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垂头,仔细打量着这把剑,目光很是有些复杂。
无人知晓他是在腹诽这剑没有雷法好用。
更无人知晓他还想难怪拂珠不过筑基期的修为,却一剑就重伤他结丹期的傀儡,能将如此难用的剑用得那样好,拂珠确实比他强。
真正的天骄,就是拂珠那般的吗?
解子沣目光更复杂了。
曲家仆从们胆战心惊地望着解子沣。
他们何曾见过这等二话不说,登门就杀人之人,实在不可理喻。
尤其这还是在皇城里,修士杀凡人。
然而再不可理喻,也没谁敢开口,问一问他因何杀人。
毕竟众所周知,解子沣是疯子。
没看这疯子要杀人,解家根本不拦?
甚至他手里那把剑,都是跟在他后面的解家人给呈上的!
不提解家为何助纣为虐,单说眼下这种境况,稍微想想就知解子沣今日不把曲家给灭门,绝不会善罢甘休。是以仆从们肝胆俱裂地疯狂后退,几个练家子的护院也犹疑着,迟迟不敢靠近。
怕刚靠近一点,就要被解子沣提剑宰了。
偌大曲家,所有人都在往后撤,更有人试图翻墙逃走,唯曲从渡不退反进。
他探手夺过护院的长棍,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解子沣近前,毫不犹豫地凌空一棍,呼呼作响着直朝解子沣天灵盖劈去。
解子沣“咦”了声。
大约是没料到居然有人敢攻击自己,解子沣抬头,仔细看了看,恍然:“你就是曲从渡吧。”
说着稍稍侧身,轻松避开落下来的长棍。
曲从渡见状,手臂猛地一抖。
长棍下落之势立时被扭转,改为往前直冲,正中解子沣身旁墙壁。
这一撞,长棍滑了点便停住,刚刚好横在解子沣眼前。
两人便在这空隙间,隔着长棍对视。
曲从渡神情难得严肃,解子沣则仍含着笑,同他道:“说起来,这应当算是你我二人第一次正式碰面。”然后以同样仔细的态度,看了看被仆从们挤到影壁的赵翡,“这位想必就是我原本的新娘了。”
先前曲赵两家结亲的喜堂上,因着拂珠在场,解子沣被从头压到尾,并未见过新人长相。
此刻见到了,他兀自点点头道:“你们这才成亲多久,就已经有了夫妻相。难怪赵翡铁了心要驳了同我的亲事,两位确实般配。”
曲从渡没说话。
赵翡也没说话。
在场谁都清楚所谓亲事根本不存在。可显然解子沣不这么觉得。
只见他笑意忽的收敛,提剑由下而上地挑向长棍。
边挑边道:“两位如此般配,想必到了地下,也能做对让鬼羡慕的鬼夫妻吧。”
这一剑来势汹汹,长棍直接断作两半。
残留的劲道沿着断口处震荡开来,曲从渡不得已松开手。
旋即身体蓦地后仰,剑尖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扫过,凌厉剑风更是将他眉心割出一道浅浅伤痕。
看那剑尖离曲从渡面门仅半寸之遥,赵翡吓得心跳都要停了。
幸而曲从渡受拂珠影响,日日习武不曾间断,因此即便没了长棍,他也能在直起身后,赤手空拳地接解子沣几招。
但也仅限这几招。
尽管解子沣碍着修真界的规矩,暂且没有使用灵力,可结丹巅峰的修士的体格,绝非凡人能比。
是以看曲从渡渐渐接不住解子沣的剑,时不时便要被剑风扫到身上,赵翡没像曲从渡说的找地方躲起来,她转身往卧房跑。
房里放着拂珠送他们的新婚贺礼,说是威力堪比修士用的法器,想必可以派上用场。
赵翡跑得飞快。
快到眼看从卧房里冲出个灰溜溜的东西,她没能及时减速,跟灰东西迎面相撞。
“哎哟!”
灰东西被撞得栽了个大跟头,两爪扛着的长.枪哐当掉到地上。
赵翡也差点摔倒。
但她顾不得询问这灰东西是谁,她弯腰抱起长.枪,返身往前院跑。
不消说,这长.枪正是赵翡要找的贺礼。
她才跑两步,后面脚步声传来,对方急道:“哎你等等我!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赵翡没有回头,跑得更快了。
灰东西一时有些跟不上她,只好搬出杀手锏:“是拂珠大人让我拿给你的!”
果然一提到拂珠,赵翡立马回头:“你认识珠珠?”
大田鼠道:“认识,拂珠大人让我保护你们。”又道,“低头!”
赵翡犹豫一瞬,终究听信低头。
便听唰唰的破空声响起,数张符箓从赵翡头顶飞过,直逼在刚刚跟曲从渡打过垂花门,进到这内院里的解子沣。
“轰隆——”
雷鸣乍起,那数张符箓竟是在到达解子沣身边后,连成了个小型阵法,将解子沣围在了其中。
肉眼可见的雷电环绕着解子沣,紫光噼啪闪烁,生生逼停他劈向曲从渡的一剑。
他动作一顿,转首看向符箓。
曲从渡得以有片刻喘息,捂着流血的左臂同赵翡汇合。
曲从渡问赵翡:“怎么不躲起来?”
赵翡摇着头不说话,心疼地看他的左臂。
而不仅仅是左臂,曲从渡的脖子、胸口、腰腹等要害处皆挂了彩,血流不止,赵翡听到他呼吸声都是颤抖的。
她放下抱在怀里的长.枪,伸手想碰曲从渡,却不敢,正焦急地想拂珠之前给的疗伤丹药都放在了哪,大田鼠噌蹭跑过来,冲曲从渡喊了句张嘴。
不知曲从渡是老早就知道有大田鼠这么个存在,还是他猜到大田鼠是友军,总之没等赵翡介绍说大田鼠认识拂珠,他就已经张开嘴,接住大田鼠抛过来的丹药。
丹药见效很快,短短数息,曲从渡的伤口就不再流血,开始愈合结痂。
疼痛骤减,曲从渡一手抓起长.枪,另一手护着赵翡往正房退。
同时不忘吩咐跟在身后,没有丢下他这个主人先行逃跑的忠仆,让他们不必管他,赶紧找地方藏好,能活几个是几个。
总归解子沣最想杀的是他,其余人都只是受他牵连。
岂料忠仆们纷纷摇头。
他们举手发誓,说绝不会背弃主人,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主人前头,用身体帮主人挡一挡那疯子。
曲从渡再劝不了什么话,转而问大田鼠还有没有别的手段。
以他的眼力,那几张符箓绝对拦不住解子沣。
“有。”
大田鼠自是清楚那几张符箓拖不了多久。
它爪子扯住挂在脖子上的须弥戒,一样样地往外掏。
形形色色的符箓,五花八门的兵器,各式各样的阵盘……
拂珠预留手段异常的多。
这时,忽听哭声传来:“完了,这被挡住了,根本出不去啊!”
循声望去,竟是那些早早逃到院墙下,想要翻墙的仆从被看不见的屏障给拦住,任凭梯子架得再高,爬得再高,包括趴草丛钻狗洞,也仍旧出不了院墙。
——他们被困在了这高高的院墙里。
被困在了曲家里。
仆从疯狂拍打着那看不见的屏障,满心的绝望。
连他们这些下人都不肯放过,可见解子沣是真的想要灭曲家满门。
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一时哭声迭起,曲从渡听着看着,神情更加严肃。
他正欲开口,就听“刺啦”一声响,解子沣动手了。
便见解子沣以剑为笔,一剑剑地点在符箓上。他动作缓慢生疏,剑尖划痕亦混乱如稚童涂鸦,却令符箓接二连三地从中撕破,雷鸣也跟着停歇。
阵法就此破除,解子沣扶着剑,淡淡嗤笑一声。
还以为这符箓不含灵气却能引动雷霆,必然十分玄妙,谁知跟正经的雷法完全没法比拟。
只可惜他现在不能用雷法……
“出不去了!我们全都出不去了!”
“呜呜呜,我不想死!”
“外面有人吗?有没有人能听到啊,这里有修士在杀凡人,解族就不管吗?”
“解子沣我诅咒你,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
“解子沣你等着全族下地狱吧!”
院墙下的拍打声、哭喊声和咒骂声愈发响亮,沉浸在自我意识中的解子沣被惊扰,顿时目光一沉,不悦地看过去。
注意到解子沣神情,曲从渡立即道:“快跑!”
然而还是迟了。
便在曲从渡开口的这一瞬间,解子沣已然持剑横扫。
剑风掠过,那些仆从只来得及发出几声哀嚎,便悉数亡命解子沣剑下。
残肢遍地,血也流满地。
这一幕委实惨烈,赵翡抓着曲从渡衣角的手一抖,低声问:“你是不是早料到出不去?”
赵翡记得,之前他一直说让大家躲起来,而不是跑出去。
果然,曲从渡低低嗯了声:“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必然准备了万全之策。”
这其中绝对包括不让任何一人逃出去。
否则今日之事,早在解子沣登上他们曲家门时,就已经败露了。
而非如眼下这般,除那只鼠妖外,连距离最近的姬家都没有任何动静,显见是完全不知他们曲家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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