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们进到宫中,一暴露,就明智地拽住自家公子,放弃了抵抗。
硬拼,以邹大人的行事做派,那就是个就地斩杀。
束手就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果然,他们的决定是对的,邹大人只是先将他们绑来了长宁宫。
随后,姑娘来了,说去找陛下求情。
众人都以为希望渺茫,可没想到陛下当真的放了他们,死罪活罪皆免。
救命之恩,又是自家公子亲妹妹,姑娘以后就和大公子一样,是他们的主子了。
十多个汉子,压低了声音吼这么一嗓子,也够唬人的。
柳若芊吓了一跳,忙朝他们摆手:“我可不要你们的命,那个你们别喊,吵到陛下,他该不高兴了。”
这位柳大公子带来的人,好像和他一样,都有点傻哦。
柳思林红着眼睛上前一步,愧疚,自责,感激,后怕,所有情绪涌上来,他再次泪如泉涌:“芊芊,今日是哥哥鲁莽,差点害了你。”
柳若芊看着这个动不动就哭的柳大公子,有些无奈,还有些嫌弃:“那个,听灵烟说,你都十九岁了吧,都这么大人了,你别总哭呀。你看我才十五岁,我都不爱哭了。”
“好,哥哥不哭,不哭!”柳思林拿袖子胡乱擦了把眼睛,破涕为笑。
柳思林又哭又笑的,把柳若芊也逗笑了。
她看了一眼一旁提着刀的邹乞,压低声音:“陛下不治你的罪了,你快回家吧,以后别这么傻。”
今日闹成这种局面,柳思林无话可说:“好。那你在宫中……”
柳若芊:“我在宫里好着呢,陛下待我很好的。”除了刚才想捏她脑袋来着。
现在这话,柳思林信了,上前一步,想要拥抱一下小姑娘,可看了一眼邹大人已经按在刀柄上的手,只得放弃。
他捏紧了手指:“芊芊,你要照顾好自己,哥哥先回去了,日后再寻机会再看你。”
“好。”柳若芊不讨厌这个哥哥,觉得能见见也好,反正她在这皇宫也不认识谁。
柳思林有许多话想说,可时机不对,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别:“那我走了。”
柳若芊想了想说:“那个,柳大公子,你要是方便,能不能帮忙给我爹娘送个信,就说我在宫里做了陛下的美人,好着呢。”
当时她被丞相府的人强行带走,爹娘和二哥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想他们了。
有心让他再给大毛哥带个话,但想想又作罢。
一是不知道大毛哥回家探亲待多久,柳大公子的人能不能遇到。
再就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说,大毛哥,我给陛下做了美人,当不成你媳妇儿了,你别怪我,也别想我?
哎,她的大毛哥啊,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到。
柳思林对这个妹妹正满心愧疚,正愁什么都不能为她做,闻言,一口应下:“我让柳南亲自去,等有了信我会想法来见你。”
妹妹给了任务,柳思林终于不再那么颓丧,告辞,转身带着人往外走,金狼卫在前带路,顺便押送他们出宫。
人走完,院子里清静下来,柳若芊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这才发觉,夜已深了。
想着皇帝陛下的叮嘱,她转身回了殿内。
陆韧古歪在榻上,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当耳边突然清静下来,抬眼,果然,他的柳美人已经到了三丈之内。
他放下书,坐起来,伸出手:“回来了。”
有些事情做多了,也就成了习惯。
柳若芊走上前去,自然而然地把一只白嫩小爪子放在他的大手里:“陛下,您可还要听经,若是不听,臣妾想回去睡觉了。”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困意十足带着一丝让人惹人心疼的娇憨。
陆韧古倒没介意她过河拆桥的没良心,但是有些不想放她走。
虽说头已经不疼了,那经文听不听都没所谓,但小姑娘在,他耳边就难得一片清静。
要不,今夜把小姑娘留下来?
他睡床,她睡榻,二人仍在三丈之内。
嗯,貌似可行。
“柳美人,今夜你就……”
可还不等陆韧古说完,全福就一惊一乍地开了口:“陛下,迟大人回来了!”
陆韧古抬眸,就见门口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身上挂着大包小包,正风尘仆仆看向他,声音中气十足:“陛下,您可还好?
“迟叔!”陆韧古展颜笑了。
随后起身,手里还攥着柳若芊的手,也不松开,就那么拖着小姑娘,大步流星迎了上去。
20
陆韧古腿长步子大,柳若芊小碎步紧走才能跟上。
可哪成想,他走到殿门口,突然停住。
柳若芊一个没防备,直接撞在他身上,抓着他袖子才站稳。
【陛下哥哥干嘛走这么快,鼻子都快撞掉了。】
听到小姑娘碎碎念的嘀咕,陆韧古偏头看了一眼在摸鼻子的小姑娘,嘴角微弯。
随后才看向门口的男人:“迟叔,一路可好?”
“老臣一切都好,多谢陛下挂念。”迟莫为拱手作答。
随后视线在陆韧古和他身边小姑娘身上看了几眼,难掩目中惊讶:“陛下,您今夜,可一切安好?”
每晚这个时候,陛下当是头疼难耐,歪在榻上不愿起身。
可为何此时,却神色如常,神情放松地下了地,居然还面带笑容地牵着个姑娘。
难道说,在他外出寻药这些时日,陛下的头痛之症有了好转?
见迟莫为眼中困惑,陆韧古说道:“朕此刻安好,迟叔一路劳顿,先喝杯茶,稍后再叙。”
随后又吩咐:“全福,差人去御膳房端些吃食来。”
全福应是,下去吩咐。
迟莫为道谢,把身上挂着的大包小包往下拿,递给一边的小太监:“陛下,老臣这一路寻了许多方子……”
话说一半,他看了一眼拽着陛下袖子,好奇看他的小姑娘,停住了话题:“陛下,这位姑娘是?”
陆韧古:“这是朕的柳美人。柳美人,这位是迟大人。”
柳若芊打了个招呼:“迟大人好。”
“臣给柳美人请安。”迟莫为回道,眉头却微皱,欲言又止。
陆韧古看了一眼躲在她袖子后连打了几个哈欠,不停在心里嘀咕“好困”的小姑娘。
淡笑着攥了下她的手指,随后松开:“夜已深,柳美人先回去歇息吧。”
“多谢陛下!臣妾告退。”柳若芊快困死了,忙不迭应声,并冲迟大人点了点头,随后毫不留恋地转身出门。
陆韧古站在殿门口,看着小姑娘的背影。
直到三丈之外,耳边清静不再,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适应着耳边的嘈杂,陆韧古一直目送柳若芊,直到她出了长宁宫的院门,她的贴身宫女迎上来,他才打了个响指,指了下门口。
两道黑影从暗中现身,跟了上去。
迟莫为一直观察着陆韧古,等他将视线收回,这才问:“陛下,这位柳美人,可是柳相家的姑娘?”
“正是。”陆韧古点头,转身往里走。
迟莫为不解道:“陛下对柳美人如此……亲厚,是别有安排,还是因她生得美貌?”
陆韧古邀迟莫为坐下,挥退众人,端起茶杯,这才答:“两者皆有。”
头痛之症,身边忠心可靠之人都清楚。
可他有读心之术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任何人都未曾告诉。
他身上本来就有一些怪力乱神的传言,这读心之术又着实匪夷所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不管是何人,若是得知内心想法能被他人悉数窥探,定会寝食难安。
他不愿身边忠心之人在他面前坐卧难安,连内心想什么都要费心斟酌。
读心之能无人知晓,那么柳美人能让他“静心”一事,也不必告知他人。
包括柳美人,他也不打算说。
不然,怕是难再听到那一句一句甜甜的【陛下哥哥可真好看】了。
见陆韧古对于柳美人不欲多谈,迟莫为也不再问,只是纳闷问道:“陛下夜里的头痛之症,可是好了?”
“未曾。”陆韧古喝了一口茶:“只不过,柳美人给朕诵经,颇有功效。”
“当真?”迟莫为惊喜道。
此事太过明显,有眼之人皆能看出来,陆韧古没必要瞒。
点头道:“就在你回来前一个时辰,朕这脑袋,都恨不得拿刀切下来。后来召了柳美人来,她念了一会儿经,朕就跟没事人一样了。连着两晚,皆是如此。”
“难怪陛下对柳美人另眼相看。”迟莫为恍然大悟。
当年陛下头痛难耐,几度昏迷。
遍寻名医,吃遍灵药,皆无果之后,他们将再一次昏迷了几日的陛下抬去了怀空大师那。
怀空大师见了陛下,念了句阿弥陀佛,高深莫测道了句“一切皆是因果”,随后给出个念《地藏经》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