家,送这些小玩意儿才会显得亲厚。”
五娘附和着道,“那女儿回去多描些花样,到时候母亲选一选,女儿和姐姐们赶着绣出来一些,好在都是些小玩意,也不费功夫。”
大太太放下茶碗,看着五娘的眼神极满意,“也不用这样着急,左右你祖母回来还要一段日子,你们只管准备着就是,倒时候我让你二姐和三姐给你打下手,再挑几个针线好的送过去给你帮衬,也是来得及的。”
五娘笑着应承下来,刚吩咐锦绣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其他几个姐妹便进来请安。
六娘速度也是快,不止梳洗妥当,为了掩盖倦容更是挑了一身鲜亮的衣裳,玫红的褙子,嫩黄的罗裙,脸上又施了脂粉,瞧着倒也有几分精神。
只是大太太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只笑着和二娘说话,“刚才你五妹妹还跟我夸你呢!说你打的一手好络子。”
二娘看了五娘一眼,羞涩的道,“女儿哪里有五妹妹说的这样好,倒是五妹妹一手的好女红,女红师傅都说是极好的。”
大太太笑起来,“我瞧着都是好的,这女儿家本本分分研习女红才是道理,哪家的闺秀不是这样,也只有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才会动这些心眼子,六娘说可是?”
大太太突然提起她,六娘吓了一跳,对上大太太淡淡的眼神,六娘只觉心里一紧,忙开口道,“母亲说的是。”
大太太这才转开脸,重又跟五娘说起话,众人坐了小半个上午,大太太正觉奇怪,就见锦好走进来在大太太耳边说了几句,大太太也不见什么神色,只是让众人都散了。
五娘带着锦绣回到屋子里,将那张喜鹊枝头的花样挑出来,想想觉得不妥,又吩咐锦绣,“去借双大姐的旧鞋来,还是比照着旧鞋做才会合脚。”
锦绣出去吩咐丫头,五娘将其他的花样一一摆在桌上,想起今日大太太问起二娘子的神色,又想及锦绣说的三娘子在忠勇侯府遇到的事,忽的明白过来,看来大太太是觉得二娘子更好掌控,这才选了二娘子做这些露脸的事,只是大太太一向心思难猜,现在决定了,未必就会没有变化,毕竟二娘除了一双巧手,其他的跟府里小姐比还是落了下乘,更何况如今除了忠勇侯府两个嫡子的亲事,还有那个恶人要解决,府里自己和六娘年纪太小,大太太能挑的的无非是那几个小姐,大娘子性子倔强,未必就肯听大太太的话看上忠勇侯府,说是侯爵好听,嫁过去不过是继室,一个又是那样的名声。
还有那个恶人,没有足够的筹码让他松口,只会越闹越大,这府里合适的除了大娘子,就只有貌美的三娘,大太太必须要在老太太回来之前将那恶人打发了,毕竟这件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大太太一向重名声,才不会落了口舌在老太太那里,这样说来,自己的时间真不多,只是自己才回来,一切还没有准备,能怎么左右大太太的心思?
锦绣回到暖阁里来,五娘收了心思将那些花样收起,道,“母亲那边可有消息,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锦绣道,“这倒是没说,不过奴婢听青枚说瞧见大娘子回了院子,脸色很是不好看。”
大娘子一晚上没睡抄孝经就是为了应付大老爷,早上还不肯回去休息,如今却乖乖的回了院子,看来大老爷果然是被什么事拌住了,大娘子白忙了一晚上,自是心情不佳。
五娘道,“一会儿让青枚去将二姐请来,母亲让做赠礼总是要早准备的好。”
正说着,就见青枚掀帘进来,手里拿了一双石榴红的绣鞋。
锦绣接过来记了尺寸,将纸张递给五娘,才拿去收了起来。
五娘做着鞋样子,锦绣同青枚准备着绣线,五娘一向怕冷,屋里早就燃了火盆,如今一边做活计一边说话,倒显出几分惬意来。
五娘剪好了大娘子的鞋样子,正跟锦绣说起要衬几层棉布好,就听守在外间的丫头进来说,“二娘子来了。”
五娘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出去,二娘就已经进到暖阁里来。
两人客气了几句在软榻上坐下,五娘说起大太太吩咐的女眷赠礼一事,二娘却有些心不在焉,五娘愣了一下,使眼色让丫头都下去,才问起,“二姐这是怎么了?可遇到了什么难事?”
二娘犹豫了一下,想起平素五娘的为人以及那日开口宽解一事,还是说了出来,“是府里管厨房的刘妈妈,来院里找我说项,说是有个侄儿年龄相当,人又老实,想求了锦言去。”说着看了看五娘,一脸难色,“锦言自幼跟着我,她能有个好去处我也为她高兴,只是我让人打听了那刘妈妈的侄儿,是个烂赌的,前些年因为赌债还被人打折了一条腿,如今就躺在床上,等着老子娘养活,听说今年都三十好几了,锦言虽是个丫头,到底也眉目端庄机灵的紧,我哪里舍得送她去受苦,只是听刘妈妈的意思,好像是铁了心要找锦言做侄媳妇,还说过两日就去母亲跟前说。”
“刘妈妈一向是府中得力的,只怕这桩事由不得我说什么就要定了,只是可怜了锦言,好好的一个丫头,要给那种人去糟蹋。”二娘一向待下人宽厚,如今出了这种事,难受怎么也不是假的。
五娘捏了捏二娘的手,半晌的功夫才开口问,“锦言今年什么岁数了?”
二娘道,“过了年就十七了。”
五娘沉默了一番才道,“是到要配人的年纪了。”说着看了二娘一眼,才道,“这丫头年纪一大就容易有什么心思,不如二姐去母亲跟前说说,让母亲做主配了人?府里那么多的小厮,锦言又是一等丫头,只怕无论配了谁都是合适的,到时候二姐嫁了人,当陪房带过去也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