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陌,你有过父亲么?”何逝的神情释然开来。
“自出生起便从未见过父母。”
“不曾一见,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何逝冷笑着似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我曾经有那样一个把自己的孩子当做毒药试验品的父亲呢呵呵,从小毒至剧毒,或骗着尝试,或逼着尝试,最后竟然成功地试炼出两个百毒不侵的妖怪,真是丧心病狂,可惜,死了,呵被萧寅杀了。”
何逝的身体渐渐发冷,沈陌收紧抱着他的手臂,“我知道了,知道了,何觞她……”
“是我妹妹。”
“啊嗯,”沈陌从头上拔下银钗便刺入自己的手臂,将满是鲜血的手腕伸向已然虚脱倒下的何逝,在这个时候毒发,她愿意用自己的身体负起责任。
“最近是毒发越发频繁了!”沈陌抓着他的手有些颤抖,“是他么?这都是你父亲害得么?”越来越发现,自己的血所起到的抑制作用越来越薄弱。
“不,是萧寅,我人生中第二个给我上演背叛和玩弄的人,”何逝用最后一丝力气拒绝她的血,“晓陌,我的地狱,不向你开放。”
“你在说什么笨蛋!不会有第三个的,我发誓我不会成为第三个,何逝你别睡,你看着我,不然我什么也保证不了。”
何逝被他摇得有些皱眉,半挣开眼睛笑道:“你方才说也许时间不够吧”紧紧抓住自己痛得抽搐的心脏,“放心,我至少会撑到那个时候。”
眼前似是闪过一道闪电,沈陌随着他瘫软在地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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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朝二十一年八月二十日,西部含沙领兵来齐天,却在城外突换着装,转而以和亲名义请求与齐天交好,此乃“和亲门”事件,认为即将受敌、濒临防患一线的齐天国俨然被玩弄,受到莫大的侮辱,乾坤殿内的慕容意更是几近于火山喷发。
然而传统的每月末一次的皇嗣集体晚膳,却在这个时候进行。
“好些了么?怎么这种天气手还是凉的?”前往膳厅的路上,何逝将沈陌的手包住,最近在宫人们眼里,这段姻缘显得越来越良配。
“没事,”昨日便跟他说吃杂了些东西,有些反胃,但他直到今日还是不时盯着自己。
“你确定不是……有了?”
轰~沈陌脸顿时烧红了,扫了眼后面有些石化的侍从,“没有!”昨夜便跟他解释地很清楚,现在当众又要来问是要闹哪样。
“晓陌,我……”
沈陌抬头看他,猛然被他那无辜的表情给吓着了,这要是哪个下人看到了,定会以为认错人了吧。
“想什么呢!”就着他的手拉着径直往前走,自从上次提了要孩子以后,似乎激起了他做爹的极度渴望。
背后的手猛地用力拖住她,愣生生地让她停了下来。沈陌还没从方才的窘境中回过神来,方要问他怎么了,才发现眼前的桃夭公主,与自己只差一个人身的距离,若不是何逝那一把力道,怕是自己的横冲直撞今日定要冲撞了这位脸色极为不佳的公主。
“公主,对……对不起。”到现在,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在为什么向她道歉,只是看到这可怕的眼神,仿佛到达了悬崖的边缘,让人不忍旁观。是啊,含沙国的闹剧便是冲她而来,如今任谁,脸色也不会好看。
“九……哥哥。”桃夭竟是直接走过沈陌来到何逝身边,最初从侍从口中听到那个消失时的绝望在见到何逝的时候却染上一层可怜的雾水,还有……一丝希望。
“桃夭,”何逝紧紧抓着沈陌从看见桃夭时便要挣脱的手,“父皇不会让你只身外嫁的,安心。”
“那你呢?”几近哭咽,桃夭拦住起步离开的何逝,她不信以前对她的那些好都是假的,曾经对他那么温柔的男人不是假的。
“当然,兄长也不希望你远嫁和亲受苦。”一句看似有感情却毫无温度的话语,就这样从桃夭的心肠直穿而过。
而沈陌却从他接触的手中感受到一丝颤动,跟着他先桃夭一步走向膳厅,看着他的侧脸有些不忍,“何必说那么话。”
“早晚必受的伤,倒不如早一步了却。”
那何觞呢?她还想问他,何觞怎么办,那个拥有同样可怜经历的妹妹,毫不掩饰对他的感情,女人对男人的感情,她确信她不止一次看在眼里。
可惜已经没有了给她问话的余地,随着众人安静入座,而后恭迎慕容意,而后谈及桃夭和亲,慕容意如愿露出父亲的慈爱和坚定。
“我齐天朝桃夭公主岂是他西部夷蛮能够高攀的!我们大胆拒绝便可,若他们有不满攻打我国,我国迎击便是。”慕容意的这句话虽是对桃夭说的安慰之词,但却让旁人听出了浓烈的好战欲望。
皇后的眼泪便涌了出来,毕竟桃夭时她终身唯一的依靠。可是,这个受宠的公主既不明白慕容意作为父亲的保护立场,也不明白他作为皇帝的主战侵略立场,意外的一句话让整个膳厅陷入长久的沉默。
她道:“不必了父皇,我自愿接受和亲。”突然朝着慕容意露出了微笑,“听说含沙的民风尚可,”径自站起来便往外走,“另外,父皇一生都在为齐天扩张,可否在这个时候为桃夭暂歇一次。”
慕容意皇嗣稀少,如今慕容越尚未回归,除却不受宠的三皇子和几个余留的妃子和皇子妃之外,便只有慕容逝,可皇后几次望着他也不见他要发言制止。
慕容意的意图被桃夭用自己的幸福换来的诠释,让他很是不满,更是暴露在妻儿的沉默中,俨然有种游街的错觉,再理智的人经历这样的尴尬也会变得不理智。
“那便随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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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受嫁祸
八月二十三日,含沙国征得齐天国桃夭公主的同意,开始筹措各种和亲事宜,国内的战争形势顿时被此喜庆之气冲得干干净净,然后皇后却终日以泪洗面,竟抛却国母威严几次大闹乾坤殿,慕容意甚为不快。
似是察觉到皇帝的恼意,此时的后宫却格外地平静,就连平日里最为受宠的玉妃也不曾主动靠近皇帝一步。
“主子,玉妃派人来传话,让娘娘有空过去一趟,”皇后的殿中,老嬷嬷看着皇后的泪眼有些不忍,爹娘不慈,丈夫不忠,女儿不孝,此三不幸,眼前的柔弱女子如何能够全权包揽承受?“奴婢以为,玉妃或许能有办法。”
皇后终于转头看向她,毕竟玉妃的盛宠宫中人都看在眼里,况且自己与她交好在不久前,不由得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吩咐下去,将这宫中所以上好的滋补品全部带上,本宫要去玉妃处探胎,另外……”连眼角都带着一股嘲讽的笑,“替本宫更衣,着凤袍正装。”
若不能以交好之情换来救赎,那便以皇后之威施以压力!她是这样想的,然而,当看到从玉妃腿间流出的鲜红,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能耐。
她以前便明白姜素衣是个危险人物,可今日才知道,她原来是个怪物!
在为数不多的三位皇子中,一子亡故,一子犯事从此一蹶不振,只剩下慕容逝和慕容越,慕容逝的外籍身份饱受众人争议,而慕容越也因半路出道甚不得一些老臣的人心。在这个节骨眼陷新生的血脉于危险的悬崖边,无论是谁,恐怕慕容意都不会放过。
皇后跪在乾坤前中间,面对着满脸阴沉的慕容意,已是满头散发、无法自持,“皇上,臣妾与你结发多年,怎么会愚蠢到跑至玉妃寝宫干这种勾当的地步?啊?皇上你说句话,皇上,臣妾是无辜的!”连日来女儿的坚持尚在伤心阶段,此刻却是早已让她走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慕容意这才抬起头来正视殿内,皇后心中一喜,方要开口却被身后的太医抢了先。
“启禀皇上,恕臣无能,小皇嗣终是……”即使是颇有资历的老太医,传禀皇嗣归天时也不免被皇帝阴冷的气息致使,打了个冷颤。
“怎么会!”皇后有口难辩,不禁激动起来,“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原因,我的补品都是昔日皇上所赐,不可能有问题!”口不择言起来。
“大胆!”慕容意怒视面前的女人,自古龙椅出威严,“照你这么多,都是朕的错?”既是说出这种话,此后便无结发之情可言。
“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皇后明白过来自己触犯了什么,可是终究已是来不及。
“皇上,这其中确有蹊跷。”老太医的一句话使得皇后沉默,使得皇帝皱眉,使得……慕容逝关禁闭被查。
齐天朝二十一年八月末,自国内外和平以来的第一次重大争议产生,此争议的根源和开端为乐昌乐大夫的一封奏折。里面详细介绍了此次玉妃腹中胎儿滑落的缘由,因玉妃平日里所食补品甚多,得到江湖神药手的支援后方断定,此乃一味名为“涟漪”的药物所致,对腹中小儿甚是冲突!
“乐昌大夫多日来调查辛苦,”皇帝似乎早已做好了发生任何事情的准备,“只是这涟漪又是何人放于玉妃药中,居心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