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玲早被她说得羞愧不已,放下了美人锤便磕下头去,哽咽道:“是奴婢思虑不周,奴婢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便有些得意忘形了,却忘了祸从口出的道理。今儿个得主子点醒,奴婢定当谨记在心,再也不会犯了!”
晴鸢忙伸手将她扶起来,笑斥道:“才刚说了自家姐妹,你就跟我来这一出,不是存心臊我么!”
秋玲涨红了脸,又羞又急,急忙道:“不,不是的……”
“什么不是啊?”姜佳氏的声音响起,顿时打断了主仆俩的谈话。
晴鸢一听到声音便站了起来,秋玲更是后退一步,恭恭敬敬行下礼去,比平日更多了几分郑重,可见是将方才那番话听进心底去了。
姜佳氏瞟了她一眼,露出个满意的神色,随即便拉着晴鸢的手,关切地说道:“你的身子还没大好,干嘛起来?快,快躺回去,身子要紧!”说完不由分说,便将晴鸢又压回了榻上。
晴鸢由着母亲安排,只笑着说道:“额娘方才去了哪里?怎的这会儿才来?”
姜佳氏笑着说道:“方才去看了两位小姐儿,都吃过了奶,睡得极好,这才上这儿来的!”
母女俩说这话的同时,张嬷嬷却已经找来了十几个粗壮的嬷嬷,又在高荣那儿借了几个身体壮实的太监,便冲进了年氏的院子,将院子里原本的丫鬟婆子们都给拘了起来。彼时年氏已经被高荣派人架着上了马车,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去,这会儿怕是都快走到城门了。
那些丫鬟婆子们都知道事情不好,却一个个都不甘心,哭着叫着求着恩典,撒泼耍赖地想要挣扎,却哪里敌得过那些强壮有力的嬷嬷、太监们?最终还是一个不少地被抓了起来,统统关进了柴房,等候晴鸢的吩咐。虽然晴鸢说过要将他们送到庄子上去,可雍亲王府名下的庄子不少,究竟要送去哪一个张嬷嬷可不知道,只能等着晴鸢下命令了!
这边的吵闹宣化自然不可能瞒过其他人,于是李氏、钮祜禄氏、耿氏等人纷纷出了院子,扬首望着年氏院子的方向,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李氏跟钮祜禄氏的院子就在两隔壁,这会儿大白天的,两个院子也都开着门,便见钮祜禄氏扶着丫鬟走了过来,看着李氏,神色凝重地说道:“李姐姐,您看……那边是不是……”
李氏的面上也是一片沉凝,点了点头道:“也只会是这样了,否则以嫡福晋的性子,又岂会擅自做出这种事情来?”
钮祜禄氏其实早已猜到大半,如今又听了李氏的话,便咬住了下唇,不再说话,而是转头随李氏等人一起,又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就不知这件事究竟是谁的授意?是胤禛一时耳朵软听信了晴鸢的话呢,还是这本就是胤禛自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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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敲打
李氏突然浑身激灵灵一个冷颤,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赶紧垂下眼帘,掩去了那双眼里太多的情绪。
以晴鸢的性子,八成不会做这种严厉的事情,而胤禛……为了晴鸢而放弃别人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啊!
她的心中不由自主便升起了一股酸涩,眨了眨眼,一滴泪水轻轻滴落地面,滴在尘土上,转瞬,消失不见。
钮祜禄氏毕竟是后来的,不曾经历过那些胤禛独宠晴鸢的日子,因此只是眨了眨眼,问道:“李姐姐,我们是否应该过去看看?”
李氏已然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淡漠地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又不关我们什么事。该去给嫡福晋请安了,走吧。”
钮祜禄氏又再眨了眨眼睛,随即抿了抿嘴,静静地跟在李氏身后,缓缓向外走去。
晴鸢歪在炕上,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晨曦,心中却有些茫然。
在梦里郭佳玉的记忆中,年氏可是顺顺利利在胤禛身边一直待到了他上位称帝的日子,并被封为贵妃,然后才去世的。她还给胤禛生了三个儿子,但却都是福薄,全都没能长大罢了。可如今,年氏被流放到了庄子上,一般来说,是很难回来的了,那这段故事是否就不会发生了?而既然这一段已经发生了改变,那其他的部分呢?是否还会成真?!
她不禁伸出手指,揉了揉发疼的额角。那个梦、那些记忆,她从来就分不清是真是假,若说只是梦而已,却又那么清晰而真实,而许多事情也确实按照梦中的郭佳玉所知道的情形发展着。若说是真的,可自己又怎么可能拥有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再说虽然绝大部分的事情都在按照郭佳玉的记忆进行着,却总归是有些例外的,例如胤祯、例如年氏……
她正自心烦意乱,却突然听到外面小丫鬟说道:“几位哥儿、姐儿来给主子请安了。”
一句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收拾起心情,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刚落,便见最小的荣哥儿挑开帘子冲了进来,一边嚷嚷着:“母亲。母亲,今儿个可大好了?”
他一口气冲到晴鸢的床前,智哥儿紧紧跟在他身后,想拉住他却没能成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了看雅稚可爱的荣哥儿,还有一副小大人模样的智哥儿,晴鸢不由失笑。伸出手来摸了摸荣哥儿的头,柔声说道:“荣哥儿有心了,母亲今日觉得舒服多了呢。”
荣哥儿很是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就像是被主人抚慰了的小狗似的,说不出的服帖乖巧,趴在晴鸢床边,甜腻腻地说道:“母亲要快点好起来,陪荣哥儿玩儿。”
智哥儿在一旁看得眼热。却又牢记着先生和周围人的教导,认定自己是“大人”了,不能缠着晴鸢撒娇。所以只能闷闷地、酸酸地说道:“玩儿,就知道玩儿,也不认真学业,还要额娘和阿玛蘀你操心!”
荣哥儿转过头来,愤愤地看着哥哥,说道:“荣哥儿有认真练字!先生昨日还夸我来着!”
晴鸢自是不会不清楚儿子心中的小九九,不由好笑地招了招手,让智哥儿来到自己身边,也像对荣哥儿那样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们兄弟都是认真用功的好孩子。额娘看见你们,都很高兴呢!智哥儿,你是哥哥,要多多照顾弟弟,荣哥儿,你是弟弟。要多听哥哥的话,兄弟俩和和气气、一同进步,好么?”
智哥儿有些羞愧、又有些孺慕地看着母亲,点了点头道:“儿子知道了,额娘放心。”
荣哥儿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哥哥,然后伸出小手,拉住了智哥儿的手。
宝哥儿便在后面笑道:“老三,看来还是额娘制得住你啊!”
惠姐儿也跟着走了进来,摸着荣哥儿的头,微微笑着不说话。
晴鸢看着这几个孩子们,脸上也不由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但随即又露出了奇怪的神色,问道:“安哥儿呢?怎的没来?”
惠姐儿便道:“二弟今儿个早上有些不舒服,女儿便自作主张,让他好生歇着,没让他过来。”
晴鸢不由一惊,忙问道:“不舒服?什么问题?可请了太医了?”
惠姐儿忙道:“额娘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看上去并不严重的样子。已经让高总管去请太医了,想必一会儿就到。”
晴鸢这才松了口气。
惠姐儿本就聪慧,跟着李氏和钮祜禄氏管家以来,也很是认真用心去学,这些日子下来已有些历练了,人成熟了不少不说,做事也稳重了很多。
几个孩子便跪下给晴鸢磕了头,晴鸢让他们起来,坐在炕边跟他们说着话。
不一时李氏等人也来了,纷纷给晴鸢见过礼后,满满当当又坐了一屋子的人。自从晴鸢怀孕之后,便一直安胎静养,后来又发生了中毒和早产事件,因此这请安的规矩就一直荒废着,正院里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整齐的情形了!
众人细细观察着晴鸢的神色,只见她虽然面色还有些苍白,但却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已然有了丝淡淡的红晕。而原本瘦削的脸庞也已经慢慢恢复了圆润,整个人的气色都恢复了不少,看上去也年轻了好几岁,虽不比怀孕生产之前,却也一如二十多岁的少妇一般,看上去水嫩青春。
她们都是知道胤禛对她的重视和宠爱的,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去别的院子,只守着晴鸢。只要一想到她能够这么快恢复,全都是因为胤禛全心全意的关心和疼宠,众人心里就颇有些不是滋味。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宝哥儿看了她们一眼,略一沉吟,便向晴鸢问道:“额娘,今儿个早上年侧福晋的院子里那么嘈杂,究竟是怎么回事?听说她被阿玛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去了?”
晴鸢看了儿子一眼,弯了弯嘴角,说道:“听说是这样,我也是早上方才知道的,具体情形还不清楚。这是你阿玛下的命令,或许是看年侧福晋身子骨一直不好,所以才让她搬去郊外的地方散散心、休养休养吧。”
这番话看似寻常,却透露了许多的信息,宝哥儿和惠姐儿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交换了个眼色。
身为晴鸢的儿女,他们自然不希望有年氏这么个人来分薄了父亲对母亲的宠爱。况且年氏仗恃着胤禛的宠爱,暗地里做了多少手脚,他们多少也是心里有点数的,早就对她十分的厌恶了。如今她被送走,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再回来的可能,他们自然心中痛快,也是蘀母亲高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