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你想要的,爷用尽一切办法也会帮你弄来。”
沈卿卿抬起眼,定定看着胤礽:“应公子对卿卿一番情深厚谊,卿卿无以为报,若是公子不嫌弃,就让卿卿伺候您……”
话说到最后,沈卿卿的脸上晕染上了一抹羞涩,也别开了眼,不敢再与胤礽对视。
胤礽轻笑,手指勾起了她的下颚,强迫她看着自己:“卿卿这是害羞了?”
“应公子,我……”沈卿卿的含羞带怯在对上胤礽含着促狭笑意的眼睛时,却是瞬间被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让她并不好受的情绪所取代。
胤礽的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红唇而过,倾身过去,在她的侧脸落下一个轻吻:“今日还是算了吧,天晚了,我回去还有些事要办。”
沈卿卿闻言,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却又似乎觉得她心里早就料到了他会拒绝。
在胤礽退开之后,沈卿卿又福下了身:“那卿卿恭送应公子。”
胤礽把她扶起来,捏了捏她的手,转身离开,背过身去后,脸上那抹温柔跟着消失殆尽。
沈卿卿怔怔望着他优雅下楼去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恩客自古多薄幸,即便一掷千金,为的也不过是几响贪欢罢了,她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有情的,却似乎,对方对她也许并没有那个心。
从红袖添香里出来,胤礽上马车,何玉柱跟上去禀报道:“爷,奴才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说是钦差大人应该前两日就到了扬州城了。”
“哦?前两日就到了?”胤礽心说动作倒是够快的,这么悄无声息地就来了:“那么这位钦差大人到底是何许人?”
“不知。”
“不知?”胤礽的声音提起来了一些,怀疑说道:“为何会不知?”
“奴才无能,钦差大人的身份实在是打听不出来,不仅奴才打听不出来,高大人他们还有那些盐商私底下花了大价钱到处打通人脉也没把这位钦差大人的真实身份给挖出来,说是他前两日就来了也是按脚程算的,大抵不过是这几天吧。”
胤礽失笑,神出鬼没又身份不为人知的钦差大臣,这倒是有意思了,江苏这一带的官员盐商怕是已经快急得跳脚了,如此想必是有一场好戏可看了。
“还有一事,方才爷您在里头的时候奴才看到高大人的马车匆匆而过,似乎是往盐运使司的方向去了。”
“盐运使……吗?”胤礽缓缓重复着。
“是,应该是去的盐运使司。”
“现在急得满嘴生泡了,当初做什么去了,”胤礽撇嘴:“不管他们,回去吧,另外吩咐下去,从今日起,闭门谢客,不管是什么人,来请安的一律不见。”
“嗻。”
何玉柱退出了马车外去赶车,胤礽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江南官场,钦差大臣,似乎,要他头疼的事情还多得很呐。
☆、3钦差
第二日清早,胤礽正斜靠在软榻上看书,衣服都没有穿戴整齐,何玉柱便进来禀报说是钦差大臣来了,就在外头,说是想求见太子爷,向太子爷请安。
胤礽心中诧异,他还正想着怎么去掘地三尺把这位钦差大臣给挖出来呢,他自己倒是先找上门来了,只是,为何他会知道他这位太子爷也在扬州?
应当来说,胤礽半年前来扬州养病一事,宫里知道这事的人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而且康熙对此讳莫如深,知道这事的人也应该不太敢出去大肆宣扬,那么来的人又会是谁?
胤礽吩咐何玉柱:“孤昨日不是才下过令,闭门谢客,不论什么人来请安一概不见,你当耳边风是不是?”
“太子爷恕罪,奴才这么跟钦差大人说过了,但是他说,他是代皇上来慰问您的,您不能不见他。”
“代皇上来?”胤礽心说难道是那几个叔王吗?
“是,钦差大人是这么说的。”
“你去让他进来吧。”
“嗻。”
来的人是胤礽怎么也没曾想过的,进来的人把遮到眼睛的斗篷帽子向后放下,在他面前弯下了腰去请安:“太子爷万福了,不知您身体可还安好?”
胤礽放下手中茶盏,傲然地看着面前恭恭敬敬的人,说道:“大哥,别来无恙。”
胤禔抬起了眼,定定看向胤礽,一瞬不瞬地盯着胤礽的眼眸看,许久过后,他说道:“太子爷,您也别来无恙。”
胤礽怔愣了片刻,站起了身,走到窗边,看着似乎比昨日开得还要繁盛些的琼花,轻叹了叹气:“大哥,为何钦差大臣会是你?”
“是我自己与汗阿玛求来的。”
胤礽转过身,打量似的目光落在胤禔身上:“为何?”
一抹笑意浮上了他的嘴角:“江南三月春光明媚,扬州山水更是动人心魄,既然有这个机会,自然应当前来看看,何况,太子爷您不也在此乐不思蜀了吗?”
胤礽笑着摇了摇头:“大哥,你是代汗阿玛来看孤这病到底如何了吧?当初是汗阿玛亲口下旨允孤前来扬州养病,怎么,如今他又心生怀疑了是吗?还是怕孤在这江南私下里做些什么不容于他老人家的事情?”
“太子爷言过了,汗阿玛确实很担心您的病情,他说等过了这个夏天,他会亲自前来扬州接您回去。”胤禔说完这话,从怀里取出封信,递到胤礽面前:“这是汗阿玛给您的家书。”
胤礽接过看了看,都是亲近的关怀之词,他只快速浏览了一遍,就把信扔到了一边,问胤禔:“大哥此番前来,是准备何时回去?”
“等把私盐案查清楚了便回去,还请太子爷帮我个忙。”胤禔恭敬地说着。
胤礽挑起眼看他:“大哥客气了,有什么便直说吧。”
“我来扬州一事,外人并不知晓,是微服查案,还望太子爷不要给我泄了这个底。”
“放心,这里知道孤身份的人也不多,孤没那么长舌,”胤礽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问道:“大哥来了住在哪里?总不会是驿馆里吧?”
“自然不是驿馆,若是住驿馆,我这行踪哪里还藏得住,我现下住在保杨湖边上的天字一号楼客栈,租了一间小院。”
“那……”
胤禔打断胤礽的话,觍着脸开门见山地恳请道:“我看太子爷这宅子倒是挺宽敞的,又清静,不知太子爷可否收留为兄一段时日。”
胤礽干笑:“孤要是说不行呢?”
“太子爷,帮帮忙吧,此番我虽然是来扬州查案子,但汗阿玛给的盘缠也就那么多,每日都在那客栈住花销可不小,别过几个月我连回京的路费可都没了。”
胤礽心说你没银子,你在江南没家奴,没给你卖命跑腿献殷勤的狗腿,信你,信你明日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你住客栈多少银子一晚,一日的膳食费要多少?”
“凑一块十两左右吧。”
“那好,孤这比外头吃得好用得好住得好还有人伺候,但也不能给你白吃白喝白用,孤可以给你少算一些,一日算七两银子,如何?”
胤禔面露为难之色:“太子爷这……”
“不愿意大哥便请回吧。”
“行,我付便是。”胤禔看着入眼雕栏画栋的精致装饰摆设,心中腹诽汗阿玛心真是偏得没边了,太子爷来扬州养病还特地给他置办了这么好一大宅子,一堆的人众星捧月地伺候着,好吃好喝供着,哪里像他,来查案卖苦力,却是连路费也得自己掏。
只是眼前这位太子爷与半年前却真是判若两人了,当初病得那么厉害连床都下不了,如今却是生气活力得多了,大概,真的如那佛师所言,江南的风水也许更适合他。
胤礽看他答应下来,便也不再刁难他,喊了人进来给他准备房间,然后吩咐人带他去后院歇下。
胤禔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上门客,便很有眼色地笑着告退,去后头看自己的房间。
从胤礽那里出来,他的贴身太监路九跟在他身后小声禀报:“爷,奴才方才四处都看过了,这里似乎都是太子爷的人。”
胤禔挑起眼:“皇上的人全都让他给弄走了?”
“至少奴才看到能近身伺候的,应该都是太子爷自个的人。”
“他倒是挺有精力的。”
胤禔不再评说,心里却想着半年前还剩最后一口气靠含着参药续命,被人抬来扬州的人,半年后不但活蹦乱跳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汗阿玛安排在身边的钉子全部拔光,全都归咎到扬州山清水秀水土养人上头去,他又确实是不信了。
“爷,您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吗?”路九犹犹豫豫地问他,此番他们前来,胤禔轻车简行,就带了他和两个护卫,若是在这住下,那可就真是寄人屋檐下,处处受人限制了。
胤禔环顾一圈胤礽给安排的偏院,小是小了点,倒也清静,比外头客栈也着实干净了不少。
于是他很高兴地说道:“挺好的啊,比外头还便宜些,就住这里吧,爷顺便也好与太子弟弟兄友弟爱一番。”
☆、4抬杠
“帆痕鹭影过潺潺,阵雁鸣空去不还……”
胤礽咬一口手中的杏花糕,又看一眼雅兴大发,凭窗吟诗的某人,哼道:“大哥,你真的是来扬州查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