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毓还在犹豫着如何开口先退掉婚事:“毓儿不知,无非是跟舒宁的婚事总也定不下来,遭姑姑惦记了。”
高阳微微点头:“灵妃说了几次了,你顽劣不知好歹,竟然还将后院的女人舀出来随意交换,你说你自己该不该打?”
他浑身一震,忽然想起姑姑最恨玩弄女人的男人来,此事不仅仅因是叶晚,恐怕牵扯甚多。看样子姑姑暂时还没有公布女儿身世的打算,不然不能只字不提。
也就是说,此时提亲,等同于不打自招。
裴毓连忙抓了姑姑的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侄儿该打,侄儿该打!姑姑莫生气了。”
高阳又不能打,也只能感叹阴差阳错,她内心再坚强,也不过是一个普通记挂女儿的母亲,一想起这混账侄儿做的那些事,顿时……
她眉峰深深皱起,裴毓看了半晌,竟然发现姑姑眼角有了深深的皱纹,不禁呆了一呆。
儿时起,他总爱与裴沭争夺姑姑的关爱,她在他们的心中就是神话,却不曾想,一个不留神,姑姑竟然也有了皱纹。
许是这一次打击大了一些……他有些懊恼,有些黯然,甚至在心里深深的将自己鄙视了去。想来姑姑是真的动怒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未叫他起来,安分地跪着,裴毓恍惚不已。
要是认回叶晚,那女人的身份岂不是一下子由自己的女人变成了不相干表妹?
那样的话,从姑母手里再想将她弄到身边来不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了?
日后再见面,毫无牵扯了?
“后院那几个女人叫她们安分一点,舒宁对此还颇有微词,关于你那些不好的玩弄女人的传言要是传到她耳朵里半点风声,要你好看!”
高阳不得不提着耳根警告他,生怕他再一次悔婚。
裴毓连连称是,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个好办法。
从郡王府里出来,他坐了软轿,忽然兴起了去看叶晚的念头。
昨天晚上,他故意选在了哥哥的府邸,无非就是想让她知道,她能依靠的只有他。
别想轻易地从他身边去别人那里,若不是他叫停,这游戏不能停止。
想念她的身体,想见到她的眉眼,裴毓细细回想起她的神情,越想越是想即刻见到她,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若是知道自己也有高贵的血统会是什么样子的表情。
他还不知道叶晚到底知道多少情况,还真是期待呢!
可惜白日里去她那里太过于招人耳目,姑姑知道了不妥,裴毓只得忍了,先回去自己的府邸养伤。
退婚的事情还需要筹划一下,他叫过老总管耳语一番,先去布置布置。之后给后背上了药膏一直等着天黑,乌兰给他端了大补的参汤,因无心也稀里糊涂的喝了,她一开口便提及了如夫人,只这三个字刚一出口,立即被他用眼神遏制住。
她已经送还裴沭,从此再无干系,宁王府里也再无此人。
乌兰与她稍有旧交,他也只当不知,闭了眼专等夜幕降临便去夜探叶家。
乌苏见他模样,知他心神早已转移,只对姐姐挥手示意,她赶紧退了下去。
好容易挨到天黑,裴毓来了精神头。他特意换了新衫,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有无一丝纰漏,见头上发冠端正,束发严谨,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乌苏在他身后从镜中看着他:“主子这是在干什么?”
裴毓最后用手指肚轻轻按着捋顺两眉:“你不懂,女人其实都是害羞又大胆的,她们喜欢好颜色,又假装正经,当然了,这一点晚晚从不假装,她一直喜欢你家王爷的这张脸。”
乌苏略显怀疑,只默默望天。
因为是月初,外面星空上面半点月光也瞧不见,可这并不影响裴毓的好心情。他悠闲地走在路上,甚至觉得后背都不那么疼了。
叶晚不习惯早睡,他带了乌苏在街头转了三圈,这才奔去叶家后院。
二人翻墙而入,奇怪的是,原本那些裴沭派去的护院都不见了,裴毓站在院内,暗暗称奇。一点防护都不做,也不像是姑姑的作风啊!
乌苏长剑只在腰间别着,院里昏暗的灯笼下,他对裴毓摇头示意,这院里真的没有人来回巡逻守卫。
叶晚的屋里还亮着灯火,他不敢大意,让乌苏在外面守着,自己去看看。
裴毓身上有伤,走得很慢,他是存了心要摸进去好生的温一下昨日未完的温情。恍惚间还记得叶晚害怕时候抓紧他手腕的惶恐,也记得她被自己拥进怀里时候的依赖……不想刚要道门口,屋里的灯火灭了。
还好轻轻一推房门,令人诧异的是竟然没插门。
裴毓试探地低唤一声:“晚晚?”
叶晚的声音随即在里间响起:“谁?”
黑暗当中他微微着恼:“怎么?才一天的时间连爷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乌苏在门外听见屋里二人对话,放下心来。
裴毓站在门口适应了下黑暗这才往里走,叶晚的声音即刻听得出轻颤来:“你、你别过来!”
别过去?他更是加快了脚步,模糊当中,可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坐在床前。
裴毓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脑中已经先一步想了下抱住她的温暖,不想人刚到床前,就发现了异样!
他的眼角已经瞥到床里还有一人,可即使是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也快不过床上女子的袭击,她手中长剑鞘斜地里一下捶在身上,只一偏身想要躲过,却又打在后背!
裴毓身上有伤,即刻被打得钻心的疼。
他心里暗叫糟糕,就说姑母不可能一点安排都没有!
女子伸手矫捷,他低呼一声,连连挨了几下的打,每一下都打在先前的伤处,透骨的疼痛让他彻底倒在地上喘息。
外面乌苏已经听见了异常的声响,甚至也听见了主子的低叫声,可他刚一动,身后一柄长剑已经搭在了肩头。
再一动,贴近了颈窝。
他哪里顾得上自己的性命,只身便闯,刚待闯进屋里去,一人从屋里劈掌而来,他直接被打了出来,腹背受敌!
屋内一下亮了起来,裴毓动一下都不能,他严重怀疑自己的肋骨好像折了……
顺着眼前的绣鞋,他的目光顺着裤管往上看,叶晚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眉眼含笑,哪里有一分的害怕。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宁王爷啊,”叶晚缓缓蹲□子,见他挣扎着动了动还是只能老实地躺着,索性也坐在了地毯上面。
叶晚好奇地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听见他倒吸一口冷气,又用力戳了戳,裴毓抬臂一把抓住她的指尖。
可只这么一点动作,他也疼得直冒汗。
她任他捉住指尖,十分‘无辜’地看着他:“怎么?肋骨折了?诶呦真是对不住啊,还以为是半夜的偷儿呢!”
裴毓如何不知她故意的,只忍了疼痛将她的指尖放了自己唇边轻轻亲了一口。叶晚的脸色立刻拉下来了,她抽出手指,从怀里舀出手帕轻轻擦拭。
动作之时,裴毓牵扯到了伤处,血迹逐渐渗透出来,他脸色苍白,可唇边的笑意却是扩大了许多:“真是狠心的女人呢!你是想杀了我还是想怎么着呢?”
“杀你?”她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我杀你干什么?”
“我不知,”他额间有微微的细汗:“原本我不知你竟然一点不顾及以往,都说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你做了这么多次,原以为多少有些欲擒故纵的意思,没想到你这个女人,你这个女人竟然是真的毫不在意以前的事情,现在却真的想撇开我去了!”
“聪明!”叶晚打了个响指:“除了昨晚,我和你不过两厢情愿,我要的是男人的庇护,你要的是女人的身体,各取所需,有什么好在意的。”
“是吗……”
裴毓微微眯起双眼,抿了唇忽然觉得胸口处原本满满的东西一下被掏空了。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百般嫌弃的脸,忽然轻笑出声:“你就料定了我今晚会来?”
叶晚懒得再跟他言语,只站起身来,随手将擦过手指的帕子扔在一边:“放心,会有人送你回去的,以后别爬墙了,毕竟肋骨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折。”
她转身走开再不看他。
裴毓费力地伸臂,紧紧抓住了前面的那块绢帕。
依稀,能看见她眼底的不屑和厌恶。依稀,能看见她唇边的嘲弄和讽意。依稀,能看见她姣好的容颜是无情的漠视……
他在疼痛当中低头嗅着这一方绢帕,依稀还有她的香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你们评论,妖也非常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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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嫁顾家
第二十八章
挽香楼的门前,停了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夫是一个年轻的尖脸女子,她穿着利落的衣裤,纯棉的短褂,厚厚的马靴,一看就很有精神的样子。她坦然地接受着满大街的疑惑目光,口中更是叼了个草棍,只慵懒地坐马车车辕上面无聊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