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肖道:“不敢吃?”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包宴宴心里想的虽是这样,但嘴上不敢说出来,就呆呆地站在那,眼神四处游移。
从他端粥出现的那刻起,包宴宴就知道,他还记得她在背后说他坏话的那个仇。
气氛有些压抑,包宴宴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她的脑袋飞速地旋转着,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包宴宴决定,将自己拍马屁的本领发挥到极致。
“嗯,颜公子,嗯,你是知道的,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么的英明神武,清新俊逸,品貌非凡。当我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在想。啊!这么好看的人应该是神仙吧。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果然是对的。那个,至于我为什么在望望面前那么说你呢,那是因为,因为……”因为什么呢?包宴宴偷偷地看了眼颜肖,颜肖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吓得她急忙把目光收回,还是得自己编吧。
包宴宴一边无耻地靠重复着最后两个字拖延时间,脑子里一边在想着借口。终于,一个绝佳的借口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包宴宴高兴地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是因为,我在帮您试探试探他,看他对您是否忠心。”
包宴宴点了一下头:“嗯,事实证明,望望他对您足够忠心,你放心好了,放心好了。还有,这事就不用谢我了。能为您做事,是我莫大的荣幸。”她一拍胸脯,“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千万别客气。”
这是包宴宴第一次在颜肖面前独自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一番慷慨陈词完毕,包宴宴的心里万分得意。她对自己拍马屁的本领也是愈发得意了。
颜肖用两根手指敲敲桌子,包宴宴干净利落地坐了下来,拿起那碗粥吃了起来。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当粥快要见底时,包宴宴才想起,刚才编得那番瞎话,为的就是不喝这粥,这粥怎么还是被她喝了?
包宴宴欲哭无泪,这世上还有她这么蠢的人吗?
颜肖的心情似乎大好,他用手勾勾手指,低声道:“过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包宴宴天生对秘密有着浓烈的好奇心,马上凑过头去。
颜肖道:“梅仁爱是妖怪。”
包宴宴猛地抬起了头,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住在妖怪开的客栈里,真的没问题吗?
颜肖又勾勾手指,包宴宴又凑了过去。
颜肖又道:“柳娘是鬼。”
包宴宴猛地倒吸了口冷气,她已经见过很多妖怪了,可还是第一次见到鬼。那么一个笑容爽朗,阳光明媚的女子怎么会是鬼呢?
包宴宴再看房间里,突然感觉哪里都是鬼气森森的。
最后,颜肖悠悠地道:“我刚刚看见他们俩抬着一个麻袋出去了。里面,好像是个人。”
第15章 酆都城城主娶亲
这是一家黑店!这是包晏晏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包晏晏紧张兮兮地道:“咱们不如换个地方住吧。”
“整个酆都只有这一家客栈。”
包晏晏的计划胎死腹中了。她偷眼看颜肖,总觉得颜肖那张笑着的脸上,隐藏着一种让她捉摸不透的表情。
莫非,他刚才说的都是骗她的?
想到这儿,包晏晏愈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抛开梅仁爱是不是妖怪不讲,就说柳娘,包宴宴虽然没见过鬼,但是从小到大听过的鬼故事那也是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的。
鬼故事里说,鬼都是天黑才出来,天亮了就得躲起来,最怕阳光了。可看柳娘,就在那青天白日下自由地行走,哪里有半点鬼样子。
准是颜肖又来骗她,他也不想想,这么低劣的伎俩,能逃脱得了她包宴宴的法眼吗?包宴宴心里这般想着,脸上竟露出了些许不屑的表情。
颜肖站起身来道:“走吧。”
“去哪?”
她哪都不想去,就想睡觉。
“逛街。”
“可以不去吗?”
颜肖摩挲着下巴道:“有些事情,明知道结果会怎样,为什么还要走那么多弯路呢?”
包宴宴坚定地道:“我相信奇迹会有出现的那天。”
奇迹什么时候会出现,包宴宴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正无精打采地跟着颜肖在大街上走来走去。
包宴宴突然问:“望望呢?”
颜肖答道:“他在睡觉。”
包宴宴欲哭无泪,在客栈睡觉,与陪颜肖逛街,多么鲜明的对比,多么容易的选择。这种好事怎么就落不到她头上?
苍天啊,大地啊,睁睁眼吧,可怜可怜她这个饱受压迫的人吧!
包宴宴不死心地道:“如果可以,我下次选择在客栈睡觉。”
颜肖笑吟吟地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包宴宴反问:“如果我不说,你会知道吗?”
颜肖肯定道:“当然不会。”
包宴宴:“……”
酆都的白天与别的地方一样,都是行走的人们,热闹的店铺,吆喝声也此起彼伏。
颜肖的目光落在了街边一个摆在地上的小摊上,摊上零零碎碎地摆着一些东西。摊主是一个中年男子,就坐在摊后面。
颜肖蹲下来,从那些堆压的货物底下,拽出来一块破旧的羊皮,羊皮散发出一股恶心的味道。
看的包宴宴直皱眉。
中年男子头也不抬地道:“纹银一百两。”
包宴宴脱出而出:“怎么不去抢?”
颜肖笑咪咪地道:“五十两。”
“八十。”
“三十。”
颜肖果然是颜肖,就连讨价还价的方式也与他人不同。那摊主依旧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包宴宴想,若她是摊主的话,一定会被颜肖气得吐血的。
摊主一挥手:“拿去,拿去。”
颜肖看了眼包宴宴,包宴宴不情不愿地掏出了银子,又不情不愿地把那满是异味的羊皮卷揣进了袖口里。
一阵铜锣和唢呐声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好像是婚礼的喜乐声。
包晏晏垫起脚尖,伸长脖子朝那个方向看去。
“咱们过去看。”颜肖难得这么善解人意。
走了没多远,果然看见了接亲队伍。
接亲队伍规格庞大,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新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三十多岁,剑眉虎目,气度非凡,但表情严肃,脸上丝毫不见笑容。
包宴宴小声嘀咕道:“这新郎的岁数有点儿大啊。”
旁边有人插嘴道:“他是我们的城主。”
突然,包宴宴的肚子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疼痛,就如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肚子里,肆意地拉扯着她的每一块血与肉。
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想去茅房!
包宴宴夹着双腿,双手捂着肚子,面目的表情极具扭曲地对颜肖道:“我想上茅房!”
说完,也不等颜肖如何回答,就像风一般的朝客栈跑去。包宴宴算过了,他们出来没一会儿,这会儿离客栈不是很远,若是跑得快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包宴宴从茅房到房间,又从房间到茅房,来来回回折腾到下午才总算没有了再去茅房的欲望。
当天快黑的时候,李君望来了,说是他在外面买了点心送给包宴宴尝尝。
包宴宴一见他容光焕发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承认,她嫉妒他睡了一整天的觉。
在包宴宴关门之前,李君望嘱咐道:“酆都白天是活人的天下,晚上是妖魔鬼怪的天下。不过你也别怕,晚上睡觉时,把门窗关好,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就没事的。”
包晏晏砰地关上了门,坐在床上,她望着那盘点心直发呆。摸了摸正唱“空城计”的肚子,最后决定屈服于肚子,李君望虽然讨厌,但毕竟食物是无辜的啊。
她包宴宴最是恩怨分明了,尤其是在食物面前。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残光快要消散的时候,肚子突然又疼了起来。包宴宴打开窗户,看看外面,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只有天边那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光亮。
包宴宴自欺欺人地想:“太阳还未完全落山,这样还算是白天,我快一点儿,应该没有问题。”
包宴宴急急忙忙地朝着茅房跑去,等她伸着懒腰从茅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一丝残阳消失在天边。
周围突然寂静了下来,连虫儿的声音也没有了。
包宴宴的汗毛突然全立了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了心头。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跑回房间。
包宴宴的脚刚踏出一步,忽然觉得冷气森森,她又迈了回来,看来房间是回不去了。
她突然想起,以前听别人说过,鬼怪是不会到茅房这个地方来的。
包宴宴决定,宁可臭死在茅房里,也不要出去被妖怪杀死。
夜,是漫长的。
索性除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包宴宴倚着门框直打瞌睡。
忽然,一阵缥缥缈缈的哭声,若隐若无地传进了包宴宴的耳朵里,她吓得一个激灵,背后蹭蹭的直冒冷汗,伸手一抹脖子,全是冰凉又湿漉漉的冷汗。
这哭声,实在是太吓人了,尤其在这种时间,这种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