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换件衣裳,很快就好。”仲卿一脸奇怪地问我道:“我觉得姐姐这一身穿得挺好啊,嘿嘿,姐姐不管穿什么都很好看。不用去换衣服了吧?”我苦笑了一下,说:“不是为了这个,而是我现在在长安城很多人都知道我的脸。每次出去还得坐个马车,麻烦的很。我去换件男装,这样出门也方便点。”他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我迅速地换好男装,跟着仲卿去了他说的那家醉仙酒肆。仲卿对着那边的角落挥了挥手,我们走了过去。我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我,我们的目光相撞在一起。他的目光还是一如那日般的笃定而坚毅,让我不敢直视。
桌上除了阿彻,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我打量了他一下,形容枯槁,憔悴不堪,心里不禁惊叹道:矮油,这是哪里来的在网吧里打了七天七夜网游的骚年吧?怎么这个样子?和一旁神采奕奕的王公子,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公子和那人起身,对我们两个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一个好友,在官府当差,叫张汤。我来醉仙酒肆,刚刚好看见他也在这里喝酒,所以就一起坐着了。”
张汤站起身来对我们一抱拳,微微颔首,道:“张汤见过二位公子。”正面看看这人,长得倒也不是很糟糕,还算不错,只是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个人是个厉害的角色,眼神此时虽然涣散,像有心事似的,却还是能看出一分阴险和冷酷。所谓相由心生啊,肯定不是个善茬。礼貌起见,我和仲卿都对着他拱了拱手。
仲卿也对他介绍说:“我姓卫,名青,字仲卿,在曹侯爷的府上,也就是阳信长公主府上养马。我也是王公子的朋友……”“你是卫青?!”我惊讶得脱口而出。天哪,他就是那个历史上替大汉杀匈奴、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卫青?他见我惊得合不拢嘴了,不觉也愣住了,不解地问道:“对啊,姐姐为何如此惊奇?”我意识到自己不该反应这么大的,立马稍稍收住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轻咳一声,故作怪罪的说:“你不是说你叫仲卿吗?怎么又变成卫青了呢?”
他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说:“对啊,我是姓卫,名青,字仲卿。说我叫仲卿,也没错啊。如果姐姐怪罪,那卫青在这里给姐姐赔罪了。”“姐姐?这位……”张汤被我们弄糊涂了,疑惑不解地看着我和仲卿,不,应该说是卫青了。卫青忙解释道:“奥,忘了给张兄介绍,这位是我姐姐,长乐坊的盈袖姑娘。因为女子出门多有不便,于是便换了男装。”张汤仔细打量了我一下,这才明白过来,笑着说道:“原来是盈袖姑娘,久仰姑娘芳名了。听说盈袖姑娘歌声如仙乐一般,改日张汤有时间一定去一听姑娘清歌。”
“咳咳!”这时王公子在一旁重重地咳嗽了两下,敲了敲桌子说:“你们三个说完了没有?能不能坐下来啊?你们是不是眼里都没有我的存在啊?”我们三个连忙一人一个桌边坐下了。我望着卫青那张脸,心里啧啧赞叹着:“都说大将军卫青不仅仗打得好,而且相貌英俊,今天看见真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啊。现在虽说年纪还很轻,可是已经看出俊美的轮廓来了。我朵拉真是三生有幸啊,穿越过来先是认了阿娇做姐姐,现在又有了卫青这么个弟弟。我要不要这么幸福啊?他还有个姐姐是卫子夫,以后要做皇后的,那我岂不是也有机会见见了?”想到这里,我真是连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卫青被我看得直不好意思,结结巴巴地轻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突然,阿彻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惊得我立刻从幻想中回到现实。他指着卫青,似乎很生气地说道:“喂,卫青,你太不够意思了!你可是抢了我的风头啊!明明是……有人说……很想来见我的……”我被他这么一说,立刻羞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说道:“哪有?我,我只是……”“只是什么?”他的眼中透露出些许戏谑,嘴角还挂着坏坏的笑。
“只是想当面谢谢你嘛。”我低下头,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们三人哈哈大笑,卫青搡了阿彻一把,说:“你瞧你,我什么时候说过是姐姐想见你了,你别自作多情了。我看啊,是你想见我姐姐还差不多。姐姐,你不知道,那天听你唱完那首‘菊花,什么台子’的,他可一路上都在跟我唠叨着。对你可是赞不绝口啊!”
阿彻重重地把筷子敲到卫青的头上,狠狠地骂道:“你这个卖友求荣的家伙!我什么时候一路跟你唠唠叨叨了?我……只是说实话嘛,人家盈袖姑娘确实唱得很好啊。这个全长安城都知道,要我一个人夸吗?”卫青揉了揉被敲痛的头,有些委屈的说道:“你们两个真是的!一个找我打听你是谁;一个叫我把盈袖找出来。现在好不容易都坐到一块儿,你们俩倒好,反倒说起我的不是来了,我多冤哪……”“你还说!”我和他恼羞成怒,异口同声地对卫青吼道。
说着,他就要扑上来对卫青动手。我忙护住卫青,对他嚷道:“哎,我警告你啊,你可千万不要对他动手!”卫青一听,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他见我护住卫青,一脸怒意地问道:“凭什么不能对他动手?”我得意地朝他白了一眼,又得意地看着卫青,胸有成竹地指着他和张汤二人,对他们两只说道:“你们啊,无知的人哪!以后就跟着卫青混吧,说不定还能弄个一官半职,绝对够你们下半辈子活得了。我们卫青可是要做大将军的!”
阿彻一听,顿时哈哈大笑,揉着卫青的肩膀,掰过他的脸蹂躏了两下,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将来能做大将军?”被他这么一问,我心里嘀咕开了:我该怎么说?我总不能说我是从史书上知道的吧?现在卫青还只是一个喂马的奴才呢,说了他们不信也是自然的。忽然我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我用筷子轻敲了一下他的酒杯,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对他说:“我可跟一个高人学过相面之术,我的眼光绝对不会错的,我们卫青天生就是一副将相之才的骨相!”他不高兴地瞟了我一眼,小声嘀咕着:“一口一个我们,你们俩认识多久了,就叫的这么亲热……切!”我被他说得堵住了嘴,磕磕巴巴半天才解释道:“我,我,好歹卫青叫我一声姐姐嘛,那我说‘我们’有什么错?”
卫青一把推开阿彻搭在他肩上的手,拍着胸脯对他说道:“你们还别不信了,我小的时候有个懂相术的先生还真的对我娘说过,我今后是个带兵打仗的命。他说他在我身上看见了万马奔腾的五彩祥云。”我本来是想用相术之说来唬阿彻和张汤他们的,结果听了卫青这话,我倒真是忍不住低下头伏在桌子上大笑嗤嗤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万马奔腾的五彩祥云?我看他想说的是你今后是个养马的马夫吧?不过我看得出来,你卫青是条汉子!”阿彻坚定地拍在卫青的肩上,卫青也重重地握住他的手。真没想到,现在这个看似平凡,甚至穷困潦倒,遭人白眼的马奴会是后来驰骋疆场,为大汉带来安宁生活、让大汉在匈奴面前扬眉吐气的卫青大将军?有时候,所谓的相术都是假的,命运说到底还是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中。想到自己在北京的遭遇;再看看现在的卫青,我不禁感到有些惭愧。
一边的我们三个叽叽喳喳说说笑笑个不停,我却发现对面那个叫张汤的怪人一言不发,连笑都不笑一下。我的心里不禁有点胆怯不安,人家都说心理不正常的人都是这样长期沉默的人;再看到他的这个有点阴沉的面相,我真的担心他背地里是个穷凶极恶的人。会不会是我们一直在谈论我们的事情而忽略了他,他生气了?我悄悄地向卫青挪近了些,用胳膊轻轻抵了抵他,朝张汤努了努嘴。
卫青和他这才反应过来。阿彻忙关切地问道:“张汤你怎么了?从进门到现在,你几乎都没有说话,好像一直有心事似的。可是县衙有什么奇案?还是又关押了什么朝廷重犯?难不成还有你张汤审不出来的犯人?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张汤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说来话长的样子。阿彻皱了皱眉头,一拳打在桌子上,推了他一把,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算天塌下来又能怎样?何故为个事情弄得这么憔悴?”被他这么一说,张汤更是有种有苦难言之感,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和卫青对视了一眼,转而笑着对王公子说:
“依我看啊,恐怕张兄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吧?”张汤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又流露出一丝留恋,没有做声,似乎是默认了。阿彻一听更来火了,骂道:“为个女人值得吗?”张汤叹了口气说:“你不懂。她那么遥不可及,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其他的不想什么。我张汤原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根本不配倾慕那样一个聪慧的女子。”
江山美人
“什么我不懂?我管她是哪家王侯小姐还是富贵千金,只要是我看上的女人,我就一定要得到她。什么‘优哉游哉,辗转反侧’?有那个功夫还不如痛快说出的好。不在我身边,我想着怎么去对她好又有何意?话又何必多说,这样想,就这样做。我的女人,我只要她因我而笑,即使是悲,也是因我而悲,绝不会让她为着其他任何事情而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