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沂宁莫名其妙:“……大哥,他们有自己主见的,我又不是他们的主人!你讲讲道理!”
“少废话!快来,这恶心东西越来越多了!”
一言不发的殷幸在曾弋与风岐离开后,挡住了水中血爪大半攻势,此刻听闻二人叽里呱啦斗个不停,不由得摇了摇头。殷九凤一手抱着宝儿,一手执剑,在桃舒的配合下勉强能护得自身周全。
“绿珠,多亏有你!”他长剑支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气喘吁吁地望着刚从一诡异来路的利爪下将他救出来的灵犬,忍不住开口夸赞。
孰料小灵犬先是摇了摇尾巴,随后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般,头一偏,侧过身不再理他。
“……”殷九凤摇晃着站直了身子,对怀中已忘了哭的宝儿道,“那什么,她估计累了。”
半空中风岐身形翩转,犹如雨中飞燕,一柄银色长刀劈斩如风,转眼就将汇聚于无咎鼎上空的电光引至半空,在长刀刀尖上绽放出一道无与伦比的烈光。
“呲啦——”烈光劈向远处楼阁,似是扯开了黑沉沉的夜幕,现出一丝天光。
一道青衣身影在光芒中闪现。
“你竟能找到我的所在,”那声音道,“不过一切都已晚了。你觉得,你们还出得去吗?哈哈哈……”
曾弋在血爪缠绕间缓缓向申屠嫣然靠近,一听这声音,她陡然一愣。申屠嫣然道面上也显出了一丝被背叛的怒色。
“是你!裴再思,你将我父亲怎样了?!”
一道闪电直朝申屠嫣然劈了下来,曾弋眼疾手快,将她往旁一拽,平台便被劈得裂了道黑烟弥漫的口子。
“你来啦,”裴再思的声音在天地间飘荡,发出诡异的回声,“当初好好嫁过来,不就不必闹出这么大阵仗,害死这么多人了么?”
申屠嫣然甩开曾弋的手,一脸嫌弃地“呸”了一声。
半空中轰响之声不绝于耳,裴再思的声音却奇异地穿透了这番声响,清清楚楚地落在每个人的耳际。
“这具上好的通灵之体,怎么就给你拿去了呢?”裴再思在看不见的地方摇了摇头,“不过也好,正好有人想要你的神魂,那么,这具灵体就归我了!”
曾弋眉头一皱,觉得哪里不对,突然感觉脚下平台剧烈地抖动起来。血爪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以海浪般滔天的气势扑了上来。
恰在这时,将离睁开了眼。
粘稠的、血红的利爪,丝丝缕缕爬上了了嗔的肩头,他双目紧闭,凝神护着将离业已破碎的残魂。
将离抬起了裹着黑纱的衣袖。了嗔在这动静中睁开了眼,“宁安——”
她冰凉的手击上了嗔的肩头,随后右手一撑,恍如轻烟般越过他头顶,将探向了嗔咽喉的数只利爪齐齐斩断。
“呵,不自量力,”裴再思冷哼一声,手中纸扇一挥,顷刻便间赤潮翻涌,水中连绵不绝的血爪将她的腿脚缠了个结实,扯得将离跌落平台,直往水中去。
“我等得好累啊,齐燕来。”
“宁安!”了嗔朝她伸出手去,“宁安——”
曾弋站在摇晃不已的平台上,眼见着申屠嫣然转身走向血光如火的滔天水浪。另一边,了嗔也已扑向坠入水中的将离。她二话不说,手执娑婆剑,头也不回地朝台上无咎鼎冲了过去。
“唰——”
锈蚀的长剑正中鼎心,灿若朝霞的光芒瞬间从黑魆魆的鼎口冒出来,伴随着无数吟诵之声。血浪倏然凝固,了嗔落在其上,执住了将离的手。下一刻,他便能将她重新带回岸边。
“居然——?!”半空中裴再思的声音一变,发出不可置信的嘶吼,他击碎闪电之幕,朝平台直扑下来。
风岐在半空中已等候良久,当即提刀而上,飒飒刀锋将其笼罩其间。
“不——”裴再思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还给我!!这是我的!”
血红水浪在无咎鼎鼎口散出的霞光中退却,霞光映着曾弋的脸,光影间显出那张与极乐神君一般无二的面容,修眉秀目,神情悲悯,望之如初夏菡萏,水珠盈盈,光华灿烂。
殷幸站在原地,望着这张面容,觉得手中长剑似有千斤重,又恍惚如无物。百余年时光倒转,犹如镜花水月,转瞬即逝。他看着自己举剑刺向那个名叫曾令君的少年,少年捂着流血的伤口抬起头,清秀的脸庞转眼便化作了眼前这五彩霞光中少女的脸。
“殷幸!”少女怀抱数支沾着晨露的荷花,在深蓝苍穹下,映着半明半暗的天光,笑着叫他,“殷幸——”
是你。殷幸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是你,原来是你!他的心被剧烈的狂喜和深沉的悲痛一分为二,相互撕扯,像是天公终于为他撩起了一道尘封的帷幔。
“蠢货。”半空中裴再思似乎换了个人,语调淡而冷,风岐的刀锋被逼退数寸。
已然退却的水浪重又翻腾不息,无数利爪发出含混的嘶吼之声,重新朝众人袭来。将离来不及发出一点声音,便被水流裹挟而去。了嗔紧随其后,转眼便被无数血红利爪淹没。
杜兰叶发出一声闷哼,只见她身前那道本已干瘪委地的血爪,不知何故突然暴起数丈,以爪为齿,朝她小腿袭来。
但它并未得逞。一道薄薄的影子撑住了尖利的两爪,杜兰叶只觉一股大力推在她小腿上,让她身不由己撞上身后梁柱。
利爪倏然合拢,将那纸皮小人扎了个对穿。
“春生!”周沂宁一手将长剑挑出,一边飞快朝春生跑去。“春生!你干什么?!”
杜兰叶犹如被雷击一般,眼见周沂宁一剑将那血爪钉死在地,拿衣摆裹了两手,掰开利爪,将被扎了个透心凉的春生扯了下来。
“春生,你你你,你还在吗?”周沂宁手忙脚乱地将春生在膝上铺平,另一手匆忙在乾坤袋里翻来翻去。“你等会儿,我,我还有,你等等你等等……”
“哥!”杜兰叶眼眶红了,“哥,是你吗?”
“……”春生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兰叶啊,哥这样……你还能认出来啊?”
杜兰叶一剑斩断近旁的血爪,语带哽咽道,“别说了,哥……”
春生低头看了眼胸口上的大洞,正想催周沂宁快点,就听杜兰叶接着道,“你这样,我其实不想认的。”
周沂宁忍不住翻起了有些生疏的白眼,将袋中另一张纸皮人“啪”地拍在膝头。春生艰难地翻了个身,跟新的纸皮人来了个面对面。
“嘶……”
“怎么了?”杜兰叶百忙中回头看他。
“怎么了?”周沂宁疑心时间久了新纸皮人被烤化了。
换了副身子的春生从周沂宁膝头上爬起来,颤颤巍巍道:“我担心兰叶更加不想认我了。”
周沂宁一拍大腿:“嗨,怎么就只剩这个了!没法子,将就着用吧,回头咱们出去了,我再重新给你画个好看的!”
杜兰叶瞟了一眼,恨不得捂住双眼。然而转眼就见红浪滔天,滚滚而至,众人无暇再讨论其他,只得凝神应战。
半空中那道轮椅上的人影站了起来,一手挥扇与风岐相斗,另一手轻轻一抬。红浪如有生命的狂蟒一般,随之翻滚而起。水中平台重又开始剧烈摇晃,滔天水浪从四面八方向平台包裹而来。
“令弋啊,”裴再思的声音在整座申屠城上空嗡嗡回响,“我等了你很久了。”
殷幸隔着飞溅的血色水流,望见了平台上仍持剑于鼎中的曾弋。霞光已淡了许多,原本伫立在水边毫无知觉的人们,纷纷回过了神,眼前所见令他们惊慌失措,尖叫连连,推攘着向外跑。一时间惊叫嚎哭之声不绝于耳。
“小姐?!”燕草在人群中醒来,一眼看见了平台上的曾弋。霞光淡去,她已恢复了这具肉身原本的模样,“小姐——”
她抱起旁边断掉的房梁,往那些扭动着的血爪狠狠砸下去,“小姐!不要怕!我来救你!”
身边原本摸爬滚打的人见状,壮起了胆,学着她的样子,拿石头砸,拿棍棒敲,打得血爪七零八落,一时竟不曾占到分毫便宜。
“呵,有趣,”裴再思扫了一眼与血爪搏斗的芸芸众生,反手压下了抬起的手腕,“但是无用。”
风岐见状,回身向下飞掠而去,却被裴再思缠斗而上,生生拦在半空。“晚了,”他面上露出狠绝笑意,“这一回,你救不成她了。”
“滚开!”风岐狠狠劈出长刀。
作者有话要说: 殷九凤:家主,和尚居然有娃了!
殷九凤:家主,绿珠怎么不理人了?
殷九凤:家主,您怎么……哭了?
殷·天上地下唯一正常人·孤独の九凤。
☆、冰窟
曾弋在滔天血浪奔涌而至的那一刻抬起了头。
殷幸已穿过血浪朝她奔来,这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该叫她什么,“抓住我,我带你出去!”
“不,殷幸,”她摇头,朝他弹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物件,“带他们出城!申屠城整个都被变作鼎了!”
那物件见风飞涨,旋转着带着无法抗拒的拉力,将殷幸拽出了血浪。血水侵蚀了他的外袍,让他周身灼烧。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眼前场景带来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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