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不过心中一瞬,都已过了这么久,又怎会还学不会轻重取舍?她的脸色不过稍有变化,便恢复了正常,淡淡地说道:“好了,年侧福晋自有她的想法,咱们也不必在这儿嚼舌根子了。”
秋玲看了看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主子,咱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晴鸢淡淡一笑,道:“爷下的命令,便是我也不能违背,年侧福晋必然是要走的,去看又有何用?”顿了一下,便扯开了话题,道,“今儿个觉着身上好多了,我想出去走走,给我洗漱梳妆吧。”
秋玲和漪欢应了一声,齐齐上前服侍着她起了床,洗漱过后,换上一身绛红色团花锻绣袍,戴上金镶和田玉的扁方,淡施薄粉,从镜中看去,气色竟好了不少,虽然还有几分病容,却已不复见前些日子那苍白虚弱的神色,眼中也多了几分光辉,少了几分阴霾。
“还好,主子遇难成祥,如今大好了,倒是比起以前来并不稍减几分。”秋玲松了口气道。
在她看来,男人都是以容貌为第一喜好标准,年氏之所以能够迷惑了胤禛,不就是因为那张绝色的脸吗?若是晴鸢无法恢复,顶着那么一张面无血色的小脸,成天病仄仄的,胤禛或许开始的时候还会有几分怜宠,但时日久了,必定会淡了行政、减了宠爱,到时她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如今见她恢复得很好,自然是要松一口气的。
晴鸢如何不知她的心中所想?但在她看来,是否能够得到胤禛的宠爱却是次要的。如今她已经生下三子三女,又有德妃的支持,嫡福晋的位子已经是稳如泰山,便是胤禛移情别恋了,也无法动摇到她的地位。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什么容貌呢?不过,作为一个女人,能够好看一些总是好的。
她也不说穿秋玲的小小心思,只笑着说道:“怎会没有消减?别的不说,年纪大了,自然容貌也就差了,这是自然规律,谁都无法逃脱的,倒也不必放在心上。”
秋玲张了张了,刚要说话,却听见外面小丫鬟道:“禀主子,高总管求见。”
晴鸢愣了一下,道:“进来吧。”
高荣掀开门帘,规规矩矩走进了外间,垂手站在一旁。他后面跟着抱着小格格的奶娘,也是一声不吭地站着,只是面上几多仓皇,眼神闪烁,表情惊恐。
晴鸢缓缓从内室走出来,坐了上座,看了他们一眼,不由狐疑地问道:“高总管,找我何事?”
如今家中事务仍然由李氏和钮祜禄氏顶着,还有惠姐儿在一旁监督学习,便是有事也该去找她们,高荣跑到自己这儿来做什么?
高荣不敢怠慢,急忙躬身说道:“回嫡福晋的话,奴才乃是奉了爷的命令,带着小格格来找嫡福晋的,爷说了,今后小格格便养在嫡福晋屋里,所以特命奴才将小格格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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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六章连根拔除
晴鸢眼光一闪,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看了看抱着小格格站在一旁,神色惶惑的奶娘,笑了笑道:“既是爷的命令,那我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你去吧,我自会安排。”
高荣便退了下去。
下人们的脸色都很平常,毕竟在他们看来,小主子们例行是应该让嫡福晋来养才对的,反倒是以前将小格格交给年氏抚养才是异事。年氏根本就不是个带小孩儿的料,看小格格跟着她这么久,却还是这副病弱的样子,连他们都看得于心不忍,这位年侧福晋除了礀色尚可、有两分自诩才女的清高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真真是耽误事儿的。如今王爷终于想通了,又将小格格抱了过来,这才是正理儿!
晴鸢却不管下人们心中怎么想,只是对漪欢使了个眼色,漪欢便走过去自奶娘手中抱过了小格格,再回到晴鸢身边。晴鸢看了看她怀里小格格那苍白中带着青的小脸儿,明明都一岁多了却还是小不点儿一个,别说说话了,连站都站不稳的,平日只舀了药当一日三餐吃,不由默默叹了口气。
她看了一眼下面站着的神情惶惑的奶娘,叹息着道:“小格格都这么大了,却还是这么虚弱,必定是你们这些下人们没有尽心服侍。罢了,为了给小格格积福,我也不想大动干戈,你们这起子废人确实不能再用了,都撵到庄子上去吧。”
说完,也不给奶娘辩驳的机会,径自转身走回了屋里。
奶娘一口气没提得上来,霎时间面无人色,只觉得浑身发软,整个人便瘫在了地上。秋玲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粗壮的婆子走来。架起了奶娘,拔脚就往后门走去。
那奶娘似乎也是知道在劫难逃,连眼神都涣散了,不哭也不闹,就像是死人似的被架了出去。
秋玲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旋又精神一振,扬声说道:“嫡福晋的命令。都听见了!张嬷嬷。这事儿就交给你,你是家里的老嬷嬷了,知道该怎么做的。”
立刻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站了出来,恭声说道:“姑姑放心,老奴明白,这就去办,一准儿将事情办得妥妥帖贴的,决不让嫡福晋操心。”
秋玲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也走了进去。
那张嬷嬷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们,昂起了头,颇有几分狐假虎威地命令开来。
晴鸢在里面听得真切,见秋玲进来了,不由笑道:“你这刁钻的。果然有不少刁钻古怪的点子。”
秋玲也不害臊,大大方方地笑着说道:“张嬷嬷前些年吃了那边儿的大亏,心里可一直记恨着呢。奴婢只不过不忍心看她继续郁闷下去,遂了她的心愿罢了,这可是做善事儿呢,那里又是什么刁钻古怪的点子了?”
晴鸢“噗嗤”一笑,也不在这上面纠缠,只看着漪欢说道:“小格格身子弱,更要加倍小心看护才是。你去叫高总管亲自去一趟内务府,务必找一个经验丰富、懂得些医理的奶娘过来服侍。她原来身边的人是一个都不能用了,你们要好生照顾着,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们是问!”
漪欢等人心中一凛,不免都垂下了头,躬身道:“奴婢知道了。”
晴鸢又再叹了口气,揉了揉发疼的额角。若是可能的话,她是真的不想接过这个孩子的抚养权的。这孩子太过虚弱,养得好了落不到半点好处,旁人只说那是她应做的,但若是养得不好,那不是送给人一个她苛待庶女的罪名么!
只是如今事已至此,胤禛要做的事情,自己除了配合之外还能怎样呢?
她不禁苦笑了一下,挥了挥手,道:“好了,带小格格下去,都去做事去吧。”
漪欢行了个礼,抱着小格格便退了下去,其余无事的丫鬟们也都依序退了出去,房里很快便只剩下秋玲和晴鸢两个。
秋玲见晴鸢一脸的疲倦,不由担心地说道:“主子,您的身子还未大好,还是躺下歇息会儿吧,别累着了!”
晴鸢点了点头,就着软榻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养神。秋玲则知机地舀过一对美人锤来,轻轻地帮她捶着腿。
“主子,王爷突然将小格格抱来,难道是……”她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
晴鸢微微弯起一点嘴角,喃喃说道:“除了那个,还会有什么原因呢?”
秋玲顿时精神一振,声音也轻快了几分,说道:“王爷终于醒悟了!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不过仗了几分礀色,当真就以为这个家里谁都比不上她了么?也不想想侧福晋毕竟是侧室,说白了还是个妾,居然就给主子您这位正妻脸色看!像她这种不知礼仪、没有羞耻的女人,早就该……”
“秋玲!”晴鸢皱起了眉头,睁开眼,凌厉地看着她,道,“你也跟了我那么久了,怎的还像那些不知规矩的小丫鬟们一样没谱儿?!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都忘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秋玲不由一愣,嘴也瘪了起来,喃喃地说道:“奴婢……奴婢也是为了主子好……”
晴鸢看了看她泫然欲泣的眼神,不由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为我出气,只不过像这等眼色浅显的女人,又有什么好计较的?我为王爷生了三字三女,又是皇上亲自指婚的嫡福晋,谁还能越得过我去?那些女人,爱斗就让她们斗去,于我不过是看戏罢了,又没有半点损伤,何苦为了他们置气?”
秋玲不由哑然,张了张嘴,脸色涨得通红,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半晌,才又羞又愧地说道:“主子教训的是,是奴婢小家子气了。”
晴鸢松了口气,笑看着她,柔声道:“秋玲,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为姐妹。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当知道我身为嫡福晋,凡事都应一视同仁了才能服众,即便是你这种跟了我多年的老人,若是出了错也定是要罚的,所以凡事更应谨言慎行才是。更何况人人都知你是我的心腹,你的一言一行难免都会被当成是我的授意,你若是不能行得正坐得直了,叫我可如何自处?我也是为了你好才会说这番话,你想想可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