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有些感伤地看着岳茗,心想这也不知道是福是祸。虽说忘记了过去,也算得上是一种解脱。可是谁知道这强行压下的记忆,什么时候会突然被翻出来。到那时,岂不是更痛苦。青衫心里有些难受,看不下去便找了个借口出了门。
一出门,她就忍不住哭了出来。从前那个与她一起说笑,总是保护她的岳茗姐姐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如此凄凉。
陶简风见她眼红红地回来了,知道岳茗大约是醒了。他什么也没说,抱紧了青衫。青衫哭着说了岳茗的事,陶简风拍拍她的背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这样哭,她也不会好受。她既然醒了,我便再去看看她。再施针几次,应该会改善她的情况。”
“简风,你有多大把握?她的情况,不会越来越坏吧?”青衫担心这从未试过的针灸最后反而害了岳茗。
陶简风摇摇头:“从来没有十分的把握。不过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如果再不有所行动的话,她极有可能会耳聋。”
“耳聋?”青衫急了,“你之前怎么没有说?”这么大的事,居然现在才提起,青衫又急又气。
“若说了,她岂不是有更大压力?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陶简风赶紧安慰道。青衫无奈地点点头。
其实青衫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接下来针灸疗法都没有什么巨大的副作用。岳茗除了还是不认识他们外,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反应。江尚说他是她夫君,她也没有太抗拒。反而看到他时,有更多笑容。青衫看到他们夫唱妇随,没有什么问题,心想若能一直这样好好过日子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江尚知道自己走了步险棋,可起码目前来看,他还有机会赢下这个棋局。
这年的七月初七,江尚陪着岳茗去了寒山寺。他一直有个心愿未还,于是便对岳茗说:“寒山寺的佛祖很灵验,要不要一起去祈福?”
岳茗欣然应允。
寒山寺还如当年一样,香火缭绕。岳茗与江尚各自取了香,将寺中诸位大佛一一跪拜过来。江尚特意来和合二仙处还愿。当初正是因为来了这里,才遇到了岳茗。他一直感激佛祖保佑,无奈时至今日才有机会带岳茗一同前来。
走出寺门时,江尚细心扶着岳茗,一抬头却见胤禛正朝此处来。他身边带着的少年,正是当时在佛堂之中的小和尚。
“四爷吉祥。”江尚微微作揖,看到胤禛没有兴师动众的过来便也没有兴师动众地行礼。岳茗正一脸疑惑的样子,然后好奇地看了胤禛一眼,也微微福了身子。
胤禛心中微微一动,可看到她眼神中什么情绪也没有,一望便是清澈见底。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快乐哟~~~男女主总算也能见面了~~~
54众人的心思
胤禛心中微微一动,可看到她眼神中什么情绪也没有,一望便是清澈见底。
“草民告退。”江尚带着岳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岳茗想起些什么。刚才江尚就已经注意到岳茗身体有微微的僵硬。
胤禛收回眼神,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与岳茗擦肩而过。
“他是皇亲国戚?”岳茗在回去的路上问道。
江尚尽量用平和地语气道:“嗯,是个皇子,这样的人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岳茗听罢同意地点点头。
胤禛踏入寺门之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但他们夫唱妇随的身影直接刺痛了他。
“爷,您当心。”苏培盛扶了胤禛一把,生怕胤禛不看着路把自己绊倒。胤禛甩开他的手,自顾自朝前走去。
“阿玛心情不太好。”弘曚若有所思道。苏培盛呵呵一笑:“王爷一直是这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弘曚知道他阿玛是什么样的人,今日一定是反常。
晚间,江尚忽然有急事离开了茶园。岳茗独自上茶山看日落,这里的日落还是那么好看。和许多年前,没有什么差别。
她下山的时候,胤禛正从山下上来。她便赶紧垂首侧身,让胤禛先过去。
胤禛却久久没有挪动脚步。岳茗愣了一下,抬起头好笑道:“这位爷,您这是要过路吗?为何民妇让了路,您却不肯走了。”
“你……”胤禛话开了个头,但是不知道说什么了,“在这里做什么?”
“回爷的话,民妇在看风景。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民妇先走一步。”岳茗对他倩然一笑,然后离开了。
胤禛回到房里再问苏培盛道:“岳茗这样有多久了?”
“回爷的话,大约有2个多月了。”苏培盛想了想,然后回道。
胤禛想了想,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弘曚正巧进来给胤禛请安:“阿玛,主持方丈请您过去一趟。”
胤禛点点头便出去了。弘曚赶紧对苏培盛道:“岳茗是谁?”
苏培盛一惊:“弘曚阿哥,你都听到了?”
“不是有意要听的。”弘曚倒是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反而让苏培盛心虚了。
“是今日遇到的那位妇人。算是王爷的故交吧。唉,这种事不要多问,免得王爷不高兴。奴才也不敢多嘴,弘曚阿哥放过奴才罢。”苏培盛连忙作揖。
弘曚幽幽道:“我也见过她。”
苏培盛忙问:“小阿哥如何见过她?难道她来过这里?”
弘曚不置可否:“她从前失了个孩子。”
苏培盛开始擦汗,不停地咽口水。大的不好对付,小的也不好对付。这时候如果王爷回来该多好。
不知道是不是胤禛听到了苏培盛的心声,果然推门又进来了。
苏培盛感觉自己又逃过一劫。可是他高兴地太早了。只听弘曚道:“阿玛,儿子有一事相告。”
“说吧。”胤禛揉了揉太阳穴。
“今日在寒山寺相遇的那位妇人,儿子不久前刚见过。”弘曚尽量保持语调平和。胤禛本来毫不在意他说什么,听闻此言抬眸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要求在这里替你曹姨娘诵经祈福?怎么还下山去寻乐子了?”胤禛略有不满。
“并非如此。儿子自然是在此潜心修佛,不过这位女施主是自己找上来的。她说她想为早夭的孩子抄写经书。儿子见她也是可怜人,于是自愿替她诵经四十九天。没想到是阿玛的旧识。”
弘曚不卑不亢把话说完,静静看着胤禛的反应。
苏培盛这时候想要离开也已经晚了,果然胤禛冷冷瞟了他一眼,然后平心静气道:“嗯,是个可怜人。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胤禛就知道当初留弘曚在这里不是个好事,果不其然还是有事。刚才主持方丈与他也是说了这件事。
他倒不是生气,而是事已至此就算告诉弘曚亲生额娘是谁也于事无补。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是雍亲王世子,将来还承袭爵位。如果额娘是一个没有身份的汉人,不仅对弘曚无益,对胤禛也无益。
“弘曚阿哥大了,做事应该会有分寸。”苏培盛好言相劝,“不过王爷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将来弘曚阿哥会明白王爷一片苦心的。”
“理解也罢,不理解也罢。随他去罢。”胤禛略显无奈。弘曚与小时候相比,的确没有那么容易控制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恐怕还要多费许多唇舌。
弘曚发现岳茗就是他一直想要找的娘亲之后,忽然产生了对她的厌恶之感。明明他在她心里就不重要,否则她怎么会时隔这么多年才来抄写经书。虽说自己没有死,可岳茗不知道。她若是在乎他,就不会时至今日才来惺惺作态。
原本以为她是个值得亲近之人,连师父也说他们是有缘。现在才知道,缘是有。可惜是孽缘。
弘曚下定决心,绝不会去认这样的人做额娘。即便他对曹姨娘也感情不深,可好歹曹姨娘真心待他,视如己出。岳茗都已经嫁作他人妇,不配做他额娘。
晚饭的时候,岳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让青衫好疑惑。
青衫问道:“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
岳茗送了一口饭到嘴里,摇摇头。
青衫扑哧一笑:“你瞧你,只吃白饭不吃菜,还说不是不合胃口?”
岳茗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想心事去了,一口菜都没吃,但是碗中的饭已经都吃完了。她自己也笑了:“越来越没有记性了,让你看笑话了。”说完正经地开始吃饭了。
青衫释然一笑,还以为她真的不喜欢自己做的菜呢。原来只是心思不在吃饭上罢了。
心思不在?青衫有些知道什么似的问道:“今日姐姐去寒山寺,可有发生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只是遇到一位皇子。倒是挺有趣,傍晚的时候又遇到他。他挡着路又不肯走,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岳茗喝了一口汤,然后笑道:“不会从前与我认识吧?”
青衫急忙摆摆手,正要说话自己被呛到了,随之而来是一阵猛咳。
“这是怎么了,慢慢说又不着急。”岳茗笑中略有深意,还看了陶简风一眼。陶简风默默吃着饭,没有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