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暮不语,揪着阿迟硬要冲过去。
小镇长金符一抛,秋暮跟阿迟同时现身。
棺材铺里的奸~夫~淫~妇见铺子口陡然现出两个大活人来,吓得直叫唤。
壮汉丢了斧头直接扑到小镇长的腿上,“小镇长你看到了啊真不是我的错,他们会隐身我一凡夫俗子看不见啊……”
秋暮趁机拖着阿迟冲出门。
小镇长被鬼哭狼嚎的壮汉拖着大腿,挣了两下挣不脱忙吩咐众人,“追,一群废物赶紧给我追,若跑掉了老镇长会削了你们的脑袋。”
本来秋暮一个人可以轻松跑掉,可不好意思丢下腿脚不大利索的阿迟,她只得又拖又拽地携阿迟往前冲。
阿迟到什么时候嘴里也不肯闲着,此刻危机感顿生,不停嘟囔着,“小姐姐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我以后跟你混啊……”
“闭嘴。”秋暮刚说完,余光瞥见小镇长飞奔过来,凌空跃起一丈,倏然变作一只硕大的金色老虎。
呲牙一吼,咆哮着扑上来。
“妈呀,老虎精啊……”阿迟浑身哆嗦着紧攥着秋暮的黑纱。
秋暮从未被人如此黏过,十分不适应,不忍心阿迟喂老虎只能抓着他飞上天。
风声于耳边呼啸而过,树梢于脚底簌簌晃动,阿迟半闭着眼,貌似恐高的模样又将秋暮抓紧了些,可如此依赖一个弱女子,他有些不好意思,一手抓紧了秋暮另一只手吹响个口哨,刹那间,不远处的街道上滚起一团白烟,且越滚越近。
伴着地上一阵赛一阵的惨叫声,秋暮一回头发现阿迟的驴子于白烟中现身,横冲直撞踢飞一排,踏着一群打手的身体飞起来,险些撞上正对着他们追魂夺命的老虎,那老虎身子蓦地一转一爪子拍过去。
驴子轻巧一转身,本扑在驴屁股上的老虎爪子将车篷拍得稀巴烂,车厢木架车轴稀里哗啦坠下高空。
地上那排打手莫名被驴踢被驴踩又毫无预兆地被砸一个个现出原形,七八只硕鼠。
驴子很争气,昂首嘶鸣,身子一跃赶超了老虎,尾巴一甩,超炫急转弯将阿迟跟秋暮驮到背上直往深山处飞去。
眼看着老虎被甩落好大一截,秋暮惊叹,“你养的驴会飞呀!”
“跟朋友借的驴子,看着很普通其实大有来头。”阿迟赞赏地拍拍驴耳朵,“默默好样的。”
咣的一声,驴子撞到凭空乍现的结界上,连人带驴三个一同坠下。
秋暮扒拉掉身上的树叶子,不远处半死不活的阿迟揉着腰好不容易站起来,“默默呀,你可真不禁夸啊。”
秋暮环视四周,阴风飒飒,黑黢黢一片,此处乃半山腰的一处山宅,门口悬两盏落着‘坟’字的白灯笼,薄软的白色灯穗随风摇晃……
宅子不小,四面被层层古木包围,整个宅子覆着结界,默默不小心撞碎了这层结界才使得他们落在此处。
头一次见着会飞的驴,也是头一次见着能把结界撞破的驴。
这驴,很硬。
秋暮瞅一眼旁边半死不活的阿迟,“还好吧。”
阿迟颤着音揉着胳膊腿,“托默默的福,还没散架。”
秋暮不再看他,向宅子里走去。
此处住了何人?为何这座半山屋宅要覆盖结界,门口的白灯笼是何缘由?为何落有坟字?家中新丧?
院内空旷,三树一古井,脚下铺了一层枯叶,夜静山深,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迟已经完全不顾在墙外吐舌头的默默,做贼一样紧跟在秋暮身后,“我说,你不觉得此处……有点瘆得慌么……门口挂的可是白白白灯笼……”
倏然,院角井口之上的辘轳蓦地转起来,枯黄的草绳突兀下坠,片刻后啪的一声像是木桶坠入井底的响动。
阿迟汗毛都奓起来,紧了紧领口,皱着脸干笑着,“呵呵呵呵……我想走。”
秋暮不理他,继续向屋门口走去。
古旧的木门有明显刀劈剑刻的痕迹,另夹杂了弯弯曲曲的深刻划痕。
推门而入,屋内陈设简单,对称的桌椅茶具,半扇木雕屏风,墙角缩着一只慵懒的黑猫。
近处探看,桌椅纤尘不染,一盏油灯,茶是温的,此处有人居住。
阿迟仍缩着脖子左右乱瞄,秋暮撩开粗布门帘进了里屋探看,被褥整洁,一对红木空柜,不见半个人影。
阿迟扒着门框探头过来,“我说你在查什么,查出什么来没?”
秋暮摇头,走出屋门,选了院中央的位置停下,萦绕幽光的指尖于面前一扫,仔细对着山宅探看一番,顷刻,放下。
“怎样怎样,你开了天眼看出什么来没?”阿迟很有兴趣把脸凑过来问。
秋暮蹙眉,小声道:“奇怪,感觉这宅子有问题,可又查不出什么。”
“有什么问题啊?”
秋暮望着空荡的宅院,“这宅子里好像住满了人,可是又好像探不到任何气息……”
阿迟:“……你说话忒吓人。”
第5章 画尸公子3
可她说的都是实话。
秋暮迟疑着向外走,院门口一对白灯笼下,一头闪着金光的老虎扑面落地,瞬间又幻作小镇长那张可喜的圆脸。
“呦呦呦,你家的驴不赖哦,跑得挺快呦。”
阿迟赶忙躲到秋暮身后,转头对着一旁吐舌头尥蹶子的驴子呐喊,“默默默默刚才撞疼了吧,都是这只大黄猫搞得鬼,快起来让它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驴子一听立马跳起来,撒欢地冲到小镇长面前龇牙咧嘴仰天长鸣,嘶吼到一半冷不丁地给了小镇长一脚,这一脚威力不小,小镇长被踹飞三丈多远。
显然小镇长被踹急了,稳住身子掸了下腰身处蹄印留下的土,冲过来破口大骂,“好你个野驴,竟偷袭,老虎不发威当我是奶猫。”一声呼啸,变回原身,一只金光闪闪的老虎。
阿迟顺势拉住秋暮沿着门外的山路跑,半途中对着老虎屁股吼道:“那只大猫我劝你爪下留情,你若伤了这头驴子它家主人跟你急,默默的主人是谁,哈等你们打完了我告诉你啊。”喊完对秋暮挤挤眼,“这里暂时交给默默,咱们走。”
……
萍水相逢遇到这么个半傻子,一路上似乎都在跟这个莫名冒出来的人拉拉扯扯,秋暮甩开对方,向着山路上行。
头顶圆月皎洁,将黑魆的山路照得半真似幻。
冥界亦不亮堂,她早已习惯黑暗中视物,眼下不觉有多昏暗,更甚至能轻易避开山路上横躺的几只蟋蟀。
“我说小姐姐,咱们到底要去哪啊,上山顶?”阿迟和她相反,走得深一脚浅一脚,果然是荒僻山道,石头子真多。
秋暮反问,“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对这汶南镇了解多少,来此目的。”
阿迟揉揉被硌得生疼的脚心忙追过去,“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嘛,我是来买媳妇儿的。之前啊我们村月老庙有个神棍告诉我来汶南镇可以买到貌美小娘子,我千里迢迢赶来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界才发现被吭了,进这荒僻小镇竟需要有重量级的大人物推荐,推荐费就好大一笔银子,我是个穷人只好偷偷摸摸观察进镇人的言语动向,你不看见了,就这样瞎掰着混进来了。”
“那你为何赶了驴篷车,车里还要装了大蒜。”
“驴篷车是用来装媳妇的,神棍说了新娘畏光,至于那蒜,我见此处大蒜便宜,多买点回去储备过冬。”
……
秋暮晓得从这人口中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听他一通废话也不失望,继续赶路。
腰间的乾坤袋蓦地亮了亮,她抬眼看看雾气昭昭的山顶,葱茏山木间隐约可见茅屋一角,似乎垂着一盏红灯笼,散着柔而稀薄的光亮,于这迷茫黯淡的山峦中竟呈现别样的温淡之感,然而,浓郁的阴气便是从那里缓缓渗出的。
她笃定,她要寻的人就在山顶茅屋处。
“怎么又不搭理人。”阿迟见对方怔然望了前方几眼又加速赶路,忙两步追上去,“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要往山上走,我们应该往山下走,赶紧离开这个邪门的地方,你怎么还往上走,你到底要干嘛。”
说话间,崎岖山路上莫名蔓延上层层雾气,眼前的一切越发看不真切。
“你不是来此处讨媳妇么,怎么不讨了?”秋暮毫无畏惧,走上莫名漫生雾瘴的山路,对着阿迟揶揄道。
阿迟望着来得诡异的山雾,紧紧挨到秋暮身边,摇头晃脑悔不当初,“哎,只怪我对此处了解的不够深入啊,我信了月老庙摆地摊的那个神棍的邪,说是汶南镇能买到貌若天仙的小娘子,我一时好奇就来了,我太不稳重了……先是在棺材铺见到女尸又被摔到空无一人的半山慌宅这会又莫名起了雾,你说吧这是多么邪门的一个地界吧我要知道是这样打死也不来……怎么不走了。”
未得到秋暮的回应,阿迟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顿时呆住。
须臾的功夫,白雾散尽,崎岖的山路骤然消失,眼前呈现的是半山腰处那间空无一人的大宅,门口悬的白灯笼一如既往于夜风中晃得轻飘骇然。
他向回路望望,不应该啊,两人朝着上山的小路走了好一阵了,不可能又回到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