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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绊 (去问石榴)


  院子里只剩了纪白和寇怀。
  寇怀没有再回头,只用火钳不停的拨弄着盆里的炭火,假装自己很忙,假装如果一停下,火焰就会被檐外吹进来的细雨扑灭。
  纪白也没有说话,但寇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纪白在她身后。
  良久,寇怀没有忍住转头一看,纪白竟然还是立在雨中,没有说话,身上也没有一点被雨打湿的痕迹。
  他没有看寇怀,这么专心致志站在雨里的样子,像是走路走到一半,被一个哲学问题困住,只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外界的雨与他毫不相干。
  寇怀转过头来,十分无聊的继续拨弄着自己的火盆。
  结果火焰越烧越旺,腊肉被熏得落油,滴进火盆里又引得火焰更甚,火舌直接舔到了腊肉。
  寇怀也被火燎到,把凳子往外挪了,伸长了手去把木柴分开些。
  她的手短,做起来也比较吃力,但很快,一只手就接过了她手里的火钳,很轻松的把木柴分开了些。
  火势变小。
  两人依旧不曾说话。
  打破平静的是小胖,从门缝里溜出来,隔了一个院子冲他们招手:“吃饭啦。”
  年夜饭非常丰盛,十人桌的大圆桌,摆满了菜,一个盘子叠在另一个上,非常热闹。
  但寇怀却食不知味。
  小花坐在她的旁边,不停的劝寇怀要多吃一点、再多吃一点。
  大概吵得纪白烦了:“不爱吃的不吃,你劝什么?”
  寇怀又没说过她不爱吃。
  寇怀又没让他哄。
  寇怀又没有让他夹菜。
  又不是寇怀坐在他的对面,也不是寇怀坐在他的旁边。明明已经隔了很远的位置了,不爱看就不要看,为什么还要不给她好脸色看。
  寇怀力图做到内心毫无平静,但碗里还是落下了一滴眼泪。
  小胖看到了大叫:“姐姐!你怎么哭了?!”
  小花也吓了一跳,大胖和细烟都过来了。
  寇怀觉得自己真是没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只能一边哭一边给他们解释:“想家了。”
  小胖拍拍自己的胸口:“为了想家哭就好为了想家哭就好。”
  细烟问他:“为什么是为了想家哭就好,不是想家哭就不好了吗?”
  小胖很大声的回答她说:“因为如果是想家哭的话,就不会是因为我们做得不够好,才哭的了。”
  寇怀听了这话想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张嘴,眼泪反而落得更厉害。
  她想要赶紧逃走,但左右都围了人,根本出不去。
  大家又都劝她不要哭,嚷嚷着,寇怀的耳朵也被堵住,只有“嗡嗡嗡”,只听见纪白清冷的声音传过来:“吃饭!”
  众人无言,都回了自己的位置坐好。
  寇怀很快的把饭菜吃完,把碗端到厨房后又出来,进了房间。
  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提了个黑色的大口袋,贴着墙根假装别人看不到自己走了出去。
  大胖觑着纪白的神色,对着小花无声的做口型:不去看看?
  小花也瞥了眼老板,摇摇头。

  过年(7)

  
  寇怀内心十分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竟然还哭得这么,这么的声势浩大情真意切。
  她都绕着小河来回逛了两圈了,冷风把脸都吹得快没了知觉,她还能不时的抽噎一下。
  因为过春节,四处都张灯结彩,现在又正是吃饭的时间,街上行人几乎没有。
  河边也沿岸挂了小彩灯,树间也坠了红灯笼。
  寇怀提着个黑色的胶口袋,最后找到了一处竹林,里面乌漆麻黑,竹林外围借到了新年热闹的灯光还可勉强视物。
  她庆幸自己在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在被大家围住的时候,在纪白让大家不要管她的时候,虽然尴尬到恨不得原地爆炸,但尚存的理智,让她把黑口袋提了出来。
  因为下过许多场雨,又总是阴天,飘落的竹叶堆积在竹子脚下,被潮得发黑,还隐隐透着潮湿腐烂的气味。
  但寇怀喜欢闻这样的味道。
  她用脚把一小块发黑的竹叶扫走,露出下面藏着的、已经开始腐烂的竹叶。那些叶子混着松软的泥土,踩上去的时候能挤出水来。
  这样的场景,让寇怀很不合时宜的想到以前看过的一本小说:因为霍乱,大量的穷人葬在公墓。死的人多了,来不及裹尸,就挖一个坑直接扔进去。随着病死的人增多,没有多余的空地,就在原来的坟墓上挖一个浅坑。
  到了雨季的时候,泥土被雨水泡涨,一脚踩下去,冒出的都是血水。
  寇怀想着,就赶紧甩掉了这个念头:今天是过年,要想些吉利的。
  她的新一年一定要更好。
  最好能够回家。
  等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以前学过的知识最好全部都还记得,能够立马跟着应届的参加高考的那种。
  是的,就是要回家。
  这里根本就不适合她。
  她从黑色的胶口袋里拿出纸钱、香和蜡烛。
  最底下,被一千亿的纸币下埋住的是一个被削掉脑袋和屁股的红萝卜头,还有一个红色的打火机。
  她把胶口袋撕下来一部分,把手包住后要把那些腐烂的竹叶拨得远一点。
  抚到上面才觉得片儿有多蓬松,又让她很不恰当的想起了,在老家的时候,看长辈杀过鸭。
  忘了那是鸭肺还是什么,鲜红的一块,像血泡浮在水上。家养的喵咪看了,在水岸上跃跃欲试,又迫于对水的恐惧,不敢下去。
  寇怀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去把那坨东西给它用手捞了起来。
  蓬松的,还存有热气的,破碎的器官。
  又是这么一个阴冷的天气,寇怀回头看时,才觉得与步行街只隔了一座小拱桥的竹林,太偏了。
  此时能听到居民楼里推杯换盏的交谈声,还有电视机里热闹欢腾喜庆的歌声。
  都离她太远了。
  她有点退缩,但东西都拿来了,袋子也撕破了口,就这么回去,更尴尬。
  她圈出巴掌大的地,把香和蜡烛都插进红萝卜头中——这么一插进去,她想到的还是钝器破开皮肉——寇怀暗暗叹气,很无奈,为什么会想到这些血腥的内容呢?
  纸钱堆成一个三角,方便烧起来。
  大概是心理作用,她看着燃起来的火苗,也觉得是鲜红。
  她觉得有些害怕,就迫使自己想一些其他的。
  这些纸钱,在家里的时候也是会烧的,给去世了的长辈——寇怀的爷爷去世了。
  她本来是准备想些要给爷爷说的话,但想着想着,不知道怎么就想岔了,想到纪白身上去了。
  可能是因为这是些纸钱是纪白带着她去买的,还细心的让她在菜摊上选了个萝卜。
  有点冷。
  寇怀把自己的手放到烧着的火上面,但只感觉阴风阵阵,几乎在寇怀的手掌被鲜红的火舌舔到的同一瞬间,背后有人说——“你烧给谁的呢?”
  寇怀给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缓了几秒才转过头看身后的人。
  在后来寇怀无数次的想起她第一次见到陈了的样子的时候,脑子里都只是陈了。
  当然,和陈了的第一次见面没陈了才怪了。但是奇怪的是,好像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陈了,隔了一跳小河的街没有小孩玩儿小女棒,也没有灯,没有拱桥。
  什么都没有。只有陈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漆黑之中,无边的黑暗只有她一个光亮。
  然后才是,她从最黑的地方走出来,走到寇怀的旁边,把她扶起来,很抱歉的说:“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
  寇怀确实吓了一跳,蹲在那一堆火旁沉默的烧着。
  陈了看着她烧,心情很愉悦的跟她说:“我今天吃得特别撑。”
  寇怀:“噢。”过了两秒又觉得这样的回答太冷淡,又补充说,“过年嘛,多吃一点。”
  “你呢?”陈了歪着脑袋问她,“你为什么不跟家人过年?”
  “因为我在这里给我爷爷烧纸钱。”寇怀说完,就看到陈了很不好意思的笑:“你应该说清楚的,是烧给谁的。”
  寇怀恍然大悟,她以前只是跟着长辈,磕头、鞠躬、烧纸钱,从来没自己一个人干过这些,但陈了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
  “爷爷,这是你的孙女儿给你烧的。零钱大张的都有。零钱呢,打打牌;大面值的呢,就去买房买地,多买几套房,可以租出去,地呢种点儿东西,也能有收成。争取源源不竭。”
  陈了在一旁偷笑,又好心提醒她:“你爷爷去世多久啦?说不定都投胎了。”
  寇怀想了想,她爷爷去世的确很久了:“那烧的钱怎么办?”
  陈了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知道。”
  寇怀觉得这话有点不对,但也记不起是哪里不对。
  此时街边的小孩儿一窝蜂的全涌了出来,阵阵喧闹声传来,寇怀这个时候才觉得又回到了人世间。
  “你来这里干什么?”这个女生已经陪着她蹲了有一会儿了,纪白买了太多,她又不想回去,所以干脆一张一张的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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