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磷就是云雀天生的克星!!!
云雀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此局的凶险:
……借薄磷的刀,要云雀的命?
哗!!!
薄磷这一刀又快又狠,杀势磅礴,刀风打出了具象化的效果,朱砂血一样的梅花花瓣纷纷而落,场面凄艳又哀绝;云雀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要害,蓝桥春雪劈山分海的刀锋割开了云雀的发带,雾灰色的长发顿时瓢泼开去——
云雀一咬舌尖,唇间有血,厉声怒喝:“薄磷!!!”
惊亮的银色光芒一闪而过,那是云雀飙射而出的神识,场面危急得不容她细细思考,总之那是一种能蛊人心智的术法就对了,薄磷在神识上的造诣不如云雀,被魇住了。
还好这里有个清醒的。
云雀会计念决,眼中银光骤然大盛,先用神识把薄磷的死妄海护住,祓除了搅扰魅惑,薄磷自然就会清醒——
风声呼啸,寒气凛凛,薄磷的身法好似电卷星飞,汹汹推来的一掌后发先至,猛地击中了云雀的身体:
风卷尘息经第一十一:拨云推月!!!
喀拉拉拉——
瓷器碎裂的清脆之声骤然响起,似乎有什么脆薄的硬物裂成了千片万片;那是云雀的淬体法身,在薄磷全力的一掌下好似一层徒有其表的琉璃瓦,云雀的肉/身吃下了大半的伤害,宛如一碗被倾泼的红汤,猛地倒飞出去!!!
云雀瞳孔惶惶然一缩:
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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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卷尘息经第三.洗雪逋负!
这是风卷尘息刀中速势最快的一斩,刀锋甚至比杀气还要更快一步;云雀此时被薄磷一掌击向空中,根本避无可避!
砰!!!
辉煌的灯火流淌在森森的刀身上,浓艳的鲜血跨空飞射而去,惊心动魄的妩丽,仿佛横贯长空的红绸。
薄磷一刀钉住了其中一个纸人。
这具纸人也是一身大红喜服,看似与别的纸人一模一样,但蓝桥春雪猛地穿刺而过,纷扬的不是霰雪般的纸屑,而是火艳艳的鲜血。
人血。
云雀毫不客气地飞起一脚,踹在了纸人的脸上,居高临下的眼神犹如凛冬清晨的冷泉:
“你玩得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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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磷的意识确实被魇住了片刻,但在云雀咬破舌尖血、怒喝薄磷名姓的那一刻,薄磷的神识就已经被她拉了回来。
原因无它,薄磷的神识相比云雀来说,确实拉了一点,但还没有拉到云雀喊都喊不回来的程度。
两人默契相生,配合无间,做了一场夫妻相杀的戏码,为的就是布局者露出马脚,而云雀和薄磷趁着相互喂招的功夫,在天井内满场乱跑,云雀趁此筛别出了幕后真凶,然后——
——薄磷一刀把这阴损玩意钉在了墙上。
风卷尘息刀加上蓝桥春雪的霸道豪悍,实打实地击上来人,绝对能瞬间缴去对方战力,别说再做别的手脚,能不能活下去都得看薄磷的心情。
云雀和薄磷静立在真凶跟前,女方清冷暗郁,男方阴鸷凛冽,两人的杀气好似恶蛟探出深渊,乍一看上去还真不像是什么好人。
恶人夫妇也不赖。“薄九刀”和“鬼骨罗刹女”的组合,能是什么正气凛然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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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磷这一刀钉住了施术者,术法就立刻破了。
和之前在炎虎关时,北门战场上偃师对决,那些宏大又危险的“术式”不同,“术法”则是范围更小的偃师之术,也从一味追求杀伤力而扩展到其他层面。
术法不仅种类繁多,而且便于储存,根本不需要偃师现场施咒。之前闻战在辰海明月的寸金,要买给云雀的“多宝夹”,正是储存术法的宝器。
(还好那玩意早就没了,不然苏锦萝的陈年老醋一定得翻坛子,云雀之于苏锦萝,好比明百灵之于云雀,都是提起来男方满头大汗、女方复杂难言的尴尬之事,此处按下不表。)
周遭灯火血红、装潢雍贵、鬼影重重的景象,犹如被烈火焚烧过的画卷,烫出一个又一个焦黑的孔洞来;这是“术法”崩溃后灵子恢复时的正常现象,小镇上的浓烟急雨再次瓢泼而落,只不过这一次除了薄磷和云雀,还多了个生面孔:
这人就是藏身在纸人里,布下的这个诡奥难言的术法。
要不是云雀强大的神识救了两人一命,那么现在云雀和薄磷都还是自相戕残的可怜人偶罢了。
仔细想来确实如此。薄磷和云雀的强大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一个刀法冠绝江湖数十载,一个偃家机关屡屡大放异彩,比起直接与两人开打,设局让两人相残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云雀在北门战场上,误打误撞获得的强大神识,则是鲜为人知的秘密了。
“喂,哥们,”薄磷眯起眼睛来,“你谁?”
“纸人”的幻象也渐次消去,现出了来人的真身本相来。
薄磷还被惊艳了一下:“——美女?”
云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瞎么?——这明明是个男人。”
薄磷:“……”
我爬,我爬,我自己爬。
作者有话说:
让磷哥看岔眼的美少年(?)登场!
第141章 、说第一百三十四:鬼镇.剪城四神 (一)
少年恶狠狠地瞪向云雀, 眸光砭骨刺髓,仿佛要把云雀刺个胸穿背透:
“——我特来向你索命!”
有一说一, 这还真不是薄磷招子出了问题。
来人面容婉丽, 形貌清秀,五官玲珑;发色一分为二,向背的一面是漆黑, 向前的一面是碧绿,也不知道是村头哪个师傅的好手艺。
薄磷看了看自己的头发, 突然有了大胆的想法:
我也想把这玩意染成绿的。
“男的。”云雀淡淡地听了, 脸上也没什么表示,甚至有闲心跟薄磷继续纠缠他的性别问题,“你朝他胯/下捏一把。”
薄磷:“……”
少年:“……”
云雀是何等的恶女, 这种“纳命来”的狠话没听过三千次也凑够了八百句,眼下心情毫无波动, 只觉得有些好奇:
“我以前见过你么?”
怎么这个面相如此面熟?
少年一听就红了眼, 要不是薄磷制着他,说不定此时他就扑向了云雀:
“——你可记得,锦官城的徐记铁匠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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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记?
云雀睁大了眼睛,她这可忘不得, 要不是徐记的匠人徐半州,云雀的罗雀门还做不出来!
云雀虽然没心没肝, 但是对她好的人, 云雀都记挂在心, 眼下顿时变了脸色:
徐记?徐记怎么了?
“怎么?”薄磷啧了一声,他也记起来了, “我们可是照顾了徐记生意, 小兄弟, 你为了什么要拿人性命?”
少年目瞋极圆,嗓声凄厉:“都是因为你——”
“徐记上下五十四口人,全部都死光了!!!”
骄阳似火,天高云淡,烈焰冲天,楼宇倾塌,人声嚎哭。
——锦官城最负盛名的徐记铁匠铺,在云雀一行人离开之后,化为了浓烟与焦木。
云雀惶惶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
……这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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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徐记铁匠铺出自《说第十:起杀局》(章节号13),云雀在此得到了命械“罗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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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磷倒是比云雀冷静得多,甚至还留了个心眼:“徐记可是官家核查过的民窑,你不可能是姜家后人。”
姜?
少年冷冷地皱起眉毛来,不知道这人在胡扯什么:“我姓徐,不认识什么姜蒜!”
果然。
薄磷套话成功,扭头对云雀道:“他不是折子戏的幕后黑手,顶多算是个被撺掇的龙套。”
——而布下鬼镇这一大局的,另有其人。
“小兄弟,不管你信不信,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薄磷发力收刀,振腕甩刃,语气和动作一样轻悠:
“——但是你再伤害云雀,我就一定会杀了你。我薄磷从不恐吓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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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
密雨霢霂,水汽朦胧,静静地洇深了山镇图景。
白潇辞端坐在车帘前,好似一赋璧坐玑驰的长短句,竟然比空山新雨还要禅意几分。
狐丽随意地靠在白潇辞背上,往自己头发上编织红绡,嘴里哼着不成调的俚俗小曲。
一人素淡冷峻,一人娇艳张扬,如今能走到一处,还多亏了造化。白潇辞和狐丽平日的相处大抵都如此,白潇辞不声不响,狐丽哼哼唧唧,两人嘴上没什么交流,却是相伴在一起的。
“我颠簸半生,”狐丽有时还会感慨一番,“突然岁月静好,让人不自在得很。”
白潇辞随立刻进行反省:“是我太无聊。”
狐丽笑着刮他鼻子:“我就喜欢你这种老实又无聊的男人。”
白潇辞面无表情地揣起手,沉默地反对这种明褒暗贬你的说法:“……”
——我明明比薄磷那个油嘴滑舌的有趣多了!
……
眼下狐丽眨了眨眼睛,在车上等待未免太无聊,得逗一逗白潇辞来消磨时间,伸出手来轻轻地拉扯了一下白潇辞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