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茫然四顾,这是哪里?
她不是被那无赖带到了郊外……五月猛然惊觉眼前不再有遮眼的布条,双手双脚也没有被捆绑住,低头看看,胸前衣物也变得完好无损,甚至连嘴角和后脑被那无赖打的伤也好了。再次看向周围,这里不是小镇附近,且按时间来推算,她被带到郊外时,应该已经是日落之后的事情了,这里却仿佛是白天一样。
莫非她再一次重生了?
但她并未变小,所穿衣物与今日出诊时一模一样,只是被那无赖撕坏的地方全都恢复了原状。而且此处她非但从未来过,还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在她的四周,长得全是同样的草,同样的淡黄色小花。向远处望去,景致也是一般无二。五月慢慢走出几步,发现附近有片小小的湖泊,平静无波的湖面如镜映着纯白的天光,看起来也仿佛是纯白色的。
五月向着湖泊走去,她早就干渴难耐,先喝点水,再想怎样回家吧。
蹲在湖边,双手并拢,捧起一掬湖水,湖水清澈,她却迟疑地闻了闻,用干裂的唇轻触掌中之水。爹爹说过,有些野外的水有毒,特别是凝滞不流的湖水,这个地方是如此古怪,还是小心些好。
唇瓣上一阵清凉,并无异样,她又用舌尖舔了舔湿润了的唇瓣,清凉微甜的味道从舌尖扩散开去,带给她整个口腔润泽的感觉。
只是一滴水!
五月再次捧起一掬水,喝了一小口。说不清是凉还是暖,但是水从喉间流下,她能清楚感觉到水流的去向,到了胃中后,那种润泽无比的感觉缓缓向身体其他地方扩散,直到浸润全身,所到之处都无比舒泰,疲劳全消。
不仅仅是身体,连心情也变得轻松泰然。
五月甩去手上水珠,站起身,她要回家。然而她刚迈出几步就停下了,她该去哪里?如果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又怎么知道该去哪里?
这块地方广阔得仿佛无边无际,如果乱走就会迷路,可是她离家已久,又不曾告知去了何处,爹娘此时一定心急如焚。
她想要回去,她想要离开这里!
一个恍惚间,周围突然变暗,柔和暖风变成冷厉寒风,天上一弯冷月,星辰闪烁。
五月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野草丛中,与刚才那处古怪地方不同,现在眼前所见都是寻常野草,从她所站之地四周倒伏下一片,似乎有人刚在这里躺倒碾压过……
“妈呀!鬼啊!”
一声惨叫在身边响起,五月吓了一大跳,看向声音来处。那个连滚带爬向着远处奔逃的背影不就是之前骗她出诊又将她击昏的无赖吗?
她从那个古怪的地方回来了?只是一瞬间,就回到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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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兴头也不敢回,拼了命地往镇子方向跑。
刚刚他才见那白光消失,就发现五月也不见了。他揉揉眼睛,生怕是那白光太晃眼,所以看不清那里还有没有人,可再怎么瞧还是只有一片乱草。他见再没有什么异状发生,便犹犹豫豫地小步往回走,一面向着四周张望。
奇怪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能一下子不见了呢?
那团白光又是什么?莫不是见了鬼了?陆兴啐了口唾沫在地上,心道今天够背的,便宜没占着,还碰上这么古里古怪的事情,看来回去后该去烧烧香了。
他向附近又看了一圈,没有找到五月,寒风一阵阵吹来,他心里总觉得这地方让他瘆得慌,便准备拉着板车回去了。反正叶小大夫已经不见了,再去骗叶大夫出来,三两纹银就到手了。
他一边心里琢磨着陈茂时会不会赖掉那三两银子,如果他想赖,又该怎么吓唬他拿出来,一边用力拉动板车,眼角余光却突然见到身边多了一个人。他顿时骇得全身僵硬,先是转过眼珠,再是慢慢转头过去,这人不就是叶小大夫吗!刚才这个地方还一个人都没有,她怎么又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陆兴本来就心里有鬼,这一下吓得不轻,惨叫一声“妈呀,鬼啊!”连车都不要了,撒腿就往镇上跑。
作者有话要说:大年夜,团聚夜~亲爱滴妹纸们有没有和家人在一起呢?今天更完,晚上没时间写了,要陪家人了,明天暂停一天,后天19:08分更新。昨天8日准时更新的,结果因为JJ大抽,一直显示不出来,泪目……应对JJ抽搐大法:随便点进某一章,把网址最后面的那个数字改成想看的章节数,把网址之前的改成my可以看到最新章节。下面是何如完结旧作。
☆、装神弄鬼
五月一直站在在原地看着陆兴连滚带爬地跑远,地点的突然转换让毫无准备的她一时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刚才自己去了哪里,为何又会突然回到原处。
但看周围,已经入夜,她若是还不回去,爹娘一定会急得到处找她。这个地方在夜色中看起来有些陌生,但再仔细分辨她就发现,从这里往不远处走就是小镇附近的东平山,爹爹经常去那里采集些常见药草,她也跟着去过很多次,只是以前都是白天去,因此一时间她没有认出来。
陆兴应该是逃回了镇子上,他走过的地方,野草凌乱倒伏,向两旁稍许分开,五月沿着他走过的地方一路走去,不久就见到一条小道,再顺着小道往镇子上步。起初她心中有些担心陆兴返回,还不敢走得太快,但急于归家的心情让她不由自主地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直到远远望见小镇上的点点灯火,她才稍稍安心,又加快了几分奔跑速度。
回到仁济医馆所在的小街道上,可见医馆仍未关门,一片暖黄色灯光从里面投射出来,铺洒在门外街道的青砖上,灯光中有一抹细长窈窕的人影。
见到那抹人影,五月突然很想哭,她止了步子,拼命忍下了要从酸胀的眼睛里涌出的泪,才喊了声:“娘!”
程青莲从铺子里跑了出来,一把抱住扑过来的五月,紧紧地搂着她,随即又把她稍微推开些,细细察看她头上身上,见她周身都无异样,方才松了口气,语气却带上几分往日所没有的严厉:“五月,你到底去了哪里?可把你爹你娘急死了!”
五月不及回答娘亲的问话,伸头向着铺子里看了看,没有瞧见爹爹的身影,急问:“爹爹呢?”
回来的路上,她仔细想过,那无赖曾说“爹爹挡了别人的路”,而爹只有医术最为擅长,那么大概是因为爹爹所开医馆挡了他人的财路。镇上本来还有一家医馆万善堂,前两个月因为经营不下去而关门,莫非是万善堂的陈大夫要对爹爹不利?
程青莲一愣,说道:“你爹久候你不归,就去找你去了,眼见着天黑了你还没回了,连你舅舅都关了铺子去找了。五月,你下午出诊到底去了哪家?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五月不由得担忧起爹爹的安危来,爹爹对陈茂时和陆兴的阴谋毫无所知,如果他去找她,正好撞上那无赖或是陈茂时的话,说不定他就有危险了!
她顾不上回答娘亲的问题,急切地说道:“娘,我没事,下午发生了什么一会儿再说,我去找爹爹,如果等下他先回来了,告诉他我很好,让他不要再去找我,我一会儿自会回来的。”
说完她便向下午那无赖骗她去的那户人家奔去,那户就算不是无赖的家,也和他脱不了关系。如果爹爹没去那里,找不见她自然会先回家,如果爹爹找去了那里就糟了。
五月从袖中针盒,取出几枚金针藏在手中,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程青莲皱起眉头,喊着:“五月,你才回来,又要去哪里?”追出几步却见五月已经跑得没了影,只得回到铺子里继续等待,好在她见到五月安然无恙,心里便安定了许多,不似起初那般心急如焚了。
隔了一会儿,程青彦在镇上找不见五月回来问消息,听她说五月安然无恙,又出去寻叶昊天了,便安慰了她几句,回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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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兴回到自家,砰得一声紧紧关上房门,再插上门闩,这才背靠房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这时候才觉出自己贴身的衣衫都被汗湿透了,额头上汗水还在源源不绝地往外冒,双腿更是发软打飘,差点就站不住了。
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觉得腿上力气恢复了几分,身上因为长途狂奔而生的燥热散去,甚至已经有些发冷了,这才爬起身,举起手臂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油汗,向屋子里面走了几步,才记起板车忘了拉回来了。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真他妈的倒霉,可要他现在再去那闹鬼的荒郊野外找回板车,他又不敢,心里打算,等明天一早,天只要一亮,鬼就不敢出来了,到时候再去找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