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道回头忘了时雨一眼,脸上的惊疑一闪而逝,时雨听见他小声嘀咕了句,“竟也唤连垚?这还真是巧了!”
时雨刚想问什么巧了,那头吴子道已经抬头笑着抢先又说道,“这山上的一草一木,皆是我的朋友,放心,定会将那娃娃完好无损地寻回来。”
墨锦也劝道,“吴子道此人还是靠得住的!”
吴子道笑着瞥了墨锦一眼,抚着胡子道,“那当然!”
墨锦都放了话,时雨只得把那丝担忧藏好,小心翼翼地跟着进了茅屋。
“墨公子,此番来寻我,所为何事啊?”
墨锦轻笑,“怎么,无事便不能来寻你了?”
吴子道也跟着笑了,“您可真是说笑了。你我当年山下一别,如今再见已逾三十年,您还如当年一般风神俊毅,我却已是半步入土之人了。世人最是珍重的年华于您却是不屑一顾,您一句再见我真是差点再也见不到。”
墨锦心中泛上酸楚,眼圈微红,他自己的时间无穷无尽,却忽略了身边之人的变化,若不是此番有事来求吴子道,等他想起拜访此人的时候说不定已真的天人永隔……
吴子道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说这些干什么,您在凡世够苦的了,到我这里来应该自在开心着些!来,尝尝我亲自种的茶,若入得了口,赐个名字自是再好不过了!”
墨锦笑着接过,细细品了一口,初为苦涩,却带着春意盎然的清新之意,回味复又甘甜,不知不觉间那抹春意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稍有些冷冽的秋冬之感。
吴子道见墨锦细细品味着,便在一旁解释道,“我本欲唤它四季,其中却又缺少夏的味道,便纠结着没定下具体的茶名。”
墨锦抬起头,唇边挂着浅笑,“回味清甜,感触与刚入口颇有不同,起初没品出来之时倒让人疑惑,不如便唤它惑春吧!”
吴子道抚着花白胡须的大笑起来,对此名字赞不绝口,“好!好!这名字好啊!不愧是墨公子!”
寒暄也完了,茶也品完了,自是到了办正事的时候,墨锦拿出袖带里的兽皮袋子,交于吴子道手中。
“这是一些还未出生便被人所害的孩童,还没来得及有名有姓,便死于非命。地府的生死簿上没有他们的名字,无常便无法带他们的魂魄入地府,也就无法入下一世轮回。可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入轮回。”
吴道子闻言点了点头,“有啊!无常只是引路人,直接带他们入地府便好。不过说起地府,我这里倒也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还请墨公子帮衬一二。”
“请讲。”
作者有话要说: 本故事纯属虚构!纯属作者瞎编!架空设定,勿考究!市井间传诵的小故事也是瞎编的,我连百度都没百,别信嗷!o((?????))o
☆、黑白无常(三)
“喂!那个鬼, 你过来!”
他抬头朝四周环顾了一圈,并未发现其他鬼, 这才后发后觉地意识到周围只有他一个。
“对, 就是你!别看了,快点过来!”
岸上那白衣人又向他招了招手, 他便在水下游了过去。
他出不去这水, 岸上那人就将手伸到水下,莹白的芊芊细指上捏着把银光锁链。
“把这个栓到脖子上!”
他看到那银光锁链晃了晃, 听到那人的声音后便照着那要求做了。
他是个水鬼。
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一醒过来便在这水里了, 他听见岸上那些人惊恐地唤他水鬼, 便一直以为自己就叫水鬼了。
岸上这白衣人儿, 是第一个敢与他说话的。
旁人都怕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不怕他,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
那白衣人忽然拉扯了这银光锁链,他只觉颈上一紧, 随着水流的一阵波动,再睁开眼时已经跌坐在岸上了。
那人竟讲他从水下扯了出来!
他坐在那白衣人儿的脚下,抬头仰望着她, 望见了她雪白的脖颈和下巴那处姣好的一段弧。
他听见她说,“你叫什么?”
他摇头,随后目光混迹在她俯视过来的视线里。
他听见她撇着嘴啧了一声,随后道, “以后你就叫小二黑吧,我叫你一声黑哥,你要应。”
他点了点头。
她又啧,“真傻!一点都不像。”
她拉着银光锁链往前走,他却坐在地上没有动,水珠划出一道水痕最后在下巴处凝成一滴,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滴落下去。
他问她,“你……叫什么。”他顿了一下,许是太久未曾开过口,声音倒有些沙哑了。
她极嫌弃地眯了眯眼,不耐地瞧了他一眼,“我是地府的白无常,你唤我白白就行。”
他点了点头,顺从地跟在她身后。
真好,她虽然嫌弃我,却与我分享如此亲昵的称谓,他想。
“你去,把府上的地扫一下。”
“好!”
他抬头望去,大门之上的牌匾上题的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无常府!
随后他捡起被胡乱放在地上的笤帚,默默扫起院子来。
不过这院子着实无甚可打扫的,简直干净的一尘不染,可他不愿意放下手中的笤帚,因他站在这院子里,顺着半开的窗子朝那屋子里一瞧,便能看见她撑着下巴坐在那桌旁,一页一页地翻着书。
她叫白白,她可真白,他想。
身旁打了一处长挑的身影,他抬头,看到她站在身侧,臂上挂了件墨一般黑色的衣服。
“把这个换上。”
他点头,“好!”
她啧着摇头,呢喃着,“不像,一点儿都不像……”
他一头雾水地换上了那墨色的衣袍,心想,白白她可真喜欢黑色,给自己取的名字里带了个黑字,给自己的衣服也是黑的要滴墨一般。
“换好了么?啧!你怎么站在院子里换衣服,你不知道礼义廉耻的么?”
他听见她的怒斥,卑微地低下了头,委屈地想,白白还没给自己分房间,他还能进到哪去呢……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手里握着系了一半的腰带。
她站在门口招了招手,“进来吧!”
他唯唯诺诺地进了她的屋子,打她跟前路过的时候,好像听见了她的一声叹息。
“晚上你住在这地上,不许离开我半步,也不许上床!”
他眼里闪过一道芒,却低头掩盖住了。
“我怕黑。”
他听见她弱弱的声音,而后抬起了头,“有我在呢!”
“嗯。”
她的声音轻极了,可他就是听见了。
晚上入睡的时候,他侧目看向身旁的床,透过那层层帷幔,他好像看到了她被浓密睫毛掩盖着的禁闭双眸。
“黑哥。我想你!黑哥……”
她呢喃着,像是说了梦话,到后来,就隐隐带了哭腔。
他听着像她在叫他,时强时弱的哭音针似的扎在他心口。
“黑哥,别走!抱住我!”
他照着她的话做了,违背了她之前定下的规律,他爬上了那床,把她拥在了怀里,用手一点一点擦掉了她面上的泪痕。
“黑哥……”
她的声音不似醒着时那般强势逼人,像这样睡着了才带着点女孩子的软糯。
他感觉她往自己怀中靠了靠,便俞加用力抱紧了她。
他听见她在胸口的地方唤他,“黑哥!”
温热的气息就打在他胸口,暖极了。
他笑了笑,拥着她满意地闭上了眼。
“谁让你上床的?”
还在睡着的他被她一脚踹下了床,一脸的不解,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低着头唯唯诺诺着道,“昨夜是你叫我……”
“滚!”
他听见她撕裂了嗓子一般的嘶吼出来,一抬头见到她猩红的双目,刚要说些什么,却被迎面而来的一截银光锁链打在了头上。
那银光锁链重的紧,打得他往后打了一个趔趄,强撑住站住脚时,额头上淌下一绺血迹,进了眼睛里。
“嘶!”
眼睛被血蛰的刺痛,他捂着眼睛低下了头,却碰到了额头上的那伤口,再抬头便见到了她抛过来的白布。
“滚出去自己包扎了!”
“好!”
他点着头走了出去,临到门口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说,“你除了好还会说什么,除了那双眼睛还有什么和他相像的……啧,我可真蠢!”
他想,她一点也不蠢。
不过,他是谁?他像谁?
此问无解。
他攥紧了手里的白布,捂着额头彻底走了出去。
他刚包扎好,院子里就来了个穿的花花绿绿的人,腰间别了把笔,笔尖的墨汁没涮净,染了一裤子。显得他的穿着极其不伦不类。
“呦,你是新来的黑无常么?”
他摇头,“我不是,我叫小二黑。”他本来想让这人叫自己黑哥的,可一想到白白昨夜叫他时那温软的声音,他便不想叫别人也叫了这二字去,便没有与面前这人说。
花花绿绿的人走过来拽了他的袖子,“就是你了,话说,你和他还真像。”
他任由那人拽着走,一边问到,“像谁?”
“黑无常啊!”那人如是说。