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还真是会挑时机,母亲一下午无瑕顾及老祖宗那边,定是二太太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这事儿传到了二房耳朵里,宜宝更是和柳齐闵脱不开关系了。如果不是尚且顾虑三分面子,又怕惹得父亲翻脸,姑母怕是更想把这件事多多的传扬出去吧。靳宜安摇了下头,宜宝若是摊上这样一个婆母,将来的日子可真是精彩之极。
“今天闹腾了一天,都早早的歇着吧,明天不定还要怎样呢,不打起精神可不行。”靳宜安捶了捶肩膀,招呼明兰来帮她换衣裳——草儿和木儿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沉沉的一觉,许是累得极了,靳宜安这一夜都没有做梦,而平时,她向来是多梦的。
直到清晨被草儿叫醒,她还紧紧抱着枕头不肯松手。
“姑娘,要去给夫人请安么?”木儿有些担忧,夫人那里恐怕正恼怒着呢,这个时候去给夫人请安,岂不是火上浇油?
靳宜安笑了笑,当然要去,父亲今日应该歇在母亲那里,她现在需要让父亲好好的正视她的存在,况且她也想去看看母亲究竟是何态度,宜宝昨日应该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母亲了吧。
主子们心情不好的事情向来在下人们之间流传的极快,毕竟谁也不想无故触了主子们的霉头,今天这一路上所见的下人。不论是地位低下的洒扫婆子还是颇有几分脸面的管事,没有一个脸上带笑的,个个都低了不发一言的做自己的事情,整个靳府有大半笼罩在这种沉重的气氛里。想来能笑出声的除了靳芳云一家,也就是最喜看大房热闹的二房了。
还没进锦华院,靳宜安就听到院子里有打板子的声音。不禁微微皱眉,难道母亲已经有所动作?
被按着打板子的是佳儿和瑞儿。
“让你们照顾姑娘,你们是怎么照顾的?给我狠狠的打!”看到靳宜安进来,杨氏非但没有让人停手,反而更加冷厉。昨日她匆匆赶到拂雪苑,屏退左右以后才缓缓告诉了靳宜宝真相,靳宜宝差点因此昏厥过去。她半天功夫才把靳宜宝安抚下来,谁料却听靳宜宝说出了另一番经过。
宜宝和柳齐闵合谋陷害靳宜安?佳儿和瑞儿并没有落水?袁二公子并没有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和宜宝说了几句话转身就走,而是把宜宝撒过去的药粉拂到了宜宝脸上?杨氏越听越糊涂,靳宜宝说得又混乱,她只好让人煮了安神的药给靳宜宝。看着靳宜宝睡了,她才开始思考靳宜宝所说的一切。
按照靳宜宝的说法,柳齐闵是和宜宝合谋的,宜宝把靳宜安骗给柳齐闵,而后宜宝自己则是去勾引袁二公子,事后袁二公子固然是不能不负责,而且因为靳宜安已经**于柳齐闵了,他也定不会再要这样的妻子,只能把宜宝迎娶为正妻。这些和靳宜安以及佳儿瑞儿等人所说的差了一半。正好差了靳宜安和柳齐闵的那一半。
杨氏不禁怀疑,难道是靳宜安反过来和柳齐闵合谋算计了宜宝?可若是这样的话,靳宜安是如何和柳齐闵合谋的?林成家的一直盯着靳宜安,那个死丫头这些日子根本就没有和柳齐闵私下见面,她的丫鬟也很少出去。而且,靳宜安又是怎么收买了佳儿瑞儿。以及听松阁的那些下人的?佳儿瑞儿又是怎么落的水,那个小厮又是谁打晕的?听松阁离后宅远,靳宜安是不会和那里的下人有所过往的,柳齐闵倒是有可能,可他怎么可能有时间收买那些下人?她已经让人查过了,那几个婆子昨天并不当值,是因为忙不过来才临时让她们来的。
无法彻底相信靳宜宝的话,也无法彻底相信靳宜安的话,杨氏只能从佳儿和瑞儿身上下手,看这两个贴身伺候靳宜宝的丫鬟究竟是别有居心还是实话实说。
靳宜安带着一丝不忍的从一旁走过,走到杨氏身边说道:“女儿给母亲请安,母亲安好。”
“罢了,你先进去给你父亲请安,我处置了这两个粗心大意的丫头再说。”杨氏摆了摆手,靳济则就在房中,她自是不会让他听到她对靳宜安冷言冷语。
“是……”靳宜安应了一声,迟疑了下,说道,“母亲莫要因为她们气坏了身子,您现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这两个丫头虽说报信迟了,可听她们昨日说的话,也是一再阻拦二妹妹才会落水的,可见也是用了心了,还请母亲看在她们舍命劝导二妹妹的份上稍稍手下留情。”
“你就是心太软了些,这等连主子都照顾不好的丫鬟还留着做什么?”杨氏冷冷的的看着靳宜安,语气却平淡的很,“我只不过教训教训她们,让她们看清哪个是主子,免得她们犯了糊涂害了主子。”
靳宜安面不改色,稍稍欠身答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母亲继续,女儿先去给父亲请安了。不过,毕竟昨日的事情还未传开,母亲这样大张旗鼓,未免会让人多想,更何况我们靳府向来待下人宽厚,从无杖毙无辜下人的先例,如今父亲官位稳固,官声更是要紧,还请母亲三思,这只是女儿的一点拙见。”
说完话,靳宜安真就迈步进了正厅。
她不是为了救佳儿和瑞儿才说出这番话,事实上,看到佳儿瑞儿受责,她是极快意的——在靳宜宝一次次谋算她,陷害她的时候,这两个丫鬟都充当了帮凶的角色,若不是靳济则在房里,若不是她的话可以传进靳济则的耳中,她是不会说出这番话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41 挑拨
走进房中,果然看到父亲正在上首坐着,脸色阴沉,靳宜安低眉顺眼的上前给父亲请安。
虽然满心烦躁,但靳济则还是勉强对靳宜安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方才靳宜安在外面所说的那番话,他全都听在了耳中,果然这几个女儿中,除了年纪尚小的宜珍外,只有宜安是最让他省心的了,而且这孩子颇有见地,在大局和细节上都想得相当全面。
昨晚他还在忙就被母亲急急的叫到鸣麓院,听说宜宝**于柳齐闵后,他又惊又怒,若不是当着母亲的面,他差点就将柳齐闵杖毙,稍稍冷静后,他才想到疑点:宜宝怎么会孤身去了听松阁的?在杨氏支支吾吾的解释下,他才知道宜宝一直对袁二公子没有死心,故而想去听松阁寻袁二公子却遇上了醉酒的柳齐闵。
恨啊,靳济则如何不恨,他之所以同意杨氏把靳宜安收归名下嫁给袁玓,为的是留着靳宜宝寻一门更好的亲事,毕竟宜宝是正经的嫡女,比忠信伯府门第更高的人家也配得上。而且,靳济则心里还有些其他的想头——太子如今还未大婚,虽不奢望太子妃,可太子良娣却还是有机会的。
只是如今一切都让靳宜宝自己给毁了。靳济则想想就心生恼恨,对了,还有杨氏,若不是她一味的溺爱宜宝,宜宝又岂会如此任性妄为?若是让他早点知道了宜宝的心思,他绝不会放宜宝出门,又岂会有今日之祸?
靳宜安亲手捧了一盏茶放到靳济则手边的桌上。轻声说道:“父亲且先用杯茶消消气,如今气恼也于事无补,反倒会乱了心思,只有您沉住气。拿起主意来,才能为二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你们姐妹中,也只有你最懂事。但凡你二妹妹有你一半也就够了。”靳济则揉了揉眉心,端过茶来喝了一口,忽而想起昨晚杨氏和他说过最先去找靳宜宝的人是宜安,放下茶问道,“昨日之事你也在场?听你母亲说,当时是你去禀报她的?”
“是。”靳宜安点点头,忽然跪下请罪道。“还请父亲恕罪,女儿昨日见二妹妹对女儿似有不满,命丫鬟处处留心,后来丫鬟听说二妹妹想要把袁二公子请到听松阁,然后设计他。不瞒父亲,女儿当时并不是全无私心,除了怕二妹妹酿成大错坏了名声外,也是为了自个儿的亲事。女儿自知以自己身份能攀上伯爵府已是不易,故而不想被二妹妹坏了亲事,见母亲正在忙,于是就带了丫鬟自个儿去寻二妹妹,恰好女儿的姨娘来找女儿,便带上姨娘一起去了听松阁。无奈守门的小厮执意不肯让女儿进去,女儿只好去别处搜寻。后来实在是拖不下去,生怕二妹妹真的骗了袁二公子出来,只得去请了母亲,谁知,谁知却……”靳宜安的脸红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
不过这些话也足够靳济则听得明白了,将靳宜安的话和佳儿瑞儿以及听松阁的下人们的话合在一起,并无半点出入,他也问过大姨娘,从大姨娘口中得知她的确陪着靳宜安去找过宜宝,找寻无果之下,靳宜安让丫鬟送她回去了。大姨娘是个老实人,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是个老实人,连撒谎都不会的,靳济则信了。
不仅是靳济则,就连杨氏都无法不信,虽说靳宜安因为忘了前事而变了性子,可大姨娘却是一直以来都没有过任何改变,哪怕靳宜安是她亲生的,杨氏也不会相信她能面不改色的当着自己的面撒谎。
外面的痛呼声已经渐渐微弱了,佳儿瑞儿两人除了求饶外再没有说出任何一字,连杨氏都有些怀疑,怀疑宜宝会不会是受得刺激太深,把心里想过却没有实施的谋算当做了真的。
靳济则扶起靳宜安,皱着眉对门外的杨氏说道:“够了,我们靳府从不苛待下人,若是真的杖毙了她们两个,你让府中其他下人如何看待我们这些主子?”说完,门外打板子的声音又响了几下才停,这让靳济则不由得沉了脸,毕竟是武将的女儿,只顾着出气,看事情就是不够细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