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楼一副有点想揍人的表情解释着, “贱仙来了,恐怕千诀不多久也会赶来, 我得去外面主持大局。”
神尊还没走,特意留在南疆国肯定不是因为她。秋暮心里一叹,又静静望了对方一会, 猜测道:“虽然你本事通天, 但在这迷藏界不大好施展, 若想出入迷藏界需由迷藏使者带领着,我才是迷藏使者,所以,若我不想出去,你就出不去对吧。”
“理论上是这么讲的,不过若我强行出入也不是不可以,但会有损元气,有你带着何必受不必要的损伤。”
秋暮用力甩开对方的手,“你硬闯出去吧,我才不走呢,我要等着我们当铺出现,我很想知道阿契交易了什么。”
浮楼指着林子一角一位祭司手中的六爻卦盘道:“难道你还没看得出来么?那位祭司手中的六爻卦盘乃是碎裂魂魄的一件法器,南疆王要大祭司魂飞魄散,他又是如何投胎转世并坐上南疆王的宝座的。”
秋暮一瞬间顿悟,“是阿契的魂魄进了幽冥当铺换回了大祭司的魂魄?”
浮楼点点头。
“那她用何交易?”秋暮问。
“倾城镜。”
“倾城镜?可是无论现实中还是在迷藏界我都没有见过那面有着通天本事的镜子啊?”
浮楼笑了笑,“不急不急,你在这迷藏界是见不到的,想见倾城镜你得回到现实世界。”他向对方又伸出一只手,“走吧。”
秋暮趁机威胁,眨眨眼道:“我看你倒是着急着出去,其实要我现在带你出去不难,你告诉我你为何要杀阿弃。”
浮楼望着林中倒地昏迷的骨沙道:“那怪兽出自上古异界,能耐非凡,后被魔界收了去养在魔渊深处,畜生越长越大,戾气越重,最终冲破魔渊来到南疆国,后被苍山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想办法哄着了,那畜生沉睡了多年又即将苏醒,那女人若在,又得将他重新哄着,可我偏偏稀罕那畜生的强悍,想重新领回魔界去,那个阿弃啊真是麻烦,你说我能不收拾她么。”
将骨沙领回魔界养着,魔头定不会这么闲,况且骨沙何其强悍又口喷毒瘴,他肯定想将骨沙驯养成随时驱使的魔兽,到时候为祸苍生更方便。
秋暮猜到这些的同时,心里又有个想法,于是用强硬的口吻跟对方商量着:“那个骨沙你想领回魔界养着就养着,我不管,但是你能不能放过阿弃,如今你是当铺的大当家,偶尔放水不是很有意思么。”
“怎么,你同情阿契啊?”
“哎,大家都是女人,想她堂堂一个圣女,为了南疆国默默牺牲了那么多,不该生的伟大死的凄凉。”
浮楼唇角勾起一抹笑,“其实我可以答应你不杀阿弃,但是我有什么好处?”说完理了理被秋暮撕扯的不忍直视的衣领。
就知道对方不那么好说话,方才还给他下套,这么一会功夫他就又把套给她扔了回来,秋暮小声说:“大不了以后我对你尊重一点,尽量少跟你唱反调。”
浮楼挑了挑眉,“其实你平日不大尊重我倒让我觉得蛮有意思的,毕竟敢忤逆本尊的天上地下实乃少见,至于唱反调嘛,嘻嘻,权当调情了。”
“……多难的机会……”秋暮压住火气不死心的继续游说:“上天给你一个积德的机会,放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浮楼:“积德?积德做什么?”
秋暮从未听过如此缺德的回复,人要脸树要皮,啥都不要了真是无敌,她清清嗓子努力规劝着,“你说你以往老随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吧,干了不少缺德事吧,缺德事老干不腻么,偶尔换换口味不是挺新鲜的么。”
浮楼一口否决,“干什么都愿意,就不爱积德,特无聊。”
……
秋暮一瞬间拉下脸来,“你说吧,你想我怎么着?”
“陪我回魔宫小住一个月,怎样。”浮楼一脸的欢喜。
秋暮往后退一步,一脸防备,“不敢。”
浮楼向前一步,一脸的无可奈何,盯着对方的胸看了一会,转而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怕我强了你么,我哪有那么不知情趣,要你心甘情愿睡了我才更有挑战性嘛,放心吧,不会把你的肉身怎样的,我要我们身魂合一的欢愉。”
秋暮:“……”为什么他能如此轻松惬意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出迷藏界之前,秋暮再三确认着,“说好了啊,你把那害人的骨沙领回魔界养着,不可杀阿弃。”
“都听媳妇儿的。”
“切,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威胁。”她小声嘟囔。
秋暮再睁开眼,是佛堂,镀金的忏悔佛仍眯着眼笑看众生。
阿弃不知从哪里得了一把剑,静静站在蒲团旁守着,只是整个身子被一团冰包裹着。
秋暮愣了下,一旁的浮楼指尖扫出一团暗红色的光渡于冰雕之上,裹覆于阿弃周身的冰凌于瞬间开裂,冰渣稀里哗啦落地化作白烟。
浮楼解释:“你当着她的面燃了迷藏香她岂不是会忆起前世今生,想起来终究坏我事,我追你进迷藏界之前便随手将她冻住了。”
秋暮压下骂娘的冲动拉起阿弃的手,“怎样?有没有受伤?”
好在对方虽并冰封,但手心却不显冰凉,阿弃满是戒备的望了斜对面的衣衫凌乱的浮楼一眼,侧眸恢复秋暮,“好像并无大碍,姑娘呢?”
秋暮一笑,摇摇头,轻声道:“无碍。”
香屑已燃尽,秋暮收起漂浮于半空中的熏炉,缩小后重新别回发髻,又侧身握了握始终紧张持剑的阿弃,安慰道:“已经没事了。别理那头魔,他不会再对你起杀念了。”
对方虽说了安抚的话,阿弃仍是满心的疑惑更有莫名的心悸。那魔头面生得很,虽看起来一副清雅的模样,但无形之中散发震人心魄的威严,为何魔头一再找她麻烦。但……以女人的直觉看来,秋暮似乎丝毫不惧怕魔头,那魔头看对方的眼神也同别人不一样。
推开佛堂的大门,秋暮登时愣住。
殿外仍站了乌压压的一堆人,白甲将士,祭司,宫娥,蒙氏两兄弟,但站在殿门最前头的是古未迟跟肥爷。
“老大。”门缝一开,结界自破,肥爷一头扑到秋暮身上,突然又瞅见秋暮身后的浮楼,嗖的一声又扑到对方怀中,“魔尊跟我家老大真是妇唱夫随形影不离啊。”
浮楼满意的给对方撸了撸毛。
台阶上站的古未迟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瞅了秋暮一眼又瞅了她身后的浮楼一眼,来回好几个遍。
院中众人也全数盯着两人看来看去。
难道她脸上有花?!
正当秋暮纳闷时,古未迟一把将她拽到墙角小声质问,“你把人家怎么了?”
顺着对方的视线,秋暮这才明白大家的关注点在于浮楼那身衣衫凌乱破损的袍子,她干咳一声,“那个……”
“你敢不敢说魔头的这副模样与你无关。”古未迟似乎压抑不住,拔高音量直接点明重点:“我不想听假话,除了你谁还有本事将魔头搞成那样。”
秋暮还未回答,浮楼一闪身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头,“丫头,敢做就要敢当。”
秋暮:“……”
古未迟彻底丢了理智,咬牙切齿凑到秋暮耳边训斥着,“没话说了?默认了这是,你怎么见谁都想扑倒,之前不是心属神尊么,怎么一眨眼就干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事呢,良心有木有,自尊自爱懂不懂,你怎么能轻易被美色所惑呢,你扑到谁不行偏偏扑倒魔头……”
“哎,没办法啊,只怪本尊太迷人。”对方还未说完,浮楼插话进一步加深误解,“一点没有预兆的对本尊下手了,既然是本尊心上的丫头,还能怎样,小暮暮对我下手时,本尊自始至终一动不动任由她**。”
古未迟站直身子,全身肌肉绷紧,喘着粗气。
“浮楼……”秋暮一把揪住对方凌乱不堪的衣领。
浮楼满含深意的笑了笑,“你还想不想……”
“想,呵呵呵!”秋暮机灵一回,挤出个恨不得掐死对方的笑来。
院中众人全想歪了,有些看红了脸,和尚们也都默默念起了阿弥陀佛。
浮楼哈哈大笑着离去,几步之外不见了踪迹。
众人见危机毫无预兆解除,皆松了口气。
蒙氏两位兄弟的目光也全数黏在阿弃身上,秋暮还没来得及跟阿弃说几句贴心话,胳膊被人一掐,身形一闪,被古未迟掠到个僻静之地。
“你……我懒得说你,你好好在这反思吧。”古未迟愤恨的说着,扬手甩出个结界将秋暮困住。
自己一扭头,走了。
秋暮拍着结界吼道:“混蛋,放我出去,你算哪根葱,管得着我么,给我回来混蛋……”
秋暮拍累了,原地坐下,浮楼混蛋,古未迟混蛋,神尊也混蛋,男人都混蛋。
——
清晨的太阳被移来的铅云遮住,只余惨淡金边。群鸦乱飞乌云翻滚的背景之下,蒙铎握着一卷泛黄的羊皮卷踏入王后寝宫。
“我帮你复了仇,你答应我的事情,如今该兑现了。”对着站在窗前发怔的那道背影,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