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锁极大,足足二十两,又因上头有他的名字,这金桥高兴得了不得,乐得合不拢嘴儿,逢人便拿出来炫耀。
前几日还勉强忍得住,后几日实在难受,便在二门外头跟小厮们说笑,每每拿出来给众人瞧,因这些小子们平日里都不得入二门去的,他也放心,又多了个心眼儿,只说是自己差事办得好,少奶奶赏的,那些小厮们都抢着看,金桥更是得意。
真个是无巧不成书,那日珍儿只觉口中苦淡无味,水秀便差人外头买了酥糖来吃,这小子也懂些门道,捡了松子的和杏仁的便往里头来,珍儿见果然好,又见小子只是一二岁年纪,眉清目秀,憨厚朴实,看着喜欢,因问他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多少念头了,因何会挑这糖。
那小子一一答了,珍儿便笑道:“你这差事果然办得好,赏你一吊钱买果子吃去吧!”
水秀听了,忙打里头拿出一吊钱来,放在他手上。
那小子一脸不高兴。
水秀见了,便怒道:“好个不识抬举的小子!奶奶赏你呢!不磕头不谢恩,倒摆出这副表情来了!还嫌少是怎么的?”
那小子忙磕头道:“小的不敢,只是小的有个请求,奶奶照着金桥那样的金锁也赏我一个玩吧!”
林珍儿便道:“我何时赏过金锁给金桥了?”
那小子撇撇嘴道:“他自己说的,替奶奶街上买桂花糕,奶奶说他办得好差事,就赏了他一把金锁,足有那么大!”
他说罢,伸出手来,摆了一个圈儿给林珍儿瞧,又道:“奶奶赏了我罢!捎回去给我娘替我定亲,也好风光风光,叫乡里人都知道奶奶疼奴才!”
林珍儿听得满腹狐疑,便叫人将金桥喊来问话。
金桥本就战战兢兢,又见那小子瞧着自己,只不敢说话,便说那是假的,哄着大家玩的,小子便伸手往他衣裳里一掏,只见他脖子上果然挂着一个大金锁,林珍儿见了,便冷笑道:“好奴才!偷起东西来了!”
说罢便要下炕来看,水秀忙拦住她,笑道:“也不必奶奶动手,我这就外头找两个小厮来,正经拿绳子捆上再打,打他三五十棍儿,再送官究治就完了。”
金桥一听,忙跪下求饶,只道:“奶奶开恩,这原是我的!”
珍儿便冷笑道:“你的?你一月一两银子的月钱,这金锁少说也是二十两金子,二十两金子便是二百两银子,你是跟了少爷十几二十年么?”
一句话说得金桥哑口无言,水秀又说要送官,金桥知再不说出真话,只怕真惹上官非,一但入了官府,便是好人也打成坏人了,因而无奈,便将雪薇和魏书谣的事情和盘托出,只哭道:“奶奶可饶了我!”
林珍儿气得手脚无力,转头看着水秀道:“这愈发荒唐起来了!竟和yin妇私通起来了!”说罢便起身往外头就走。
地下金桥知道闯了大祸,又看林珍儿怒气冲冲地往外头去了,便忙悄悄儿地溜出去,欲找魏书谣又不见,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逢人便问:“可见着我们少爷了?”
找不见魏书谣,他灵机一动,忙快步跑向满福堂,这平日里他常走,因跑着绕小道过去,林珍儿往大道坐车,因快了两步,拖出赖二便说了。
把个赖二唬得手足无措,忙找他媳妇,让将雪薇先藏起来,说话间,林珍儿已气势汹汹杀到门口来了。
卷一 昔日又复来 162.善良
162.善良
赖二一头忙着拦住林珍儿,一头托人找魏书谣,魏书谣正在外头办事,忽然听到这个,吓得面如土色,忙赶回去。
且说雪薇一心等的便是这个,自己做了恁多事儿,为的也不是躲躲藏藏,巴不得与林珍儿会会,眼见林珍儿到了这头小院子里,自己也就索性往里头出来,大大方方林珍儿面前一站,乖乖巧巧地轻笑道:“姐姐。”
林珍儿扬手便是一个嘴巴子,冷冷啐道:“你算哪根葱管我叫姐姐?”
雪薇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颊,赖二媳妇儿忙上来劝,林珍儿还不肯罢休,叫了四五个贴身的婆子,将那屋子里头一通乱砸,自己坐在石凳上生气,一时魏书谣来了,又闹了一回,大家面上都不好看,魏书谣虽有些理屈,但毕竟当着那么多的人的面,多少仗着些胆儿,两人顶撞了两句,林珍儿便扭头便走了。
这事说来倒也稀奇,魏夫人得知此事,只沉吟了一会儿,便轻声叹道:“即使如此,便收到屋里来吧!外头闹腾像个什么样子!”
不过随便捡了个黄道吉日,草草接过去了了事。
林珍儿表现十分大度,不仅出来受了头,还给了她一个金镯子,魏书谣见了,也十分喜欢,倒也和珍儿多说了两句,魏夫人见相安无事,也就不再计较。
一个园子里头住着,魏书谣本就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因在外头事多,且回来的时候见二人都是好好儿的,倒也放心,只可惜了雪薇被珍儿弄得苦不堪言,每日间总是端茶递水,服侍个不停,有时夜里也在外间伺候着,雪薇也只隐忍不言,即便在魏书谣面前说上两句,他也只不信,倒说她寻事。
这头魏家自顾不暇,那头巧儿在宫中花费日益庞大,云夫人也开始有些愁思绪,想来将这巧儿送入宫中,已过了这么长时间,非但没有起色,反倒还日日往家里讨钱,在皇上跟前也说不上话,赵嬷嬷看在眼里,一日便悄向她道:“靠别人终究不是长远的,如今这魏家也这样了,大爷、三爷的俸禄又只那么一点儿,入不敷出,看来还是得咱们自己打算打算,我这里倒有些生意只赚不赔的,只是本大些个,不知太太有没有兴趣?”
云夫人听了,便道:“你且说来听听,这年头,哪里有只挣不赔的生意!咱们又不干那营生的,仔细被人骗了去!”
“骗不了!”赵嬷嬷将头探到外头,四下瞧了瞧,才小声笑道:“小犬认得些晒盐的朋友,如今都中的盐是一吊钱一罐子,可咱们买的只要十文钱,便是找些人,连同押运,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十文,这可不是一本万利的事儿么?只他们要的本钱多些个,每卖一次,便要三千两银子的,我早想这门路子好,可就是拿不出那本钱来!”
云夫人听了,便冷笑道:“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打量我不知道呢!你说的那是私盐,若是被朝廷追究下来,那可是死罪!你这不是教我往死路上去么?”
赵嬷嬷急了,忙道:“富贵险中求,倘或咱们这一笔买卖成了,便是三千变贰万肆仟两,倘或被截住了,也不过就是损失了那些钱,横竖让小犬跟着去,又不让别人知道,就算真倒了血霉,只要叫人往河里头一沉,任由他再好的本事,不也是一场空么?”
云夫人摆摆手,冷笑道:“待我想想。”
倒也暂且隔住不提,因日子渐渐窘迫,云夫人心意也开始渐渐活动起来。
这里林旋儿见云夫人如今内外交困,心中十分称愿,心里头便开始盘算下一步计划,一个人在园子里头溜达,刚到后院,竟看到墨骏在马厩里头。
他来了么?
那马儿见了林旋儿,便十分欢腾,林旋儿径直走到前头厨房里,将奶娘洗好的一盘子胡萝卜端出来,笑嘻嘻地递给墨骏,自己也吃起来。
一人一马,吃得十分欢快。
南辰走进来,见了着场景,只笑道:“没想到它你也能降服,这也倒好了,以后凡我不在家,就叫人把马牵过来,横竖有你喂它,我就放心了!”
后头英介听了,忙摇头道:“三爷,这事不妥当,墨骏是你的坐骑,这怕这京城里头已无人不知,如今送到这里来,难免惹出些话来。”
林旋儿倒真心喜欢这马儿,只觉着跟个人似的,便笑着拍拍它的长脸儿,对南辰道:“若是不方便送它过来,就命人来接我好了!”
说罢又想起什么似的,往外头看了一看,再无别人,便忙问英介道:“你们只两个人过来的么?”
英介知她心意,便轻笑道:“不妨事,没人知道。”
南辰便将她拉到一边,轻声道:“我昨儿个回里头去了,老太太叨念着好长时间不见你怪想的,只让我给你带些东西过来,我怕下人不妥当,便自己送过来的。”
林旋儿便问:“是什么?”
“不知道,看着很大一包,好像是衣裳什么的,还什神神秘秘嘱咐我不能打开,还得亲自交道你手上!”说罢笑着命英介将东西取了来,放在她面前。
林旋儿正想打开,南辰便对她道:“这个你晚上再看吧!我马上要走,只嘱咐你两句话,你好生记着。”
林旋儿满脸错愕,这不刚来么?怎么就要走,话到嘴边轻轻笑了一笑,点头答应道:“我听着呢!”
“咱们不是没有能力让你做你现在想做的事情,可是你得仔细寻思寻思,那真是你想要的结果么?”南辰开门见山,这些话老早儿就想跟她说,上次找她去,偏又忙着走了,自己也多些日子没曾得空,今日既见了,必是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