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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发现有人在刻我的神像 (长天大乐)


  春神庙由此名声大噪。以此庙为中心,便渐渐形成每年三月“春市”。梧桐树上繁华似锦,外接河堤碧绿杨柳,又有桃花越墙而出,开得分外热闹。其下则摩肩接踵,各地携老扶右前来求神拜佛的信众尽聚于此,又有引车卖浆者杂乎其中,摆摊售卖药材的、卖精巧饰物的、卖儿童玩具的……不一而足。
  短短数十年,城郊一座小神庙便有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实在出乎人意料之外。而这一切,只因那齐安贵族的现身说法。贵族家的一名老仆后来便在神庙中留了下来,做些洒扫之类的事,偶有齐安人在皇城中遇到难事,前来求助,便帮衬一二。因这份渊源,附近齐安人聚集区逐渐成形,为谋生计,便将许多原本只在齐安可见的货物拿到春市上售卖。
  不知何时,此庙在洒扫老仆之外,又有了庙祝。庙仍小但精巧,神像仍朴素但弥新。信众与日俱增,此间春神成了与极乐神君一样受万人膜拜的神明,只是一个主生,一个主杀;春市也随之渐成气候,成为南来北往客交流货物的热闹市集。
  春神庙外的梧桐树已有两人合围那般粗壮,枝干上挂满了红绸。一开始,人们也只是去进香、去赏花、去逛集,慢慢就变成了去求签、去捐灯、去祈福,求子的灵验了,便接着去求福泽;被带着去祈求过的小儿长大了,便会去求姻缘……如此世代流传,传至今日,便是皇宫中的宫人们,也将春神庙求红绳当做了辟邪求福的不二之选。
  记得阿黛刚进宫时,手上便戴着一条这样的红绳。曾弋盘腿坐在锦被上,对阿黛道:“你的呢?我记得你也有一条的。”
  阿黛伸出左手,拉起袖子,果然就有一条略微褪色的红线系在右手腕上。红线末端系的却不是红璃珠,而是两颗玉珠。
  曾弋开口问道:“从前的记忆,一点也没想起来过吗?”
  阿黛皱了皱眉,略有不满:“不是说了吗,不用找。他们将我送进宫,我便是这宫中人,再没有什么家人了。”
  曾弋知道这是阿黛的心里话。但她也清楚,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生在何处、长于何地都不记得,总不免会有无根漂泊之感。若非如此,阿黛也不会一直戴着这根早已褪色的红绳。
  于阿黛而言,红绳便是她的根系。
  “喂,”阿黛突然转身看着青桐,拿起另一个锦囊朝他扔过去,“接着。”
  青桐刚吃了半盒荷花酥,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大口茶,突然被一个淡金色锦囊砸在胸口,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接住锦囊,一张脸憋得通红,好容易没咳出声。
  阿黛见他这狼狈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等了一下午的气也消了。“顺便也给你求了一根,你要保护殿下,自然也是平安无事的好。所以——还不快点谢谢我?”
  青桐乖乖道了谢,将锦囊放进怀中,还伸手轻轻拍了拍。
  沐浴完毕,阿黛帮曾弋擦头发。
  “皇城中的人,也都是求来保平安的吗?”曾弋玩着腕上红绳问阿黛。
  阿黛想了想道:“也不是,据说还有一种是求姻缘的,系上姻缘红绳,日日虔诚许愿,便能与心仪之人白头偕老。”
  “哦,”曾弋漫不经心地应了声,“那不该是一对儿?”
  阿黛愣了下。“是吗?是吧……”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收住了口。曾弋却抓住她擦头发的手,转头看着她:“阿黛,你见过殷幸吗?”
  阿黛奇怪道:“殷幸?啊,殷太常家的公子吗?在沥日堂中见过一次,就是你连夜让青桐叫我过来那次,王后召我去,他也在。”
  曾弋含笑看着她,直看得她心底发毛。“你觉得殷幸怎么样?”
  “怎么样?”阿黛反应过来,“啊,殿下,难道你……”
  “你什么?你想什么呢?”
  “殿下啊,虽然我老是骂青桐,但那是为了让他干得更好,不用换的!你换了他,他可就……可就完啦!他他他……他其实还是有挺多优点的,比如说你看,他跑得很快,他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曾弋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阿黛见曾弋没吭声,又道:“再说了,殷太常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让人家来给你做侍卫也不大合适吧?”
  “阿黛,”曾弋擦了擦鼻尖,问道:“青桐的红绳,跟我的一样吗?”
  “一样,一样!那当然一样!”阿黛急道,“哎呀……不是,你的当然比他的贵!我就那么点银珠……求这两根红绳都用完了。”
  “那还说不是买的?”
  “神庙里的东西怎么能叫‘买’呢?”阿黛不干了。
  “花了多少银珠,自己去取来吧,”曾弋笑起来,“怎么能让你为了我们变成小穷光蛋呢?”
  “我乐意,不行么?”阿黛的嘴巴翘起来,少顷又补充道,“殿下,他们还说,若是心有所爱,将这红绳赠予他,便可保他一生无恙。”
  “阿黛,你心有所爱吗?”
  “有啊,你和青桐。”
  “……”
  “珍重爱护,不对吗?”
  “……你说的对。”
  曾弋躺上床榻,乌发如云般散开。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红绳,桐花树下极乐神君的模样,又在眼前缓缓浮现。她伸手覆住双眼,静室云壁上那双微微上翘的凤眼,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曾弋一把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覆鼎

  她陷入梦中。
  夏日梦境悠长,桐花林像是永远也走不完。曾弋怀揣着满腔期待,心跳怦怦地、小心翼翼地朝着云雾飘渺处走去。然而脚下的蒲草越来越厚,渐渐变作沥日山顶的草甸,桐花林消失了,天空中像有一双眼冷冷俯瞰着她。
  草甸也越来越密,绊住她的脚,它们流动起来,成了粘稠的鲜血,空气凝滞了,无声无味,大地龟裂,沟壑里都是殷红血迹。曾弋想要伸手遮住眼,可她在梦境中无法动弹。
  有人在她面前倒下来,朝她扑近的脸上,分明是惊怖交加的神情。那人如鬼魅般被她穿过,有更多的人在她眼前倒在刀光剑影里,或自戕或杀戮,全都状若疯魔。
  醒来时,曾弋只觉满身冷汗,手脚冰凉。窗外天光微明,她起身走向寝殿外,阿黛榻上无人,大约已准备早膳去了。荷塘中晨风送来荷花清香,极乐照例蹲守在殿外,像一尊不动如山的塑像。
  不知此时沥日山荷塘中的花开得怎样了。她望着晨光中随风轻摇的荷花,披了外袍推门而出。掐指一算,若是此刻御剑前去,辰时就能归,还能赶上到城外给李元真师徒送行。
  极乐一听动静,立刻睁开了眼。曾弋朝它勾勾手指,绿影出鞘,人便已飞身上剑,唰地破空而去,只留一道绿色残影。
  然而不出片刻,这道绿影便又折返了回来,虚虚地停在皇宫上空。
  曾弋看见了熹微晨光中的一个人影。
  殷太常。
  她从半空俯瞰,便见殷太常一人匆匆而行,未带任何侍从,闪身进了宗庙大殿。
  此刻去宗庙做什么?
  曾弋御剑而下,在远处落了地。宗庙外并无守卫,不知是被遣走了,还是换岗的还未到,微茫的晨光中,大殿外空无一人。这让刚从噩梦中醒来的曾弋略微松了口气。
  祭鼎□□当日,误用分花符撞见那亦真亦幻的一幕后,曾弋一直不知如何面对太常。为何自己会出现在宗庙之中,为何太常又一直要自己杀了他,还有那十多个不知来自何方的白衣少女,都如同一个悬而未解的谜题,成为一个挥之不去的迷魂阵,足足困扰她数日。她甚至专门要来了铜镜,只为了确认自己看到的那个“殿下”,是不是就是她自己。
  她收了绿影,用青桐教她的法子,如一道暗影无声无息地靠近宗庙,随后足尖点地,翻身跃上廊下横梁,倒吊着隔着窗格往宗庙大殿中看去。
  殿内一切如常。
  无咎鼎仍在殿中央,其后还是一排整齐的列祖列宗排位,烛光微微跳跃,映出一派庄严肃穆之相,与那日幻影所见截然不同。
  只是殿中并没有殷太常的身影。
  曾弋心下疑惑,戒心半点未消。她轻手轻脚地跃下横梁,侧身靠近窗格,将薄薄的身影隐藏在窗棂后,耐心等候。
  “殿下?”
  曾弋心头突地一跳,转身一看,殷太常站在她身后,脸色并不太好。
  “殿下是在找我吗?”
  “是啊,太常。”曾弋转身面对殷不易,索性摊开来问,“您来这儿做什么?”
  殷太常看样子很想哼一声,到头来也只是说:“殿下啊,你说我来这里做什么?要不是祭鼎出了岔子,我为什么要这么早就来?”
  曾弋被这通带着气的话打得措手不及,只得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殿下请看。”殷太常伸手指了指天。
  只见天空一碧如洗,天际彤云密布,其后射出太阳的金色光芒。飞鸟从红光中划过,羽翅欲燃。
  曾弋道:“挺好啊。”
  “好就对了。”殷太常接着道,“殿下请再看。”他伸手往空中一挥,霎时半空便有无数银光闪烁飞升,曾弋定睛看时,便见银光汇聚成数道光线,在宗庙上空绘出一张巨大的网。巨网延伸出数个尖角,约略是个六芒星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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