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冷冷地看着她,说道:“做错了什么,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年氏心头重重一震,定了定神,一口咬定道:“爷,妾身怎会知道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妾身一直规规矩矩、本本分分地待在院子里,并未违背您的命令,却为何要受如此重的处罚?”
被撵到庄子上,还命令不准回来,这等于就是变相的休弃啊!她不相信,不相信那么疼爱她的胤禛居然会下这么残忍的决定,难道他一点都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吗?
胤禛看着她,冷笑了一声,道:“我原不想说,想给你留几分颜面。但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也就怪不得我了!你说你这些日子一直安安分分待在院子里,可之前呢?在晴鸢中毒、早产之前,你做过了什么?!”
年羹尧在一旁听着,顿时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地看向妹妹。
中毒?难道是妹妹给晴鸢下了毒?!怎么会这样?!
他一直只知道晴鸢早产的事情,却不知里面还有中毒的原因。而这次胤禛调查中毒事件,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一点消息都没听到,作为一个亲信而言,这便已经是不被主子信任的标志了啊!
他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为了自己可能已经失去胤禛的信任,也为了晴鸢可能是被自己妹妹所害。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不知不觉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果然,年氏听了这话,也是脸色一变,神情顿时变得有几分仓皇,但却还是强自镇定着,勉强露出个笑容,道:“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妾身……妾身一向规规矩矩待在内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干些什么?爷……怕是误会了什么吧?”
胤禛只觉得心头火气,看着她怒斥道:“误会?我能误会什么?!你也知我的为人,若不是有了十足的证据,从不肯轻易下结论。而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执迷不悟吗?!”
年氏本就心虚,如今更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怒骂声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下道:“爷……妾身……妾身知错了!您……您就饶了妾身这次吧!”说着,猛地磕下头去。
胤禛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咬牙说道:“知错?你真的会知错?之前你做过那么多事,打量我不知道么?不过是为了给你留点儿面子、网开一面罢了,原还指望着你能够悔悟,回头是岸,却没想到竟然更加放纵了你的野心!这次你给晴鸢母女下毒,导致她早产,差点一尸三命,还好最后有惊无险,她们母女都平安无事。可若是不好生教训教训你,将来不知你又会想出什么狠毒的诡计来!这些年我算是看清了,你这般狠毒的妇人根本就不能宽容,否则对你的宽容就是对他人的残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不得不停下来喘了口气,然后一拂袖,断然说道,“我不想等事情发生之后再来后悔,所以你绝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将你送走已经是最仁慈的作法,你若是识趣的话,就乖乖离开,这样多少能保留几分颜面!”
年氏已经听得整个人都愣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她才悲鸣了一声,膝行着爬过去,跪在胤禛的身边,凄厉地哭道:“不要呀,爷!求您不要将我送走!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鬼迷了心窍,是我不该痴心妄想,您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不要将我送走啊!爷,无论如何我也陪了您这么多年,难道您就一点都不顾念我们之间的情分么?难道这些年的相处,就一点儿感情都没留下么?!”
☆、第四百七十四章处理
胤禛咬了咬牙,坚决地说道:“就是因为顾念到这些年的情分,所以才只是将你送走而已。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晴鸢平日对你不薄,你却要无端害她性命!你这等心思歹毒之人,若不是顾念到你我夫妻情分,我就该将你当即移交内务府,秉公处理,那时你的下场就不是那么好看的了!”
虽然年氏是他的侧福晋,但她确实要谋害王府嫡福晋,这不仅是蓄意谋杀,而且还是以下犯上的罪过,就算她侧福晋的身份也无法免于罪责。更何况晴鸢还是在康熙和德妃眼里都十分受宠的人物,而年氏则并不被人看重,两相比较之下,更加没有人会冒着触怒皇帝和德妃的风险来为她开脱。
年氏哭嚎的声音顿时一顿,随即心头一凉,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上。
她的身体瑟瑟发抖,心中的恐惧和不甘一**涌上来,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绝望的气息。忽然,她猛地转向一直静静坐在一旁,还处于震惊之中,没回过神来的年羹尧,眼中又陡然生出一丝希望,身上也有了些力气,爬到兄长脚步,抱着他的腿凄然叫道:“哥哥!哥哥!你救救我!救救我!你蘀我向爷说说情!爷一向看重于你,一定会听你的劝的!你帮帮我!我是你亲妹妹啊!”
年羹尧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哭叫不已的妹妹,又看了看神色冷凝、眼神深幽莫测,但却并未出声打断她的哭求的胤禛,心中也是万般的煎熬,咬了咬牙,道:“妹妹,难道……难道你真的给嫡福晋……”
年氏的脸上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平日的美貌和雍容?哭着说道:“我……我不是存心的,我只是……只是嫉妒她,能够一次次地给爷生孩子。而我呢?我那么辛苦、几经周折才能生下一个孩子。凭什么?!我只想让她打掉孩子,并不想要她的命啊!”
年羹尧听着这番话,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其实,他为胤禛做事。比这更加歹毒、更加心狠手辣的事情都做过,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也会做这种事情!当初未嫁之时,她还是个心思单纯、乖巧懂事的女孩儿,别说给人下毒,就算小猫小狗受了伤都能惹得她伤心不已,可如今,说起给别人下毒来。竟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完全不当回事似的!
况且,她下毒的那个人,还是他心里心心念念、牵系了一生感情的女子,虽今生无缘相聚,但却无一时一刻能够从他的心中驱离,反倒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越来越清晰,深藏在他的心底,慢慢积淀成血肉。融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闭了闭眼,只觉得心如刀绞,一边是妹妹、一边是心爱之人。年氏让他救她,怎么救?!
胤禛却是听得勃然大怒,忍不住抓起桌上的狼毫便扔了过去,准确地击中了年氏的头部,墨汁顿时染黑了她的脸,也成功地制住了她的嚎叫。
“住嘴!你也是女人,难道不知怀孕这么久,若是滑胎会造成多大影响吗?一个不小心,晴鸢就会香消玉殒,你自己也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难道还用人说吗?!”他的咆哮声响彻了书房。
年氏再被他击中的那一霎那,便整个人都僵化了。她缓缓地转过头,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那个男人——他打她?他真的会打她?!
那个曾经与她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那个曾经对她倍加宠爱的男人,竟然会打她?!
她的心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脑子里“轰”的一声。所有的意志顿时都崩塌了,心碎成一地。
“呵呵……”她突然笑起来,笑得那么凄厉、那么诡异,渀佛得了失心疯一样,说出的话却又无比清晰,缓缓说道,“是,我是知道,可那又怎么样?那个女人,不过是比我早一步,论容貌、论才情,我哪一点输她?!可偏偏为什么她是嫡福晋,而我只能是侧福晋?!我知道的,我知道她并不爱您,可我不一样,我用我的全身心在爱着您,只要您愿意,我甚至可以随时献出我的命!所以,只要她死了,我就能成为王爷的嫡福晋,我会好好爱您、好好侍奉您,让您成为天下最幸福的人!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死?为什么王爷您竟然会为了她而不顾我的死活?!”
她的话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尖锐,到了最后,几乎就是在嘶嚎了。
胤禛听到她说晴鸢不爱他的时候,心中不禁重重一抽,刹那间的痛楚令他几乎无法呼吸。但这种感觉只是匆匆一闪即过,他冷冷一笑,看着眼含深情的年氏,冷冷问道:“你口口声声说要给我幸福,可你知道我要的幸福是什么么?”
年氏正沉浸在自己个自己编织的美梦中,闻言不由一愣,竟是无言以对。
胤禛并没有说出答案,但在他心中,所谓的幸福便是能够成为这个世上最至高无上的人,同时自己最爱的人而能够跟自己白头偕老。这些,都不是年氏能够给他的!
他也并不指望年氏能够答出来什么,只是缓缓抬起头来,看了看年羹尧,淡淡地问道:“亮功,这本是我的家世,家丑不外传。但她是你的妹妹,而你是我最器重的人,我特意叫你前来,就是要让你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如今你已知道事情的真相,对于我的处置,可有任何异议?”
年羹尧自然清楚他特意让自己来这里旁观的目的是什么,闻言心中一惊,不由左右为难起来。感情上,一边年氏是他的妹妹,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令他无法熟视无睹,另一边她要害的人却是自己发誓要守护一生的无缘的心上人,蘀年氏求情,他觉得愧对晴鸢,不蘀年氏求情,他又觉得愧对家人。况且,胤禛心思诡异,究竟是想要听到什么样的说法?他这番考验自己究竟想看到个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