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胤禔顺手折了朵开到眼前来的俏皮琼花,伸到了胤礽面前去:“送你。”
胤礽连看都不屑多看:“大哥自个留着吧。”
胤禔连连叹气:“太子爷当真是不给面子,这么好看的花也不肯要。”
“孤肯收留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你少得寸进尺。”
斜靠在软榻上的胤礽懒洋洋地说着,胤禔看窗台透进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像给他镀上了一层光晕一般,心思一动,就挨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
“太子爷?”
“何事?”胤礽的视线依旧在手中的书上,对他有些爱答不理。
胤禔抽走他的书,说道:“别看了,这么对着阳光看书眼睛会坏的。”
胤礽恼了:“大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挺无聊的,来扬州好几天了,整日都是窝在这院子里无所事事,你带我出去逛逛吧?”
胤礽嘲他:“无聊?无所事事?出去逛逛?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查案。”
“那你倒是去查啊!来了三天就在孤这闲了三天,你信不信孤写封折子回去参你?”
“你不会的。”
“为何不会?”
胤禔笃定道:“这么明显的争对,你才不屑于做。”你只会在背后给我下刀子。
“你还真是有自信。”胤礽皮笑肉不笑地讽刺他。
“走吧,我们出门去吧。”胤禔站起身,顺便把胤礽拉了起来。
胤礽在毫无心理准备的状态下被他这么扯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向前栽倒了,然后胤禔托了一下他的胳膊,而胤礽为了稳住身体,就这么很狼狈地扯住了他的衣襟栽进了他的怀里。
投怀送抱。
胤禔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么一个词,就笑了,扶着他站稳,见他面露气恼,又很识相地放开手,转移话题:“太子爷,去不去外头?”
他的话适时地缓解了胤礽的尴尬,胤礽忙顺势叫人进来:“备车,爷要出门。”
胤禔看他明明很尴尬却故意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别过了头笑了。
上马车之后,胤礽问胤禔:“你准备带孤去哪里?”
“不知道呢,我才来几天,扬州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太子爷应当很清楚吧,还指着你给我介绍的。”
胤礽心说这才几天他对自己的称谓就从您到了你,没人在的时候连腰也懒得弯了,简直是蹬鼻子上脸。
“孤又如何知道,孤来扬州是来养病的,头三个月都是躺在床上度过,好不容易后来能下床了太医也是说不能吹风,能不出门尽量别出门,这样说起来对扬州孤的认识也很有限,又要如何与你介绍。”
“算了算了,太子爷不乐意那便由我来带太子爷随便逛好了,走到哪里算哪里。”
胤禔一边说着话就撩开了车帘子,朝外看了一阵,然后吩咐车外赶车的:“哪里景色好久往哪里走。”
胤礽对此兴致缺缺,又见胤禔似乎是很有兴趣地一直在外头的风景,便也不再多说,靠在车壁上闭起了眼睛。
良久过后,就在胤礽昏昏欲睡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轻笑声,他迷茫地睁开眼,原本与他对坐着人不知何时移到了他的身边来,正支着下巴看着他笑。
胤礽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脸上没有东西,奇怪问道:“你看什么呢?”
“没有,我是想问你个事。”
“你说吧——”
“方才马车打知府衙门后面路过,我让人在那附近停了片刻,发现有不少小轿进进出出……”
胤礽干笑:“那有什么好稀奇的,这里的官员知道钦差大臣要来,总得做点准备,然不成什么都不做等着被你三两下把老底都给掀了?”
“这里的人,有多少知道你身份的?”
“应该就只有那位高知府吧,孤有吩咐过他不要透露出去,至于他有没有私底下跟人说过孤就不清楚了。”
说到这里,胤礽见胤禔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先是不解,随后翻了个白眼:“大哥,你这什么表情?”
“没什么——”
“你不会以为高承爵是孤的人吧?”
“是太子爷你自己说的,我什么都没说。”
胤礽哼道:“你以为就以为吧,若真查得到跟孤有关,也算你本事大。”
“没有没有,我自然相信太子爷绝对是一清二白。”
“你不用阴阳怪气,想拖孤下水,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胤禔转开眼,心说我还没打算把你怎么样呢。
俩人乘车沿着小秦淮河岸的石子路一直往下游走,半个时辰后到达了最繁华热闹的城中闹市区。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胤禔从车上下来,一看这么热闹的场景就笑了,转头冲也正下车的胤礽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什么怎么称呼?”胤礽有些跟不上他跳跃性的思维。
胤禔往前走两步,靠近他,低声说道:“太子爷,在外头你总不能让我也称你太子爷吧?”
眼尖耳朵也尖的何玉柱听到胤禔这么问,很好心地帮着提醒道:“爷,外人都是称主子应公子。”
“应公子?”胤禔缓缓重复,目光落在胤礽表情不怎么好看的脸上:“有点生疏了吧——”
胤礽斜睨他一眼:“那你想如何?”
“应公子,应公子,”胤禔一边念着,一边摇头:“不好,不好。”
“爷觉得挺好。”胤礽认定他是故意抬杠,根本不太想搭理他。
“哪里好?”
“随便你,爱怎么叫怎么叫。”
胤礽不愿跟他浪费口舌,看看已经到了中午时分,挑了间看起来还算雅致的酒楼就进了去。
胤禔一想自己每日都交了伙食费的,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于是也大模大样地跟了进去。
☆、5美人
凭栏而坐看外头山清水秀风光宜人,胤禔给胤礽倒着酒,说道:“你点那么一大桌子菜吃得完吗?”
“不是还有你。”
胤礽没有转头,目光依旧落在远处匿在云簇后隐隐而现的群山处,看得几乎是入了神。
胤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山就是云:“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胤礽收回放空的思绪,举起已经满了的酒杯一饮而尽。
胤禔没来得及制止他,只得提醒道:“这酒烈得很,你悠着点喝。”
胤礽放下杯子,说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去办正经事?”
“你今日已经问过我很多次这个问题了。”
“那你倒是说啊,你打算偷懒到什么时候去?”
胤禔笑了笑:“别急啊,二弟,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办的,先让他们跳几天脚吧,有的是人比你我更急的。”
胤礽干笑:“这就是你琢磨出来的称呼?”
“有问题吗?”胤禔很无辜的说道:“我不是你大哥,你不是我二弟吗?”
“没有,随便你。”
胤禔夹了一筷子鲜嫩的鲢鱼肉到胤礽碗里,说道:“你尝尝吧,这是这里的特色菜,用湖水煮的,原汁原味,清淡鲜嫩,很不错的。”
胤礽嘲他:“大哥才来扬州几天?倒是对这里了解得很。”
“之前随汗阿玛南巡也来过这里,只不过待的时日不长,都没有去外头好好逛逛。”
胤礽抿了抿唇,突然觉得,跟这人说话实在是有够累的。
胤禔又夹了一筷子银杏菜心到他碗里:“这个新鲜,你也试试吧。”
胤礽不理他,却是把他夹的菜一点一点给吃了下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就在俩人吃饱喝足又喝上了茶之时,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声音越吵越大,胤礽有些烦了,吩咐何玉柱:“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何玉柱来回报,说是刘家的公子与人起了冲突,打起来了。
“刘家的公子?”胤礽冷笑了两声:“去,找几个人,不管那位刘公子的对手是谁,帮忙好好收拾收拾那不知死活的刘公子,让他给长点记性。”
何玉柱不情不愿地领命就要退下,胤禔叫住他,问道:“刘公子是谁?”
何玉柱看一眼脸色很不好的胤礽,犹犹豫豫地说道:“是扬州的大盐商刘御发的独子。”
“你家爷为何要针对他?”
何玉柱又看了胤礽一眼,低下了头,不敢说。
胤礽挥手:“还不赶紧去给爷办事!”
何玉柱得令赶紧退了下去。
胤禔疑惑地看向胤礽:“这个刘御发也是私盐案牵扯到的几大盐商之一,你跟他有过往来吗?”
“你又想拐弯抹角地说什么?”
“没有啊,就是问问你,你为何要针对他儿子?”
胤礽不耐烦地说道:“纨绔子弟,不学无术,看不顺眼可以吗?”
这话听着就不像是真的,胤禔自然不信,他越是这样,胤禔反倒越是好奇,越是想要弄清楚个究竟,当然,他也知道,胤礽嘴巴必定是撬不开了的,不过没关系,总有人会说的。
用完膳,俩人在大街上又逛了一圈,何玉柱适时地提醒胤礽出来太久了,该回去歇下喝药了,而胤禔也连忙说太子爷金体为重,我们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