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见自家主子来了,慌忙将手缩了回来,又朝着城主行了个礼。城主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城主来来回回在包宴宴三人之间打量着,李君望一个劲地低着头往后躲,生怕被他认出来。
还好,最后他将目光落到了颜肖身上。
他走到颜肖面前,面色沉重,双眼如鹰眼般紧紧地盯着颜肖的眼睛。颜肖笑眯眯也看着他的眼睛。
包宴宴心中暗想:“谁要是这么盯着我,我准会害羞的。”
过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颜肖笑了一声道:“这么盯着我看,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如果不是现场的气氛太过于诡异,包宴宴都要笑出声来了。
城主的眼中闪出一闪即逝的错愕,但脸色依旧如常,终于开口道:“你可以复活锦瑟?”
原来,老夫人今日所做之事,早有下人禀告与他了。之前老夫人说锦瑟的尸首一直没打捞上来,他便起了疑心,于是安排了几个心腹盯住了老夫人的一举一动。
正是这几个心腹将今日之事禀告给了城主,刚才云英与他们所言,他也都听到了。
颜肖看着包宴宴笑吟吟地道:“你见过有求人是这个样子的吗?”
包宴宴摇摇头,城主这个样子,分明是在说你敢不把她复活,我就要你好看。
未料到城主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看得包宴宴心中一惊,这个男人,恐怕是很爱很爱锦瑟吧。
“求你救活锦瑟。”语气虽然还是很僵硬,但里面多了一丝乞求。
颜肖问道:“真是没出息,尤其是当着自己下人的面。”他不忘趁机教育李君望道,“望望,你可休要学了他。”
李君望连连摇头。
城主低着头,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没有说什么。
索性颜肖并没有进行长篇大论般的教育,他转头又问:“你用什么报答我?宝珠吗?”他哼了一声又道:“像你这种人,只怕让你拿全城百姓的性命来换锦瑟的一条性命,想必你也是同意的吧。”
“酆都城的百姓是我的子民。”城主的声音像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一样,干硬、生涩。
颜肖笑了,笑得比世界上最美的花还要美:“那些女子你又做何讲?”
娶了再休,休了再娶。
包宴宴终于忍不住地道:“你毁了多少女孩子的名节。”
城主沉默不语。
颜肖摩挲着下巴看着包宴宴道:“他一定不会认为他这种方法既自私自利,又愚不可及,他还会以为自己十分深情。”
想要报复的人是自己的母亲,却将痛苦施加在不相干人的身上,这不是自私自利又是什么。
见城主要说话,颜肖又道:“你莫辩解锦瑟的死都是你娘的错。”
包宴宴表示赞同地道:“妻子生完孩子是最脆弱的时候,你竟弃她于不顾?你娘对锦瑟心存芥蒂多年,你身为儿子身为丈夫,却没有从中调节好二人之间的关系。锦瑟的死,你也是帮凶。”
颜肖一脸欣慰地看着包宴宴笑道:“我的话你终于认同了。”
包宴宴一脸坚定地道:“你说得每一句话我都当做是至理名言,时刻莫敢忘。”
颜肖与包宴宴所说之言,他从来没有想过。一直将锦瑟的死一股脑地推到了自己母亲的身上,从来没有想过锦瑟的死,自己也是有很大的责任的。
如若他多给她一些关心,她也不至于郁郁寡欢,胡思乱想。
如若他协调好二人之间的关系,二人的积怨也不会越来越深,更不会落得了今天的地步。
时至今日,皆是他咎由自取啊。
身为一个城主,他更是对不起全城的百姓。
他本应是他们的守护者,如今却是伤害他们最大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仁爱客栈的秘密也要揭开了。
第24章 一步走错步步错
颜肖从城主的身旁走过, 宽大的衣袍撩到了他的脸上。当他快要走进后院的那排住宅时,城主沉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会卸去城主一职,还酆都百姓一个交代。”
言毕, 他缓缓站起, 而后毅然决然地朝门口走去。云英也急忙跟随在他身后去了。
包宴宴望着二人的身影若有所思。
李君望道:“他不想复活锦瑟了吗?”
颜肖道:“他是想向我表示诚心。”
包宴宴回头道:“若是他再来呢?”
颜肖望着天空, 轻哼了一声:“他回不来了。”
包宴宴看向李君望道:“你明白他的意思吗?”
李君望道:“颜公子的话一直是那么的深奥。以我的资质只领会到其中的一层就可以了。”
包宴宴翻了个白眼, 马屁!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又是男扮女装去嫁人, 又是扮成道士进府内。可最后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五行珠。
包宴宴有些沮丧,就连这天似乎也应景一般阴沉沉的。
大朵大朵的乌云黑压压的堆下来,仿佛一招手就能够着一般。
包宴宴嫌在房间里太闷热,来到长廊下透气。
须臾,远处一道利闪, 像把天撕裂成两半一般,又照亮了整个天际, 包宴宴晃得闭了一下眼睛。
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闪电,而那似乎是城主府的方向。
“做坏事是要遭雷劈的。”颜肖幽灵般地闪现在她的身旁。
包宴宴对于颜肖这样神出鬼没已经习以为常了。她脱口而出道:“那你为何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
瞬间,包宴宴感觉身边的温度急剧下降,她冷得打了个寒战。一个劲地用眼角的余稍瞟向颜肖。
颜肖的手抚摸着栏杆, 如果包宴宴没听错的话, 他竟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听到颜肖叹气,可比看到铁树开花还要难。
颜肖将后腰抵住栏杆上,这样他与包宴宴就形成了一个面对面的姿势。他道:“我在你眼中竟是这样?”
包宴宴迟疑地、缓慢地而又坚决地点点头。
她在心中腹诽着,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自己还不清楚?
包宴宴一边为自己这次没有受到颜肖的压迫而感到高兴, 另一边又担心惹恼了颜肖。
没想到颜肖却笑了,笑得春暖花开, 眉眼弯弯。
“很好。”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包宴宴听不甚明白,他是夸她这次说了实话而感到很好呢,还是因为他能在她心里是这样的印象而感到很好呢?
远处,闪电噼里啪啦地打下来几个。
包宴宴注意到,打闪电的方向都是城主府的方向。虽然冷风吹着,闪电打着,却丝毫不见雨点掉落下来。
颜肖仿佛瞧出了包宴宴的心思,道:“这场闪电是专门为城主打的。”
“这是为何?”
“他虽卸去城主一职,但这几乎不算什么惩罚。故此上天降下天雷来劈他。”
果真是错坏事遭雷劈啊。
“那他会被劈死吗?”
“不会,只是法术尽失,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一步错,步步错。一念之差,将自己多年的修行毁于一旦。
几日后,果然传来城主带领着家眷离开酆都城的消息。
至于他们去了哪,没有人知道。
一天夜里,包宴宴忽然听到外面的长廊里有人小声地说话,有一个竟是柳娘的声音。
联系到以前见过柳娘和梅仁爱抬着麻袋的那件事,包宴宴心猛地一跳,难道是他们想向她下手了?
包宴宴急忙轻快地从床上跃起,闪身躲在了房门旁。
在这里,柳娘真要是开门进来,也不会马上瞧见她。相反,她站在这里,可以瞧清楚柳娘的一举一动。
透过门缝,包宴宴可以清楚地看到柳娘领着一个男人朝后面走去。
天太黑,看不清男人的模样,看来是住宿的客人,真是虚惊一场。
包宴宴放心地又躺回了床上,睡意慢慢袭来。
忽然,脑海中跳出来一个念头——酆都的夜晚不是妖魔鬼怪的天下,刚才的那个男人,莫非不是人!
带着这个想法,包宴宴辗转反侧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天明。
当包宴宴顶着两个黑眼圈,精神萎靡地出现在前院饭桌前时,颜肖与李君望早已坐在那里多时了。
颜肖撇了她一眼道:“又做春梦了?”
包宴宴嘴角抽搐着道:“没有。”
颜肖又道:“经常做春梦对身体不好。”
李君望嘴里的一口饭差点儿喷出来。
包宴宴把筷子放在桌子上,低着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平静地道:“我从来不做那种梦。”
“那是做白日梦?”
包宴宴决定快速地吃饭完,快速地远离他。
她几口将饭扒拉完干净以后,便要离开。
颜肖慢悠悠地声音又传了过来:“法术修炼得如何了?”
包宴宴看了一眼李君望道:“我想应该和望望不相上下了。”
比你还差得远,她一定要勤加修炼,早日超过他,好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想到这里,不免期待起来。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诡异地微笑。
李君望羡慕地道:“还是颜公子对你好啊,把那么宝贵的内丹都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